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椅子的瞬間,卓成腦袋立馬清醒,深知處境不妙,周圍影人、洛蘭、木石、山羊胡和蜈蚣女虎視眈眈,恨不得殺他後快!
扭曲物!
卓成明白,屁股下面坐着的凳子,肯定是扭曲物!
影人、洛蘭、山羊胡和蜈蚣女面部表情猙獰,似乎随時都會出手。
但有一個人,動作比他們都快!
木石彎弓搭箭,箭頭瞄準卓成眼睛。
卓成見過他一箭射穿人狀蜻蜓的眼睛,知道這人射術并不像外表這麽平凡。
跟木石一起通過選拔的矮個和高個死了,那麽多荒野盜匪,其中包括兩名非凡扭曲者也死了,木石卻活到現在!
此刻,卓成仿佛釘在凳子上,無法動彈。
木石拉弓,弓上有弦,弦上搭箭,箭能殺人!
卓成就像剛才的男寵,除了聲音,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他喊道:“騾子!”
不用卓成喊,騾子早已做好準備,原本落在地上的第五條腿,翹起瞄準前方,在卓成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白光閃過,木石胸口以上竟是憑空消失,化作散碎的粉塵,下半截撲通栽倒在地上。
卓成說過,要讓騾子做他的後手。
騾子享受過釘頭錘的摩擦,巴掌的拍打,蒼耳枝條帶着長刺的狠抽,如同最馴服的奴仆一樣,不會讓主人失望。
剛一發射,騾子撒開四個碗大的蹄子,風馳電掣,闖入白線,撞開他人,低頭一挑,掀翻圓凳,将卓成挑到背上,馱着他呼呼往前沖。
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卓成恢複身體控制,翻身上鞍。
後方,影人、洛蘭、山羊胡和蜈蚣女像瘋了一樣追上來,竟是不死不休。
鈎足遊走的蜈蚣女速度最快,沖在最前面。
卓成回頭去看,影人正朝這邊伸出手指,腳後跟下意識用力,重重磕在騾子身上。
這一下磕的有點狠,騾子魂兒都飄了,四肢百骸生出無窮大的力量,速度硬生生快了一大截。
但被扭曲物扭曲的人,根本沒有理性可言,瘋狂追趕。
“快點!”卓成催促。
騾子帶着委屈說道:“你不打,怎麽跑得快?”
卓成心說,你真特釀的有病!當即論起釘頭錘,不輕不重砸在騾子後腿上。
騾子比吃了抗抑郁藥物的美麗國短跑選手都厲害,在路面停放、歪倒的各種交通工具間縱橫跳躍,愣是把那幾個瘋子甩開了。
漸漸看不到後面追兵,卓成讓騾子放慢速度,掉頭回去看看。
不說影人的重要性,那凳子就是件扭曲物!
享受過扭曲物好處的人,自然有想法。
但剛掉頭走過一個路口,就見穿着一身紅皮衣的洛蘭在前方現身,手往他這邊一推,空氣都震動起來。
幸好隔着比較遠,也就感覺到空氣震動而已。
蜈蚣女也出現了……
卓成趕緊掉頭,騎着騾子繼續跑。
再次甩開這群被扭曲物影響的瘋子,卓成拍了拍騾子脖頸:“做的不錯。”
騾子得到贊賞,腳底下都飄起來,蹄子高擡高落,又走起盛裝舞步:“大炮,我是你的殺手锏!”
卓成提着的釘頭錘,落在騾子身邊:“這扭曲物真不講理,你旁觀了,它什麽規則?”
騾子晃晃悠悠,搖搖擺擺,身體時不時蹭着尖頭釘子,大嘴一張,随口就說:“可能越想殺你的,就越想殺你。”
扭曲物扭曲的是意識,人的記憶還在,卓成略微回憶,就是簡單的搶凳子遊戲,但凳子隻有一個,搶到凳子的人成爲其他人的眼中釘。
男寵是讓蜈蚣女殺掉的,第一個向他出手的是木石。
難道蜈蚣女厭倦了小男寵,想要殺他?
開後宮的女人,果然都不正常。
木石想要殺自己,這個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木石好幾次崔他去找祭酒,全被他随口扯個理由搪塞了。
荒野上的人,多少都沾染荒野盜匪的習性。
這些都不重要了,木石的上半身都讓騾子轟沒了。
再往城市中心走,地上裂紋增多,房屋越來越矮,坍塌的越來越多,很多地方混凝土路面碎成石頭,露出下面的土質層。
卓成警惕着四周,想着要不要繞路回去。
突然,路邊坍塌的房屋廢墟裏,有個荊棘纏身的人竄出,朝着卓成撲來。
騾子不等卓成催促,提速往前跑,躲開襲擊者。
卓成回頭看,這裝束就是信仰母神的邪教徒!
“這邊有人!”
這個邪教徒一點都不莽,扯開喉嚨就叫支援:“抓住他!”
臨近的建築廢墟裏,又有荊棘纏身的人出現,朝着這邊飛奔而來。
卓成心說,今天沒完了!被隊友追殺完,又被邪教徒追!
