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神車駛的正急,忽有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摧雲裂空,耀眼至極!驚得九天玄女娘娘連忙刹住了神車!
鳳凰和麒麟也都慌忙從車裏飛了出去。
“轟隆隆~~~”
眨眼間,那度朔之山就開始坍塌,黑暗森林也土崩瓦解!
高空裏“咔嚓嚓”作響,交織出一片可怖的電網!
無數孤魂野鬼從地下蹿出,怪叫着往四面八方逃命!
陳義山臉色大變,一個瞬移,從指南神車上騰挪到黑暗森林上空,縱聲說道:“都不要慌!”
衆鬼看見是他,不禁喜出望外,都嘯聚而來,朝拜道:“小鬼參見大帝!”
陳義山揚起手,聚斂着神光,往空中猛劈,一道黑黢黢的、寬綽綽的空間縫隙瞬間便出現了。
陳義山又把雙手合十,繼而大開,那空間縫隙也變得愈發敞亮!
“唰唰唰唰~~~~”
陳義山如法炮制,起手連劈,須臾間便在空中劃開了上百個逆空隧道!
“你們都進去,往幽冥地界報道,彼處自有接應你們的使者!”
“是!”
随着陳義山一聲令下,孤魂野鬼們都開始往那些個逆空隧道裏鑽。
修成大道的陳義山,施展任何仙法或者神通,威力都比從前強橫了數倍甚至數十倍,譬如這逆空神通,西王母開的是縫隙,陳義山信手一劃,便是隧道,而且還能直通地府,其中的妙用,便是昔年的西王母複生,也決計體悟不到!
如此這般,數十萬孤魂野鬼,經由上百個逆空隧道,不多時便已撤了個幹幹淨淨!
陳義山又把那些個隧道全部閉合,然後往下方探看究竟,但見有人影晃動,恍惚間,便騰空上來!
但見那人戴盔穿甲,披着一件亦真亦幻的長袍,裹挾着一股刺骨的殺氣,疾速迫近!
頭盔把他臉面也都包裹住了,根本看不清楚他長什麽模樣。
白芷、洛神、騰紫都被那股殺氣驚得盡皆悚然,鳳凰和麒麟也都炸了毛!
九天玄女失聲說道:“雙角神盔,百牙神甲,雲霧神袍!這,這些都是兵神蚩尤的裝束啊!他是複生了麽?
!”
“哈~~”
“哼~~”
聽說是兵神蚩尤,鳳麟二祖就都現了形,分左右奔那高大男子迎了上去,一個口吐鳳凰涎,一個鼻噴麒麟煙,痛下殺手!
那人疾轉身,背後的雲霧神袍“唰”的甩動,立時便把麒麟煙打散,将鳳凰涎吹開。
緊接着,那人把兩手攤開,一把通體血紅的長戈便出現在他左掌中,右手裏,則是一杆彎曲如月的大刀!
“泣血神戈和環首神刀?
!”
九天玄女娘娘又認了出來,這兩樣家夥,都是蚩尤當年殺戮用的神兵利器!
想上古時候,蚩尤與軒轅氏大戰,天地易色!尤其是那泣血神戈和環首神刀一出,軒轅神劍、軒轅神槍也無可奈何!如果不是九天玄女娘娘相助,軒轅氏哪能獲勝?
如今,這兩樣神兵利器重新出現在眼前,九天玄女也驚心膽顫!
但見那男子把泣血神戈戳來,早捅穿了鳳凰一翅,環首神刀猛劈,頓時傷了麒麟一足,虧得陳義山瞬移上前,一腳踩住那人腦袋,“砰”的踏碎雙角神盔,将那人也踢的倒飛了數百丈遠!
陳義山一手托住鳳凰,一手托住麒麟,往指南神車裏丢去,嘴裏說道:“玄女娘娘,快給他們治傷!”
九天玄女娘娘連聲應允。
此時,那高大男子又已飛了回來,因爲頭盔碎裂,索性一把抓了丢棄,倒露出了本來面容,沖陳義山吃吃的笑:“爹,你變厲害了啊。”
陳義山幽幽說道:“香兒,你還是那樣狠戾!”
聞聽此言,洛神、騰紫各自大驚,九天玄女也是嬌軀一顫,白芷更是如癡如醉。
這高大男子就是陳香?
!
他看上去很年輕,就像是隻有二三十歲年紀似的,滿頭黑亮的長發,鬓如刀裁,面如冠玉,劍眉星眸,高鼻秀口,模樣與陳義山有七八分相似,除卻那張嘴,還有下巴的輪廓,與陳義山有些區别,卻又與白芷一模一樣!
“香兒!”
白芷眼圈紅潤,滿臉淚痕,哆嗦着喊了一聲,顫巍巍從指南神車上飛了下去,撲向陳香,要去抱自己的兒子。
陳香卻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讓白芷撲了個空。
白芷愣在了那裏,喃喃說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是你娘親啊。”
陳香看着白芷,深淵一樣的眼睛裏忽而閃過一抹溫暖的亮度,可是随即,便又消失不見了。
他揚起泣血神戈,指着陳義山,嘶聲說道:“你以爲你把她找來,我就能改變心意了?
呸!晚了!如今,是誰也改變不了我!她也不能!”
他的聲音冷的就像是萬年冰山一樣。
“香兒,我們一家團聚了,你就别恨了吧?”
白芷飄然上前,伸出手來,想要去摸他的臉頰。
“不準碰我!”
陳香厲聲呵斥,而且還把環首神刀揮了揮,吓得陳義山急忙把白芷扯了回來。
白芷面如死灰。
“都過去三千六百多年了,你才想起來你還有個兒子,才想起來自己原來是個母親嗎?”
