哪怕李文娟做出再荒唐的事情出來，王林也可以包容。
王林并不看好李文娟策劃的這個爛攤子。
從來沒有人在廣交會上這麽做過，自己沒有相應的工廠，甚至連樣品都是臨時從外面雜貨鋪裏買來的，還堆成一堆爛破來售賣。
其實這種模式王林并不陌生。
在他發家之初，他曾經賣過一段時間的健美褲，那個時候他搞的花樣就是貨賣堆山。
不過那是在國内，是在街邊擺地攤。
而現在這是在全世界最大的國際貿易會場上，面對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商！
王林很懷疑李文娟的這種模式能不能被外商接受。
但李文娟卻是信心滿滿。
她的這種信心，正是來源于王林之前的成功。
李文娟這一生中最受震撼的事，是王林擺地攤賺錢的時候。
王林之前買賣國庫券，李文娟并沒有參與，他賺得再多，李文娟并沒有多大的感受。
而擺地攤那段時間，王林每天的錢都是現金，一回家就關起門來數錢，那零錢把他家的床都給鋪滿了。
雖然小兩口有意隐瞞李文娟，但其實她是知情的，畢竟那房子的隔音實在太差，而門縫也實在有些大。
每天看到那麽多的現金，李文娟十分震撼。
哪怕以後王林一路凱歌，買回來新機器，辦起了大工廠，賺起了上億的錢财，也不及當初那滿床滿房的現金令李文娟震驚。
所以，李文娟把王林當初的模式，搬到了廣交會上。
搞完這些事情，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李文娟的雜貨鋪還沒有開張，當天的時間過完了。
下班之前，鄧大寶找到王林聊天。
“王總，李總真的是了不起。”鄧大寶深有感觸的說了一句。
“你說的人，是李文娟？”
“對啊，就是她。爲了完成任務，我特意找她談了談，她想出來的點子真的好，比我的還要好。”鄧大寶道，“我以前總以爲她能當上秀之林的老總，是你有意關照她，現在我才明白，王總你的眼光真高！”
王林無語的看着眼前這個馬屁精。
鄧大寶笑呵呵的道：“王總，有了李總出的這幾個主意，我們的目标一定能完成了。”
王林道：“你真的覺得她那些雜貨攤能開張？”
“肯定能，必須的！”鄧大寶道，“外商也有貪便宜的。歐美客戶當然有錢，他們也願意進高檔的貨物回去賣。但其地區的外商也隻想要便宜的貨。如果廣交會到處都是擺攤的人，那李總的這種模式就很難成功。現在所有的參展商都是搞正規的展位，惟獨李總搞一家雜貨攤，說不定就能收到奇效。這就跟你當初的做法是一樣的。”
“我當初的什麽做法？”
“王總，我們剛參加廣交會的時候，所有的展位都是跟擺攤一樣，大家都不懂得陳列的好處，你卻把商品擺出了花樣，擺出了藝術，結果大獲成功。現在李總也是學你的，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能收獲奇效呢！”
王林道：“我不看廣告，我隻看成效。大寶哥，你就不要爲李文娟吹牛了。行不行，拿到訂單并交付完成以後再說。”
鄧大寶哈哈大笑。
“今天行情怎麽樣？”王林問。
“還不錯。”鄧大寶道，“香江來的那兩朵花，幫我們大忙了。”
“李佳欣和周小敏？”
“是的，王總，她倆太會推銷了！她倆長得漂亮，往我們的展位裏一站，就是活招牌、活廣告，那些外商都争着搶着要和她們聊訂單的事。”
“有這麽誇張嗎？”
“嘿嘿，這些老外啊，也是些好色之徒，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兒了。當然了，也多虧了她倆很懂得推銷之道。尤其是周小敏，平時看着她文文靜靜，跟個學生妹子似的，介紹起産品來，卻口若懸河，拿訂單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
“是嗎？”王林問道，“那今天總計拿到多少訂單，有一億美元嗎？”
鄧大寶尴尬的抓了抓頭：“王總，我早就說過，你定的這個目标有些難。”
