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六年前,鹿城發生軍部内鬥,少将聶興,殺了一名少将和兩名準将,造成了震驚世界的暴動,受到牽連死去的校級以上軍官有三十六人,鹿城軍部一共死亡人數達七百七十三人。”
“這件事引發了總部的極大震怒,鹿城所有将、校級官員被全部降職,大批軍官調離鹿城,不僅如此,這些人背後的家族、财閥勢力,都被總部給予重拳打擊,其中的兩大财閥,差點掉出财閥的行列,受波及人數,超過二萬人。”
“可見總部對于内鬥的态度,是深惡痛絕,并且堅決打擊的,自那件事後,再沒有将級以上軍官,死在自己人手裏。”
“如今芙城的局勢,外患當前,比當日鹿城嚴重百倍,你們居然在這個時候大手筆内鬥,真是我盡忠盡責的好手下!”
溫雄将往事案例提出來,越說越激動,目光一直盯着兩人,有種恨不能拍死他們的樣子。
他狠狠說道:“且不說内鬥會引來怎樣的總部重拳,就是當下城防一事,若是巨城被非人攻破,會有怎樣的後果,就不用我說了吧?”
徐辰林和鍾天幹還是沉默在那。
會議室寂靜下來,氣氛有些壓抑。
唐菲菲見局面有些僵,便接着溫雄的話說道:“若是芙城被攻破,第27軍顔面掃地,我們這幾人,即便沒死,也都要上軍事法庭,下半輩子肯定在牢獄中度過。但這些還是小事,芙城會死多少平民?以及丢了一座巨城,對整個人類的局勢會有多大影響?這些都是要刻在曆史恥辱柱上的。”
林左也開聲說道:“兩位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将,可千萬别犯糊塗啊。”
徐辰林用手指輕輕敲着桌子,突然停了下來,淡淡說道:“守城之責,破天定然竭盡全力,不負衆人期望。”
他擡起眼皮,射出兩道寒芒:“但懲奸除惡,破天也不會負衆人期望!”
“徐辰林!”
鍾天幹睜開眼來:“你意思是,我是奸是惡了?污蔑一位準将,也是要追責任的。”
“鍾老可真會自己對号入座。”
徐辰林微微一笑:“這可是您自己說的。”
“有些人,以爲自己本事大,掌管一個破天還不夠,還想插手别人的事,這樣的人我見過不少,剛愎自用,自以爲是,但到現在,基本連墳頭都找不到了。”
“我的墳頭不勞您操心,您還是操心下自己手下,比如王利大校的墳頭,應該挖在哪塊風水寶地好,這才是當務之急。”
“夠了!”
溫雄怒拍桌子,喝道:“我讓你們來反思認錯,反倒給我怼上了!這件事你們兩個不拿出一個交代,今天就别想走出會議室!”
徐辰林想了下,淡淡一笑,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在胸前:“行,既然溫雄大人執意要我認錯,那就認呗,這個錯我認,但不能隻我一個人認吧?”
“這件事,我确實也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
鍾天幹也跟着說道。
溫雄強壓着内心怒火,這兩人雖然都是自己手下,但都是一方山頭,手裏掌握着真正的實權力量,除非自己不惜代價鎮壓他們,否則還真沒什麽好辦法。
而且準将的職位,不是自己可以裁撤的,必須上報總部,由上面定奪。
“既然你們都意識到了問題,那我也就不再廢話什麽。這件事情的性質異常嚴重,你們各寫一份報告給我,我彙總之後會上報總部,到底如何處理,等總部通知,這是其一。”
“其二,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得再起任何沖突,違者嚴懲不貸!”
溫雄厲聲說道,身上釋放出一股威嚴和壓力,令會議室内的幾人,都感受到那可怕的壓迫感,顯得有些不自然。
他目光冰冷,寒聲道:“第三,城防事務緊急,正需要大量人手,你們把破天和科研所的人都派到前線去,聽從厲雲調遣。”
幾人都是心頭一震,這第三點,才是溫雄真正的處置手段,等于變相剝奪了兩人實權。
徐辰林沉默了下,突然笑道:“這三點都很好,我贊同。”他舉起雙手,表态完全同意。
另外幾人都是一愣,包括溫雄自己,本以爲這個處置,會得到兩人的巨大抵觸,他甚至都想好了如何鎮壓下去,沒想到徐辰林幾乎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這是演的哪出?