陳香尖刻的譏諷道:“我在人間遊走的時候,聽過一首詩——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這才是母親!白魔君,敢問你的手中線呢?
你縫補的衣服呢?
你有沒有擔心過你那遠行的兒子呢?”
白芷淚如雨下,搖頭難言。
陳香卻繼續說道:“還有一首詩——慈烏失其母,啞啞吐哀音。
晝夜不飛去,經年守故林。
夜夜夜半啼,聞者爲沾襟。
聲中如告訴,未盡反哺心。
百鳥豈無母,爾獨哀怨深……聽聽,想想,這隻鳥,它沒了母親,守着老巢,日夜号哭,多可憐啊。
那做母親的,又是何其殘忍啊,怎麽就忍心舍得棄兒于不顧呢?”
“香兒,你母親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你!”
陳義山肅容說道:“這一切,都是爲父的過錯,你怨我恨我怪我,責我罵我打我都是可以的,唯獨不許如此對待你母親。”
“怨你恨你怪你可以,責你罵你打你也可以,那我能不能殺了你呢?”
陳香怪笑一聲,忽而掠上前去,左手戈,右手刀,舞動如電,交織着攻将起來。
他這是把三洲劍術給融入到了戈與刀裏,改造出了别樣的殺招!
陳義山看得分明,也躲的容易,避讓多時,忽而把雙臂輕輕一擡,雙手疾出,早拿捏住了陳香的兩個手腕,戈光與刀光都止住了。
陳香一愣,随即冷笑道:“爹啊爹,你原來是打不過兒子的,靠着孤魂野鬼們幫忙,勉強才把兒子給鎖鎮住了,這麽多年不肯放我,原來是偷偷去修煉本事了啊!今日鼎碎,我重見天日,還當你是良心發現,沒有再下封印,卻沒想到,你是覺得自己變強了,能打過我了,所以才無所畏懼的啊。”
陳義山聽的心如錐刺,難受至極!他放下了手,歎息着說道:“香兒,我是你的父親,我爲你做什麽都可以,隻是不願意看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陳香道:“你爲我做什麽都可以?”
陳義山颔首道:“是的。”
陳香咧嘴笑道:“那你爲我去死可不可以?”
陳義山道:“隻要你肯悔改,祛掉魔心,消弭怨戾,爲父願意舍了命。”
陳香道:“那好啊,你如果現在就死在我面前,我便馬上如你所願!”
陳義山沉默了,他定定的看着陳香,不說話。
陳香搖頭道:“果然啊,又是在騙我,從小你就愛騙我,說什麽去昆侖虛,去去就回,嘿嘿~~~~”
陳義山心下一沉,說道:“香兒,你動手吧,爲父絕不還手。”
陳香舔着嘴唇問道:“當真?”
陳義山閉上了眼睛:“當真。”
“不可以!”
洛神、騰紫、九天玄女娘娘齊聲呼喝!
鳳凰也叫道:“陳義山,這小子如此不肖你,你還要他做什麽!?”
麒麟跟着說道:“你有三位夫人,還有玄女對你不離不棄,再生十個八個一百個兒子便是了!”
陳義山拂袖一揮,推動白芷,“唰”的給放回了陳指南神車裏,繼而把雙手籠起,圈爲圓環,神光一放,幻化結界,獨獨罩住了他們父子兩個人,把九天玄女、三個妻子并鳳麟二祖都隔離在了外頭!
白芷急叫道:“陳義山,你要幹什麽?
!”
陳義山頭也不回的說道:“這是我們父子兩個的事情,你們誰都不必管了。”
言罷,陳義山又目視陳香,說道:“現在好了,她們誰都進不了這結界,包括你母親。
你想怎麽出氣,便怎麽出氣吧。”
陳香歪着腦袋,打量了陳義山片刻,說道:“爹,你向來詭計多端,狡猾的很,準定會耍賴,我可不敢信你。”
陳義山道:“那你想要爲父怎樣?”
陳香把泣血神戈交向右手,與環首神刀一并拿捏,左手一翻,又現出一樣法寶,乃是如意柱,正是當年陳義山留給神分身的,卻落在陳香的手裏。
陳香笑嘻嘻的問道:“爹,你敢不敢讓我用這如意柱困住你?”
陳義山道:“随你心意。”
陳香贊道:“好!真不愧是我陳香的父親!”
當即把如意柱祭了起來——
“呼~~”
風卷環束,陳義山并不反抗,自然是被牢牢的套在了如意柱上。
“哈!哈哈~~~你來真的啊陳義山!那我可不客氣了!”
陳香變了臉,滿面猙獰,吃吃的笑,往陳義山背後繞,把泣血神戈一把紮進了陳義山的琵琶骨裏!
陳義山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吭聲。
“香兒,那是你父親!”
“逆子!畜生!”
“陳義山,你瘋了麽!?”
“……”
結界外頭,三位夫人齊聲喝叫,都是心急如焚!
九天玄女娘娘開始拿鴻蒙神簪去刺那結界了,可惜卻不能刺破分毫。
她們的修爲跟陳義山相比,實在是相差太大了。
陳義山設下的結界,根本就不是她們所能破得了的。
“嘿嘿~~~爹,這可是你自找的啊,一刀下去,你的頭可就要掉了。”
陳香舉起了環首神刀,朝陳義山的脖子比劃。
“若是殺我能解你心頭之恨,消你心中怨戾,爲父甘之如饴。”
陳義山微笑着,鼓勵道:“來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