“那就是說，今天沒有完成任務？一億美元都沒有？”
“沒有，隻有4億人民币。”
“還差得遠呐！”王林沉聲道，“今天才第三天，訂單就差這麽多了？照這樣下去，我們這屆廣交會頂多和去年持平，難以有所進步。”
鄧大寶隻是說是，不敢頂嘴。
王林看看時間：“明天努力，下班吧！”
他經過衛生巾攤位時，看到周小敏還在和一個外商聊天。
那個外商是個中年男人，留着滿臉的絡腮胡子，雙眼緊緊盯在周小敏身上不放。
李佳欣也在跟進一個外商采購團隊。
王林在旁邊坐了下來，看着她們講解。
其他的業務員都在整理東西，準備下班。
廣交會的業務員，除了底薪，還可以拿提成，提成是算業績的。
現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外商陸陸續續離場，所以業務員基本上沒事可做。
和李佳欣、周小敏談話的兩撥外商，也沒有談成功，相繼離開。
李佳欣送走客人，轉過身來，對着王林無奈的一笑：“太難了！聊了半個小時，講得我口幹舌燥，還是沒談成。”
王林笑道：“生意要是這麽容易做那就好了。”
李佳欣拿起自己的水杯喝水，說道：“太可惜了，今天的任務沒有完成。”
周小敏走過來，往椅子上一坐，揉着雙腿的小腿肚，說道：“你隻談了三十分鍾，我跟那個人談了一個多小時，我以爲他要下訂單了，結果還是走了！”
王林問道：“站了一天，累了吧？”
“嗯，就是腿痛。”周小敏輕輕抿了抿嘴，俏模樣可愛之極。
“明天你你們休息一天吧！”王林說道，“你們又不是專門來當業務員的，不用這麽賣力。”
“公司也是我們的公司，公司生意做得好，我們臉上也有光不是？”周小敏嫣然笑道，“而且我也喜歡這工作，特别是談成一樁大買賣後，挺有成就感的，不過要是沒談成，我也會失落。”
王林道：“那你們明天别穿高跟鞋了，太累了。”
周小敏道：“這也不算什麽，反正隻有幾天時間，不會太久，辛苦一點也沒事。今天接到多少訂單？”
王林說道：“四個億左右。”
“哇，這麽多？太棒了！”周小敏的雙眼笑成了月牙兒，如玉石一般的臉上，笑開了花。
李佳欣道：“你還笑呢？我們的目标是5.5個億人民币，遠遠沒有完成目标任務。”
周小敏是個樂天派，笑道：“不着急，明天我們努力拿下7個億，就把今天的給補回來了。”
王林道：“别想這麽多了，下班，去吃飯了。”
周小敏道：“我剛才特别餓，現在好像是餓過頭了，又不知道餓了。”
王林道：“有零食吃的，你們随時餓了就随時吃。”
周小敏道：“我想吃來着，那個巴赫先生一直找我談訂單，我沒時間吃。”
大家聊着天，一起走出場來。
李文秀、沈雪和周粥一直帶着孩子在外面玩耍，這時才來和王林他們會合回酒店。
參展的人離場是一批批離開的，等到王林他們出來時，天色雖然還是亮的，但已經六點半了，街面上反倒不那麽堵，開車很快就回到了酒店。
幾個餐廳裏到處都是人，王林他們也不能挑食，看到哪裏有座位就往哪裏坐。
結果下面的餐廳幾乎全部滿座，偶爾有幾個空座位，也坐不下這麽多的人。
王林便建議到頂樓的旋轉餐廳用餐。
旋轉餐廳比較高檔，餐費昂貴，去上面消費的人還是比較少的。
大家都說無所謂，能有得吃就行。
于是一行人乘坐電梯上樓。
淩璇閣的客人果然不多，還有不少空座位，王林他們正好坐得下。
一群人占據了好幾個卡座。
王文等小朋友看到旁邊的玻璃窗，馬上就爬了上去，看着外面發出聲聲驚叫。
剛開始還好，他們喊得久了，旁邊有一桌男人不耐煩起來，指着這邊嚷道：“誰家的小孩子？管一管啊！打擾到别人用餐了！”
李文秀等人連忙抱自己的孩子回歸座位。
李文娟卻不怕事，看着那男人說道：“你家沒有孩子啊？孩子吵吵嚷嚷不是很正常的嗎？”
那男人見有人頂嘴，不由得怒道：“你家孩子吵得我們不能談話，你還有道理了？果然是鄉下人，一點家教素質也沒有！”
李文娟道：“我是鄉下人？申城都算是鄉下的話，你們花城隻能算是蠻夷之地！化外之地！不管這也是真的，以前那些朝廷大吏，隻有被發配時才來嶺南！”
