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退中，影人手往前一指，石巨人的身體溫度驟升，膨脹變形，出現裂紋。
山羊胡的手中，多了一顆肉瘤，投擲而出，正好撞在石巨人身體裂開的位置，肉瘤猛地炸裂。
石巨人被震的接連後退。
剛要擡石頭手臂去砸，另一側洛蘭雙手往前推，空氣肉眼可見的震動起來，波紋纏繞住了石頭手臂。
木石開弓放箭，箭矢射中石巨人，卻反彈到了半空中。
“大炮！”影人聲音沉穩。
“生而自由！”
卓成完全代入角色，怒吼中幾步助跑，跳上最高的一塊石頭，踩出道道裂紋，人一躍而起，青金鑄成的釘頭錘，轟擊在石巨人的腦袋上，砸的石塊崩塌，碎屑飛射。
石巨人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咔嚓嚓裂開，嘩啦啦碎成一堆亂石。
卓成活動着右手手臂，感受上臂扭曲腫瘤刺痛，忍下想要服用抑制藥物的沖動，還遠未到極限。
頭頂有陰影，他擡頭去看，天空有一大團雲彩飄過。
灰撲撲的，比陰沉的天空更加黯淡。
影人看向他，微不可查的點頭：“很好。”接着，手握頭頂尖角：“生而自由！”
騾子對卓成說過，這是荒野盜匪對同伴的認可，卓成連忙擡手，虛握頭頂，回道：“生而自由！”
轟隆——
遠處，有巨大的爆炸聲傳來。
影人迅速上到高處，山羊胡緊跟而上：“哪裏打炮？哪裏打炮呢？”
“血能大炮！”影人說道：“奇點的人！”
卓成聽過血能大炮的名字，森林環境這麽複雜，奇點的人把大炮運進來了？
但慘叫聲迅速拉回衆人的注意力，就是這片刻功夫，巨石下面的荒野盜匪，已然被那些變異怪物屠殺一空。
蜈蚣女和她的小男寵看熱鬧看得興緻勃勃，全然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那些人狀蜻蜓，生前隻是普通人，實力有限，也被荒野盜匪臨時搏殺了不少。
能飛起來的就剩下兩隻。
有一個人狀蜻蜓震動半透明皮翅想要飛上來，木石彎弓搭箭，一箭射穿了他鼓起的眼睛。
影人随手一點，剩餘的那個騰起火焰，燒成灰燼。
卓成這時提醒道：“這些人變異前，傷口中有卵狀物，可能被金色蜻蜓寄生了，大家小心。”
木石一看卓成說話，連忙開口：“變異物沒有再寄生的能力。”
卓成來到石巨人碎成的亂石前，拿釘頭錘撥動亂石，看其中是否有特殊物質。
但除了浸血的石頭，還是浸血的石頭。
洛蘭從巨石上跳下來，落在卓成對面，俯身蹲下去看石頭，低開的領口，露出白花花一大片。
“沒想到，非凡扭曲者殘留的血迹，真能活化死物。”她扔掉石頭：“有個非凡扭曲者，還是血液扭曲類型的人，死在了這裏，但屍體不見了……”
影人從石頭上下來，牽起托運物資的馬，隻說一個字：“進！”
山羊胡和木石各自挑選一匹馬牽着跟上，蜈蚣女看眼洛蘭和卓成這邊，識趣的先走。
石頭巨人活化，恰好開了道口子，衆人牽着馬進去。
卓成牽着騾子走在最後，洛蘭跟上來，從他旁邊經過，輕聲說道：“我幫了你，你可要回報我哦。”
聽到這幾不可聞的話，卓成回頭看了眼，石巨人仍然散碎一堆。
剛來到巨石前時，隊伍還有十幾個人，頂多吃頓飯的功夫，隻剩下七個。
卓成牽着騾子，通過缺口進了城市廢墟，沿着機械公司與金店前的道路往裏走，路是混凝土鋪成的，并不是柏油路。
金色蜻蜓逃進城市遺迹，衆人警惕極高。
金店門窗破碎，裏面一片狼藉，卓成沒去看地上的金飾，反而看向店内的管道，好像黃銅質地，三通處以螺栓固定，最末端連接的是……下裝黃銅機械底座的玻璃燈罩！
外表粗犷，樣式複古。
貌似在電影中見過類似的東西。
再去看另一邊，高山機械鐵門緊閉，什麽都看不到。
影人說一句：“沉住氣，城市遺迹的精華，在中心。”
洛蘭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城市遺迹，邊走邊打量，臉上沒了那種不正經：“這是上一紀元的風格，城市中心是最繁華的地方。”
卓成不着急，更爲繁華的城市他都見過，幾百米的高樓，在他生活的那座城市裏都普通尋常。
再說，一個人能攜帶的東西有限，肯定要找最有價值的。
一路往前走，道路兩邊，大都是三到五層高的樓房，很多一層是門店。
雖然城市建築大多保存完整，但不見人影，連一具屍骨都沒有。
人都去了哪裏？逃難？城市中建築、店鋪整潔，不像逃難的模樣。
