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後,祁随默默往後退了幾步,身影逐漸隐入人海當中。
林笙笙默默垂眸,懷裏的血蓮還算完整,如果想要制作解藥的話,也還是可以的。
隻是眼前這城牆,卻着實有點高啊。
現場人流湧動着,忽而不知從何處飄來了許多信紙,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
歸阙城下,許多人看着從天上飄下來的紙張,疑惑地撿起來,然後看着紙上的内容,個個臉色大變。
現場開始一片騷動,燕钰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現象,心裏一緊,大約也知道是祁随動的手腳。
然後趕忙從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去撿城樓下撿了一張信紙回來。
林笙笙就默默站在旁邊,眼裏倒沒有一絲驚訝。
畢竟在此之前,250系統就已經将祁随的所有計劃全部跟她說了一遍。
先用無數張寫滿了燕钰罪狀的信紙,撒于世人面前,再拿出當年的狀紙,畢竟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場戰役的幸存者,逼燕钰在天下人面前親口承認。
當初那場大戰,是他向敵方洩露了軍情,才導緻他們的大将軍戚星淵,屍骨無存,命掩黃沙。
不僅如此,燕钰用了鐵血手腕,再加上蓄意謀害,讓好幾位忠心的大臣身首異處。
這所有的信紙上,字字泣血,無一不是在控訴着燕钰的罪狀。
燕钰并非先帝所生,不過一個宗室子,若非當年燕婳極力舉薦,他不可能當得了先皇的養子。
所以從繼位至今,不少人對他的皇位虎視眈眈,都認爲他的血統不純,根本不配登上帝位。
燕钰看着手底下的人拿回來的那張信紙,紙上羅列出來的條條罪狀,僅僅勾結敵國,害死戚星淵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坐不穩這把龍椅。
“來人啊,趕緊派人去查,到底是誰在這散布謠言!”
燕钰臉上表情極度難看,像是強壓着怒氣,這次來歸阙城樓,燕钰帶了許多禦林軍,就是爲了預防刺殺。
可是沒想到的,祁随要的竟然是自己身敗名裂。這些個證據,早就應該在十多年前被毀屍滅迹,如今卻全部給翻了出來。
人到窮途末路,燕钰自然也裝不出先前那副溫潤如意的模樣。
雖然說早就想了應對之策,但根本來不及施展,城樓下緩緩走出來了一個人影,穿着一身盔甲。
“我是戚虎,戚星淵戚大将軍的副将!當年我随大将軍征戰邊關,卻不料遭遇叛軍突圍,大将軍命喪黃泉,而我卻被當今的皇帝——燕钰,無止境地追殺!”
戚虎當年也是頗負盛名,作爲一名孤兒,被戚星淵所救,并讓他冠了自己的姓氏,兩人征戰沙場,一時風頭無限。
可後來因爲燕钰,戚星淵慘死,戚虎被燕钰追殺,隻能隐姓埋名至今。
“你胡說,朕從來都沒有勾結過别國!”
燕钰在看見戚星淵出來時,眼底一陣慌亂,雙手握在城牆的欄杆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戚虎知道他不會承認,然後從懷裏掏出來了血書。
當年的戚星淵,不僅是年少将軍,而且是文科狀元,那一首好字令人驚歎,讓人一眼就難忘他的字迹。
血書拿出來後,戚虎高舉着,好讓這些百姓能夠看清血書上的内容。
血書上的内容無非就是指證燕钰,勾結别國大軍,這種行爲即使是當朝皇帝,也是會受盡萬人唾罵的。
不僅如此,那些原先被燕钰陷害的人紛紛跑出來作證,還帶上了讓他根本無法爲自己辯駁的證據。
這一切的一切,祁随謀劃了許多年,就爲了在今天,讓燕钰在天下人面前承認他的罪行,然後伏誅。
今日在歸阙城樓下的百姓衆多,所以這些事情一旦說出來,騷動不斷。
那些禦林軍,也已經全部都趕往城下,準備來捉拿戚虎。
祁随早早就準備好,培養了一大批暗衛,在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
大手一揮,那些暗衛紛紛從暗處冒了出來,手裏個個拿着長劍,對準了燕钰的腦袋。
暗衛跟禦林軍直接打了起來,百姓紛紛抱頭亂竄,趕忙找地方躲避。
燕钰原先還是志在必得,畢竟早已有防備,所以帶的兵力是往常的十倍之多。
但是他卻忽視了……
“殺了這狗皇帝,爲戚星淵戚大将軍和公主報仇!”
