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逐漸消散,林笙笙靠在床架上,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看着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
“騙子,說好每天都過來看我的。”
林笙笙偏過腦袋,看了眼裏滿滿一盤的瓜子殼,洩氣似地将最後幾顆丢進了嘴裏,用力地咬了咬。
不過她話音還未落,房門“吱呀”作響。
随着音落,一襲月牙色的僧袍逐漸出現在林笙笙的視線裏。
“佛子,你來啦!”
林笙笙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似乎想要掀開被子下床,但祁随比她動作更快,連忙走到床邊将她按回了被子裏。
“别亂動!”祁随聲音有些低沉,帶着點兒鼻音,莫名好聽。
“你來得有點晚,我都快睡着了。”
林笙笙雖然這麽說,但看見祁随過來,整個眼睛都在發光,亮晶晶的,絲毫不見倦意。
祁随穿了件黑色的披風,寬大的帽子蓋住了腦袋,那雙好看的眉眼被遮擋住。
林笙笙直接伸手将他帽子取下,露出那張比她還要好看的臉。
“燕钰派了禦林軍守在寶雲樓,戒備森嚴。”
祁随坐在床沿上,任由她掀開自己的帽子,自己則是替林笙笙撚好了被子。
他說話時,嗓音依舊清冷,卻似乎又在解釋。
“既然戒備森嚴,那你怎麽來了?”
林笙笙順口問了出來,卻不料祁随用一種極其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眼底翻騰,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卻又極力壓制着。
林笙笙瞧着他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突然間意識到是自己跟他說過,讓他每晚都來陪自己。
所以,是爲了自己?
“所以即使戒備森嚴,你也要遵守和我的承諾,對嗎?”
林笙笙眉眼舒展開來,臉上的笑容格外肆意明媚,身子微微前傾,想要伸手去拉祁随,不料碰到了傷口,疼得她呲牙。
“别亂動。”祁随趕忙摁住她,好看的眉頭緊緊皺着,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開口。
“你的佛珠呢?怎麽沒見你拿着?”
林笙笙視線微微下移,見他往日形影不離的寶貝佛珠,此刻竟不在手中,倒還真有點意外。
“早些睡吧。”祁随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眼神有些躲閃,扶着林笙笙的肩膀讓她躺下。
“你這是要離開了嗎?”
林笙笙沒有動,右手抓着祁随的衣袖,有些蠢蠢欲動。
想要驗證一件事,就怕祁随不配合,更怕他待會兒惱羞成怒,一掌劈了自己。
可要是不驗證,就無法得知自己心底想要的那個答案。
糾結之下,林笙笙隻覺得心底就像貓抓似的難受。
“禦林軍每半盞茶就換一次班,我必須盡快回去。”
祁随微微擡眸,倒是難得耐心下來跟她解釋。
“那你過來些,我有句話想同你說。”
林笙笙做好了決定,直接沖祁随招了招手,臉上表情嚴肅,做了個深呼吸,仿佛有大事要說一般。
見她已然受傷,唯恐她再有什麽事情,祁随自然沒有過多提防,将身子往前傾。
在祁随向自己靠近的同時,林笙笙一不做二不休,整個人貼了上去,右手按着他光滑的後腦勺,绯紅的唇瓣吻上祁随的唇。
祁随的唇,有些冷。
這是林笙笙大腦裏,最先得到的反應。
然後,便是鋪天蓋地的熟悉感。
“唔……”
完全沒料到林笙笙會吻自己,祁随瞪大了眼睛,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想要伸手推開林笙笙。
但是還未等他有所動作,林笙笙直接張嘴咬在他的唇瓣上,滲出了血珠。
林笙笙死死閉着眼睛,感受着這股莫名熟悉的悸動,似乎在一點點驗證她心底的想法。
這種熟悉,有種來自靈魂的共鳴,仿佛數萬年前就已識得,隻等萬年後的再次遇見。
大抵,便是他了。
祁随整個人的确是懵到不行,林笙笙身上那股赤薔薇的味道,一點點鑽進他鼻子裏。
帶着無比誘人的欲,祁随想将她擁入懷裏,感受着這一刻的悸動。
不過還未等他擡手覆上林笙笙的腰肢,林笙笙因爲有些氣悶忍不住哼了一聲。
祁随被這一聲悶哼喚醒,整個人腦子轟然炸開,然後猛地推了一把林笙笙的肩膀,狼狽地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疼。”