城市外圍的道路非常空曠，人迹無蹤，交通工具亦是不見。
地上有軌道，有軌電車？或者蒸汽車？
整條大街過去，前方出現路燈，卓成來到一根前面，敲了敲黃銅質地的燈柱，又看眼複古設計的燈罩，感覺不太對。
其他人可能進過别的城市遺迹，反倒很正常。
“有書店！”木石提醒道。
卓成也看到了，前面有個門店上挂着木制招牌，上面刻印四個紅字——百味書屋！
幾個人不再沉穩，就連影人都加快腳步，扔下馬匹進入書店。
卓成也跟了進去，書店面積很大，遍布書架。
他在奇點營地時就知道，第一紀元的書籍備受奇點等大組織重視，遺迹裏面的書，能換到大筆資源。
書架上，擺滿了書。
木石刻滿皺紋的臉上，抑制不住激動，顫抖着手去抽書，手指剛碰到書邊，書立即化作飛灰。
影人套着黑手套的手同樣如此。
就連卓成，碰到的書也立即碎裂，落地成灰。
“還是這樣，還是這樣。”頗像老教書先生的山羊胡，忍不住說道：“遺迹裏面承載第一紀元知識的書籍，一碰即碎！”
卓成好奇問道：“不是因爲時間和老化？”
洛蘭從一張桌子上，提起張白紙，晃動的啪啪作響：“看，空白的紙張，保存的很好。”
卓成若有所悟：“世界詛咒的不止是我們人類，還有人類的文明？”
“記住，我們是飛天山羊信徒。”影人黑色蹄子頓地，頭上長角晃動：“不要被陳舊古老影響，更不要被狹隘的種族觀念束縛。”
卓成很有覺悟：“生而自由！”
他下意識瞥眼蜈蚣女裸露的細腰，縫合人上身和巨大蜈蚣軀殼的針腳，密密麻麻，精緻猶如藝術品。
這就是不被種族觀念束縛？
卓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本本書籍破碎成灰，衆人一無所獲。
卓成忍不住嘀咕，這個操蛋的世界，對人類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毀滅人類第一紀元不夠，連知識傳承都要以這種手段摧毀。
真把人類當成病毒了？
出了書店，沿着筆直的大街繼續朝城市遺迹中心進發。
前方開始出現坍塌的建築，道路斷了一大截，似乎被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砸塌了。
塌方面積極大，塌陷卻不深，方圓足有幾十米。
到了近前，卓成往下看，坑裏面的東西雖然部分損壞，落上無數建築垃圾，連氣囊都癟了，但他仍能認出來，造型樣式分明就是飛艇！
“第一紀元人類發明的飛行物！”洛蘭這時說道：“戰争利器！”
戰争意味着與武器有關，武器是荒野廢墟上生存的關鍵，衆人忍耐不住，下去查看。
卓成找了一圈，發現這隻是一艘民用飛艇，并沒有想象中的槍炮等武器。
但飛艇粗犷的造型，巨大的蒸汽機，精緻緊密的傳動連接裝置，讓他聯想到了某種科技文明。
繞過巨坑，有一家帶有玻璃櫥櫃的機械精品店。
卓成看着櫥櫃展出的作品：裸露齒輪的黃銅懷表，玩具般的蒸汽火車頭，齒輪、金屬和軸承組合而成的摩托，還有……
來到門邊，看到最大的展櫃中的作品，卓成竭力忍住吃驚。
這是一件精密的鋼鐵造物。
拟人化的狐頭上，能看出女性面孔，下方纖細而又高聳的鋼鐵身軀也證明了這點。
再往下，筆直的金屬長腿上，有着極爲流暢自然的線條，翹起的臀部上面，有九條金屬編織的狐狸長尾！
竟然是一隻機械九尾狐妖！
卓成看得仔細，這機械體不是空有外表，金屬護甲下有着精密結構，嚴絲合縫且精密咬合的齒輪、規律運轉的鏈條、被擠壓後恢複的彈簧等等。
肩部上方，甚至預留了排氣口！
似乎添加上動力，它就能運轉！
卓成胡亂猜測：裏面不會有台小型蒸汽機吧？
不對，不對，說機不說吧……
不止是卓成，其他人也緊盯着這件機械傑作。
洛蘭直接說道：“這件，我要了！”
她砸開玻璃櫥櫃，抱出機械九尾狐，讓蜈蚣女馱運。
這是死物，又不是有活着意識的扭曲物，卓成自然沒有興趣，隻是驚歎機械之美，拼接之美，複古之美，精密之美。
還有，蒸汽朋克之美！
看到這裏，卓成漸漸有了把握，就這座第一紀元的城市遺迹來看，第一紀元的人類文明根本不是他生活過的那個世界，而是一個蒸汽朋克世界！
這個蒸汽朋克文明已然毀滅！
卓成想到更多，在另一座城市廢墟上的時候，從沒有找到過電氣化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