城樓上不知誰喊了一句,然後那些駐守城樓的降臨中,有許多紛紛拿起了武器,然後開始厮殺起來。
布局了這麽多年,城樓駐守的官兵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是祁随的手下。
看着這場變故,燕钰看着自己精心培養的禦林軍一點點倒在血泊中,整個人面如死灰。
他沒有想過祁随的手已經伸得這麽長,就連這城樓駐守的官兵都有他的人。
幾乎已經算是窮途末路,燕钰卻還死死強忍着。
城樓下的祁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緩緩地上了城樓,然後站在城樓口,用劍指着燕钰。
燕钰自然也看見了祁随,眼底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氣憤,要是當年早知道如此,他一定會對戚星淵手底下所有有過牽連的人趕盡殺絕。
如今留了一個祁随,算是讓他徹底無法再坐上那把龍椅了。
“祁随,朕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竟然說出這些謊言來诓騙世人?”
“謊言?”祁随目光極其冷,幽暗的眼眸當中透着光,眼尾微紅,聲音是說不出的暢快,“深仇大恨麽?你莫不是忘了我的真名——戚綏。”
“戚綏?”
燕钰心裏咯噔一聲,當年那個被自己溺死的孩子,如今回來了?
“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是戚綏,他明明被我溺……”
燕钰說到一半直接停了下來,瞬間止住,然後臉色極其難看,死死盯着祁随。
是了,當年溺死的那個小孩,臉上有好幾處傷痕,又在水裏浸泡太久,根本看不清容貌。
隻是身型極其相似,燕钰也不覺得有人會救他,所以認定了戚綏已死。
如今看着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燕钰心裏是說不出的惶恐和害怕。
“佛子,是佛子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句,祁随穿了披風,卻還是叫人一眼瞧了個清楚。
索性把披風取了下來,祁随今日并沒有穿僧袍,而是換上了燕婳爲他所做的那件錦衣。
“佛子?”燕钰冷哼一聲,然後視線落在身側的林笙笙身上,因爲這場變故導緻吉時耽誤。
原本燕钰是打算在回宮的途中給林笙笙服用解藥,能夠暫時壓制蠱殺的毒性,但如今這場鬧劇出現,自己這顆準備了許久的解藥,自然也不會再派上用場了。
林笙笙因爲蠱殺開始發作,臉色開始變得慘白起來,就算是抹了幾層胭脂也蓋不住她的滿臉蒼白。
[宿主,咱們要不要趁亂跑?]
250系統也跟看戲似的,底下打成一片,看着修羅場,默默地搖了搖頭。
“跑什麽?就剩最後一點黑化值了,還不趁這個機會給攻略掉?”
林笙笙伸手摁着心口的位置,蠱殺的毒性發作,心口處已開始蔓延着疼痛。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跑,畢竟剩下的1%黑化值,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給他刷上去。
林笙笙沒有内力,燕钰用力一扯,再加上她的刻意配合,整個人就被燕钰掐着脖子,然後用來威脅眼前的祁随。
“你要是再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祁随看着被燕钰挾持的林笙笙,眼眸一暗,隻是将劍舉着,沒有再往前走。
“就算我坐不穩這皇位如何?”燕钰眼底一片猩紅,“可是你祁随,哦不,應該是戚綏,你以爲你就能夠逃得過天下人的譴責嗎?”