祁随下手沒輕重,按到了她的傷口處,林笙笙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盡管如此,林笙笙眉眼卻還帶着分外明媚的笑容,這抹痛在提醒她。
冷卿,回來了。
林笙笙單手撐着床沿,微微揚起腦袋,盯着一臉不知所措的祁随。
眼底無限眷戀,又帶着濃濃的歉意,想要張嘴問他是否安好。
可話到嘴邊,卻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會有冷卿任何的記憶。
但即便如此,眼前這樣的人也是冷卿。
是她的冷卿。
林笙笙原先那股做任務時的散漫,直到此刻才徹底消散。
捂着傷口,林笙笙微微垂眸看了眼紗布上又重新滲出了血絲,這才開口說道:“佛子,我傷口裂開了。”
祁随有些惱怒,一再破戒,讓他根本無法面對那滿殿神佛。
可在看到林笙笙左肩上滲出血時,責備的話便再也沒能說出口。
“我去找娘過來給你換藥。”祁随擡腳準備轉身離開,林笙笙喊了一聲。
“不要。”
祁随頓住,繼而擡眸看着林笙笙。
“她已經睡了,不必因爲這點小事吵醒她。”
林笙笙感受着左肩上那鑽心的疼,嘴角竟然還帶着笑意,忽而轉動眼眸,略顯狡黠。
“佛子可否幫我換藥?”
如果是他,這一切将不再有所忌諱。
祁随眉眼染上了一抹猶豫,站在原地沒有動。
林笙笙知道他心底掙紮,祁随所求不多,不過是爲他父親報仇,再帶他娘親離開這吃人的皇宮。
“你難道想吵醒她嗎?”林笙笙又重複了一句。
她算準了祁随也不忍心,眼看着他一點點地挪至自己床前,然後從櫃子上拿出早晨才換的藥和紗布。
林笙笙挑了挑眉,伸手将左肩的衣領退了下來,露出了雪白的脖頸。
祁随看着那抹白皙,眼眸一暗,不太自然地别過眼。
“我的佛,你若是這樣幫我換藥,我猜我熬不過明天早晨。”
林笙笙嘴角煞白,卻還強撐着笑意,但額角卻已滲出了汗珠,臉上表情有些痛苦。
祁随聽着她的話,這才緩緩轉過腦袋,動手将已經染了血漬的紗布取下。
林笙笙膚色極白,傷口在她鎖骨下面,掀開紗布後,猙獰的傷口又在往外滲血。
祁随看着傷口,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笙笙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大抵從他眼裏看到了一抹心疼。
即使是殘存的神識,卻也憑着本能愛着自己。
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愧疚,林笙笙眼眶微微泛紅,祁随卻還以爲她是因爲自己下手一些重而感到疼痛,所以哭了起來。
“沒有想傷害你,隻是剛才,剛才我……”
祁随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怎樣形容剛才那個吻。
即使到現在,自己唇上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至今未褪去。
“佛子,你既看了我的身子,你就得娶我。”
林笙笙忽而變得蠻橫起來,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
“女子的身體不能輕易被人看見,除了丈夫外,被旁人瞧見,那就得沉塘。”
林笙笙一本正經的胡謅。
确實一般女子需要守着貞潔,被外人稍微摸了下手,就恨不得立刻上吊自盡。
但林笙笙,所處的合歡宗,根本就不曾有過女子貞潔一說。
宗内女子,行爲放蕩至極。
不過逍遙客,何需清白身。
“我……”祁随在傷口上撒了藥,血液止住,剛準備替她重新纏上紗布,就聽着林笙笙這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答複。
林笙笙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已經是十分肯定,祁随對自己,無疑是動了情的。
隻是礙于這個位面的身份。
佛子怎能動凡心?
可她林笙笙,偏要将這世人敬仰的佛子拉下神壇。
她的祁随,她的冷卿,從來隻是她的。
她一人的。
【作者有話說】
這裏的感情線就明朗啦,女主憑借着那股深入骨髓的熟悉感,認出了她的冷卿。
這就意味着後面的劇情會逐漸走向甜寵化。(當然,男主就是病嬌瘋批,這點是毋庸置疑哒。)
即使這個位面是佛子,他依舊是病嬌。差不多後面兩章就那顯露出來了。
阿酒打算用逐漸後移的發際線,給你們一個病嬌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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