唐菲菲和林左互相看一眼,都默不作聲。
徐辰林面帶微笑,靠在椅子上,仿佛被處置的人不是他。
事實上,他内心抵觸了一刹那,但立即意識到,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雖然自己的權利被剝奪了,但關鍵是将鍾天幹跟科研所剝離出來了,這對于他們擊殺鍾天幹有着莫大的好處。
荊州大道一戰的結果和破壞力,楚志在第一時間就反應給他了,方圓十裏都遭到嚴重破壞,平民死傷更是難以估量。
若是科研所一直在鍾天幹手裏,下一場沖突必然會付出更大的代價,甚至可能像溫雄之前說的,引發難以想象的後果。
溫雄不知道他的心思,生怕他變卦,立即說道:“好!”然後轉頭面向鍾天幹問道:“你呢?”
鍾天幹眉頭皺的極深,他顯然是不願意的。
而且徐辰林答應的這樣幹脆,讓他感到一陣古怪,卻也猜不出徐辰林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但主動放權,對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鍾天幹想了一陣後,說道:“将科研所的力量調赴前線,自然是正确的,但現在王利大校生死不明,科研所另外的幾位副所長平時又不管事,一時間怕難以派上用場。沒有一個正确的領導,科研所在前線的作用要大打折扣,不如就由我将功贖罪,帶着科研所的力量布局城防吧。”
“這可不行!”
徐辰林當即怼道:您老年紀這麽大了,還跑到城外去折騰,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對城防的信心可是不小的打擊。科研所剩下的兩位副所長,我就不信他們完全不管用,若真是不管用的話,那也沒關系,我破天的楚志上校很不錯,就讓他接手你們科研所,代管一陣好了。”
他提出自己的方案,并且說道:“若是鍾老不願交權,那先前的話就當我沒說,破天在我的領導下,總比在厲雲手中更能發揮作用吧。”
鍾天幹猛地意識到了,徐辰林這是甯可犧牲自己,也要把自己的權利剝奪掉。
他瞬間想到了很多,比如自己年齡大了,一旦被奪權,想要東山再起,幾乎沒有可能,而徐辰林還年輕,說不定沒多久又會提上去,那自己真是白挨一刀。
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同意,頓時冷笑道:“楚志他懂什麽?沒有人比我更懂科研所,城防可不是兒戲,若是出了問題,你擔當?”
“行,出了問題我擔當。”
徐辰林順着他的話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鍾天幹愣了下,自己隻是用了個反問句,誰知對方就這麽接下來,沒見過這麽無恥的。
見徐辰林正一臉戲谑的看着自己,他急忙說道:“我意思……”
“好了,不用說了!”
溫雄哪會錯過這機會,直接打斷道:“既然兩位都同意,我很欣慰,這件事就暫時這樣處理。”
鍾天幹臉色一下變成豬肝,一口氣壓在胸膛,差點沒吐血出來。
唐菲菲和林左眼裏都露出玩味之色,看見鍾天幹吃癟,他們内心都覺得好笑,想不到如此艱難的一件事,就這樣奇怪的達成了。
溫雄内心松了口氣,頗有深意的望着徐辰林說道:“還有一件事,那個叫秦銘的學生,你打算如何處理?”
“處理?”
徐辰林瞳孔微微一縮,臉上的戲谑冷下來:“我不太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溫雄皺眉道:“你想保他?其他事且不說,世界政府對超凡者的态度你是知道的,絕不會容許這樣的力量流落在掌控之外。”
“這隻是其一!”
鍾天幹突然說道,神情有些激動:“在剛才發生的事裏,他肯定殺了科研所的人,這已經是死罪了!”
他眼裏滾動着濃濃的殺意。
都是因爲這小子,讓自己接連栽跟頭,現在就連實權都保不住了。
這股恨意,雖然有大半是徐辰林造成的,但暫時拿徐辰林沒辦法,隻能都發洩在那小子身上。
鍾天幹鐵了心,一定要将那小子徹底弄死。
徐辰林輕輕敲着桌面,冷冷說道:“鍾老,你說他殺了科研所的人,證據呢?其次,你怎麽知道不是科研所的人要先殺他?難道一個平民,被科研所殺上頭了,還不能還手?這是那條法令規定的,恕我才疏學淺,勞煩鍾老翻給我看看。”
“好了好了,你們别争執了。”
溫雄怕他們又怼起來,立即打斷道:“他有沒有殺人先不說,但他身爲超凡者,遊離在政府管轄之外,這已經是犯罪了。徐辰林,你是政府軍準将,若是執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不說什麽,但你還給他維護,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鍾天幹說道:“以往類似事件,都是直接定罪,然後發通緝懸賞令,這小子的超凡厲害得很,怎麽也得懸賞個大幾千萬。”
懸賞越高,自然危險性也越大。
溫雄想了下,向另外幾人問道:“你們怎麽看?”
若是在平時,直接按鍾天幹說的辦便是。
但現在顯然徐辰林有意要保此人,徐辰林剛剛同意放權,若是因爲這件事而突然改變主意,那就追悔莫及。
所以溫雄此刻也不太想得罪徐辰林,故而詢問下唐菲菲和林左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