“身爲佛子,卻動了凡心,甚至破了戒,這天下人将以你爲恥,你該自刎以謝天下!”
祁随劍尖對準了燕钰,目光陰狠:“你若是敢傷她分毫,我會讓你覺得死是這個世界上最輕松的事情。”
“那你便向所有人承認,你這所謂的佛子,究竟心裏有沒有佛!”
燕钰怒吼一聲,竟然在場的人都停了下來,然後目光紛紛不約而同地看着祁随。
燕國崇尚佛法,甚至比皇帝還要尊敬,那是刻在骨子裏的虔誠,根本容不得對佛有一絲的不敬。
更别提是被他們所敬仰了許多年的佛子,倘若一旦動凡心,那便真的是萬劫不複了。
若祁随當真的破了戒,甚至還要還俗,他的罪名比起燕钰還要更重。
在所有人面前,燕钰用林笙笙的性命,來逼祁随說出那句話。
隻要他承認,就算燕钰死了,祁随也會被世人所唾棄,甚至處死。
倘若不承認,那依舊是受人尊敬的佛子,再加上身體裏有皇氏血脈,燕婳的後代,有足夠的資格可以登上那寶座。
皇權在手,隻在一瞬之間。
林笙笙也是靜靜地看着他,并沒有開口。
她也想知道,祁随究竟會做什麽選擇。
祁随眉頭緊緊皺着,看着燕钰的手在一點點地縮緊,林笙笙已經開始呼吸困難,臉色極度難看。
“祁随,你還要猶豫嗎?難道她在你心中,還比不上那些所謂富貴皇權嗎?”
“……”祁随垂眸看了眼城樓下的衆人,所有人都希望他否認,因爲隻要他否認,便一定會相信他。
可是,他根本就開不了這個口。
[宿主,你說他到底怎麽選啊?]
250系統也說不準,幹脆端了個小闆凳開始看戲。
“不管祁随怎麽選,我都給自己定了最後的結局。”
林笙笙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城樓的欄杆,雙手在慢慢蓄力。
“三、二……”
“是,我破戒了!”祁随怒吼一聲,然後轉身看着城樓下那些人,“我破戒了,從今以後我便會還俗,再也不是你們口中所謂的佛子。”
又是一片嘩然。
林笙笙在心裏也在默默倒數,聽着燕钰哈哈大笑,握着自己脖子的力道也不由松了些。
林笙笙果斷抓着燕钰自己的手,然後帶着他,兩人雙雙往城樓方向倒下去。
“笙笙!”
對于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祁随瞪大了眼睛,盡管他移動速度極快,卻也隻抓住了一片衣袖。
“我要你好好活着。”
林笙笙松開了手,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筝開始往下墜落,無聲的口型落在祁随眼裏。
[叮咚,男主黑化值到達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請宿主選擇是否離開這個世界。]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林笙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隻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斷了似的。
自己在燕钰手裏,祁随就一定會受威脅,決定直接拖着燕钰跳下去。
聽着250系統的話,林笙笙原本想着這樣倒不如直接進入下個位面,可是看着急忙朝自己跑來的祁随,眼底一片驚慌,眼角微紅。
一滴淚從他臉龐上緩緩滑落。
林笙笙心髒抽地疼了一下。
這是第二次,看見冷卿哭。
她,猶豫了。
已經是氣若遊絲,卻還是艱難地張嘴,說出了這句話。
“我選擇,留下來。”
終究,有些舍不得。
【作者有話說】
這個位面隻剩最後一章了,既然答應你們是甜的,就肯定是撒糖,然後就要開始進入到下個位面啦。
——
[暴力小蘿莉vs清冷校草]
下個位面就是這個喽,征集這個位面男主的名字,如果呼聲較高的話,我會用哦,
——
[催更+好評]希望支持酒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