男人嘭的一聲拍了桌子，指着李文娟道：“你是不是找打？别以爲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敢動手！”
李文娟針鋒相對的道：“這就是你們本地人的素質？果然跟蠻夷之地很般配！”
男人怒極，推開椅子就要過來找事。
這時，一個外國男人站起來，伸出毛絨絨的大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别生氣，她是我朋友。”
男人看到是個洋人，而且對方生得牛高馬大、五大三粗，真動起手來，自己未必是對方的對手，便忍氣吞聲的坐了下來。
洋人拍拍男人的肩膀，然後朝李文娟這邊走了過來。
“哈喽！我們又見面了。”洋人主動打招呼，微微一笑，目光定格在周小敏身上。
王林認得他，正是之前找周小敏談業務的那個巴赫先生。
周小敏隻得起身，說道：“巴赫先生，你好。”
巴赫道：“周小姐，我們一起吃飯吧？”
周小敏問道：“巴赫先生，你一個人吃飯嗎？”
巴赫指了指自己桌子那邊，那裏的幾個洋人在一起吃飯。
周小敏道：“那就不必了。巴赫先生，請你回桌位用餐吧！”
巴赫道：“周小姐，一起喝一杯吧？”
說着，他也不管周小敏答不答應，轉身将自己的酒杯拿了過來，一定要和周小敏幹杯。
王林等人看着這一幕，一時都沒有說話。
周小敏盛情難卻，便和對方碰了一下杯子。
巴赫說幹杯，還真是幹杯，一口飲盡杯中酒，然後含笑看着周小敏。
周小敏隻得也喝完了杯中酒，微微一笑：“巴赫先生，關于我們今天談的那個訂單，你還有什麽疑惑的嗎？明天你可以再到我們展位上來，我們會給你解答的。”
巴赫說道：“哦，訂單！好的，我晚點會聯系你的，我有你的電話。”
周小敏點點頭。
巴赫這才跟王林等人點頭緻意，然後轉身離開，仿佛在他眼裏，周小敏才是唯一，其他人都是周小敏的附屬。
李文秀低聲笑道：“這個巴赫很明顯對周小姐有意思。”
王林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文秀道：“隻不過，這巴赫看着起碼有五十歲了吧？還真是色心不老！”
王林輕咳一聲：“别亂說，人家隻是找小敏談生意。”
“嗯。”李文秀道，“短短幾天時間，他也做不了什麽事。要是一般的女人，他要是花些錢，說不定還有希望，周小敏這樣的明星，她肯定看不上這個老男人。”
王林微微一笑。
淩璇閣的飯菜自不必多說，在花城這樣講究吃的地方，也算得上佼佼者。
李文秀等人個個都是富婆，對吃的東西也頗爲講究，特别是在外面吃飯，錢财早就是身外物，隻要求食材幹淨、新鮮，烹饪考究衛生。
菜上來後，大家一邊吃，一邊贊賞不已。
李文秀問道：“王林，我們在花城是不是也有愛秀廣場？”
“有啊，不過還沒有開業。”王林道，“要等到明年下半年了！”
“哦。”李文秀笑道，“等愛秀廣場開業了，我們以後再來花城，就直接住華美大酒店。”
王林嗯了一聲。
一時吃過飯，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王林沖完涼出來，李文娟已經來了，正在挑錄相帶放。
“别看鬼片了啊！”王林笑道，“别又害怕！”
李文娟對着他吐了吐舌頭：“我就看！我偏要看！”
這時大哥大響起來。
王林接聽電話。
電話是周小敏打來的。
原來，周小敏接到巴赫的來電。
巴赫也住在花園酒店，他邀請周小敏到他酒店房間去聊聊天。
周小敏是個聰明人，直覺今天晚上的邀約不會那麽簡單，便打電話請示王林。
王林沉吟道：“展廳外的拜訪，也是談成生意的關鍵。不過，這個巴赫看你的眼神的确有些狼的味道，這樣好了，你一個人不要去——”
周小敏柔聲道：“那你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