他釘頭錘輕拍騾子腿,騾子嘚嘚的跑起來。
但路面碎裂,兩邊建築又有坍塌,騾子跑起來比剛才費勁多了,更不敢快速奔馳,蹄子要是落進裂縫裏,就要卓成馱着騾子跑了。
眼瞅邪教徒死追不放,卓成掏出幾粒牽牛花種子,催生後扔在地上,牽牛花藤蔓很快長了出來。
但寸草不生的地方,長出如此旺盛的牽牛花,相當突兀。
跑在最前面的兩名邪教徒,稍微靠近就趕緊停下,盯着明顯不正常的牽牛花看。
身上荊棘開花的一個問同伴:“你看到那人臉上有木紋?”
同伴搖頭:“沒有。”
這人再問:“可有其他植物化特征?”
同伴繼續搖頭:“沒有。”
“難道是天生的大地使徒?”這人不再管遠去的人:“走!回去報告大賢者!”
兩人掉頭彙合同伴,去找能做決定的人。
但今天注定流年不利。
卓成正回頭看追兵,旁邊一棟坍塌的房屋中,有人從牆後伸出槍管:“站住,别動!”
聽到這聲音,卓成目光往那邊瞥,人沒見到,卻看到了血能槍。
那個聲音又說道:“放下武器,讓我看到你的手!”
卓成把釘頭錘扔在騾子蹄邊,看到了鉚釘皮衣和環環相套的等邊三角形,舉起雙手,喊道:“别開槍!鮮血與機械同在!我是自己人!”
他是甜水鎮的人,甜水鎮隸屬于奇點,這麽說也沒錯。
有穿着奇點制式鉚釘皮衣的人從破牆後面出來,但槍口還在,牆後有一名鮮血射手。
出來的是個普通人,讓卓成下騾子。
卓成随意輕拍了下騾子,騾子打了個響鼻。
“你是什麽人?”這人問道。
他們在搜索邪教徒。
卓成看到奇點标志,就在想措辭,說是甜水鎮的肯定不行,奇點研究院與甜水鎮之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這要撞到槍口上,可沒有第二顆種子開花結果。
“我叫大炮,北部城市廢墟奇點營地首領麥森安插在荒野盜匪中的人。”卓成所說的麥森,是他以前混迹的那個奇點營地的首領,那個營地已經被荒野盜匪裏應外合,屠戮一空:“我這次參與飛天山羊總祭壇祝酒祭祀影人的隊伍,進入這座城市遺迹,在城市邊緣和前不久,聽到血能大炮的爆炸聲。”
他見對方沒有打斷,真話裏面添加一點假話:“聽到炮聲,我知道奇點有人來了,所以找機會出來,有重要情報回報。”
這人盯着卓成,問道:“什麽重要情報?”
卓成說道:“北部城市廢墟的奇點營地被攻破,荒野盜匪做的。”
牆後面的鮮血射手說道:“我們已經知道了。”
卓成提高聲音:“營地是被人裏應外合攻破的,我多方打探,荒野盜匪的内應是資源兌換處的霍老闆!”
“他?”那名鮮血射手似乎認識霍老闆。
卓成繼續說通過真實蘑菇得到的消息:“霍老闆能晉升鮮血射手,卻一直推脫,不敢前往三河城,就是怕晉升審查暴露。”
鮮血射手聽說過霍老闆,隐約聽過這方面的事,多少有些相信了:“小武,帶他去見隊長。”
卓成松了口氣,隻要當場不開槍,就能想别的辦法。
有個鮮血射手端着血能槍出來,槍口一直瞄準卓成,小武撿起地上的錘子,跟鮮血射手一起壓着卓成拐進另一條路。
騾子嘚嘚的跟在後面,倒是沒人管。
卓成本來要給騾子做手勢,忽然想到當日甜水鎮之變,去看不遠處最高的建築,上面有人。
鉚釘皮衣加長槍,奇點的另一名鮮血射手。
走了不過三十多米,卓成在另一條路上,看到了十多個穿着奇點制式鉚釘皮衣的人搜索前進,其中還有兩名是背着血罐的鮮血射手。
其他人手裏,全都端着機械連弩。
然後,還有一輛怪異的坦克!
看着巨大的犀牛頭,還有以犀牛皮和血肉打造的後半截,卓成覺得這坦克,更像是把一隻龐大的犀牛截斷四肢和身體中段,塞進大半截破損的坦克,又加裝了個炮塔。
心裏終究忍不住吐槽:奇點的科技樹,真的是歪到姥姥家去了!
“隊長!”鮮血射手向犀牛坦克炮塔上露出半截身體的人報告:“抓到一個荒野盜匪。”
卓成連忙辯解:“隊長,我是自己人!信奉奇點學說的自己人!”
雖然奇點的内部通用教材算不上秘密,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看到的,必要時候可以拿出來讨論讨論。
王亮把風鏡推到頭上,問道:“你隸屬于哪個部門?”
卓成又把剛才的話仔仔細細說了一遍:“最近半年多,荒野盜匪時常騷擾營地,想劫掠物資爲飛天山羊大祭做準備,麥森特意從拾荒者裏選了我,混進飛天山羊盜團傳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