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到底是沒有醒來。
哪怕是九天玄女娘娘悲聲切切,陳義山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在任何人看來,躺在那裏的,都是一具死屍。
“你起來啊!起來!”
九天玄女伏在他身上,一拳拳捶打在他的胸膛上。
“你幹什麽?
!”
“住手!”
白芷和洛神娘娘齊聲呼喝,又同時扯住了九天玄女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推到一邊。
九天玄女掩面痛哭,聞者無不凄惶。
“嗐~~~”
伏羲氏歎着氣,把鴻蒙神簪遞給了神農氏,憂心忡忡的看着陳義山,問道:“陳義山怎麽樣了?”
神農氏沒有回答伏羲氏的話,卻忽然朝着奢比屍叫道:“巫神,速來幫忙!”
奢比屍看了看中嶽神君,随即飛身趕至,不待神農氏言語,隻瞥了陳義山一眼,便驚訝的說道:“他的三魂七魄快要散掉了麽?
!”
神農氏的臉色極其難看,沉聲說道:“鴻蒙神簪的殺傷力太過于強橫了,毀身、滅氣、散魂!陳義山的身軀已毀!先天元炁盡無!若是三魂七魄再被徹底散掉,那就完全沒有被救醒的可能了!”
奢比屍颔首道:“我明白了,我這就設‘招魂法陣’,爲陳義山招魂。”
神農氏扭頭對白芷、洛神娘娘說道:“二位夫人,請暫且避讓,騰出些地方,以便于巫神施法。”
白芷和洛神知道厲害,立刻讓了開來。
奢比屍點點頭,取出巫神法杖,伸手在杖頭一撫,将西王母的血迹完全抹去,而後輕啓朱唇,念念有詞,那杖頭上迅速探出了一根銀光閃閃的長針,針頭中空,顯有吸管。
“諸位不必驚慌,我要取陳義山的血了。”
言語中,奢比屍把杖頭朝下,将長針對準了陳義山的脖頸,閃電般刺去!
“嗤~~”
白芷、洛神娘娘、阿螭、妙音天女都是眼皮一跳,心髒砰砰亂蹦。
但見那根長針輕而易舉的便刺進了陳義山的肌膚之内,随着奢比屍施法,徐徐抽出一管血來,而後,奢比屍把手一擡,登時拔出針頭,又把法杖一揮,抽來的陳義山的血便灑落空中,淋淋漓漓,環成球狀!
奢比屍立足于球心,披頭散發,一手持杖,一手捏訣,大張雙臂,仰面朝天,口中不斷的念誦,衆神聆聽,大約如是。
奢比屍告天地曰:“有人在下,我欲救之!魂魄離散,汝筮予之!若必筮予之,不能複用!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爲四方?
!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魂兮歸來,西方之害,荒原千裏!魂兮歸來,北方之害,極地無疆!天地四維,長人千仞,惟魂是索!十日代出,流金铄石!彼皆習之,魂往必釋……”
随着奢比屍的曼聲吟誦,陳義山臉上的死氣竟漸漸消退了許多,一股生氣則緩緩滋生。
白芷和洛神娘娘看的清楚,不禁面面相觑,都有些驚喜。
九天玄女也睜大了眼睛在看,忍不住小聲詢問神農氏道:“陳義山有救了嗎?”
這話問的白芷、洛神、阿螭、妙音天女都緊張無比的看向神農氏,唯恐他說出什麽令人失望的話來。
可惜,神農氏确實叫人失望了。
他的眉心緊鎖,嚴肅的搖了搖頭。
衆女的神色頓時都黯淡了下來。
終于,奢比屍停止了吟誦,解除了招魂法陣,略有些氣喘,她說道:“好了,陳義山的魂魄在數年之内是不會散掉了。”
神農氏精神一震,道:“有勞了。”
奢比屍笑道:“何必客氣?
我也敬佩陳義山的爲人,希望他不會死。”
就在這個時候,衆神提溜着狼狽不堪的西王母過來,紛紛詢問陳義山的情況:
“我家教主如何?”
“恩公怎麽樣了?”
“陳義山不會死吧?
!”
“神農,大家夥可是極其信任你的!”
“……”
卻聽西王母“嘿嘿”笑道:“都别問了,問神農氏也沒有什麽用,他被老身的鴻蒙神簪刺透,就算是昊天大帝在此,也救他不得!”
“賤婢!”
“惡神該死!”
“殺了她!”
“無恥之尤!”
“叫他給恩公陪葬!”
“恩公未必就死了,不要聽這老乞婆胡說八道!”
“……”
衆神無不大怒,罵聲中,又劈頭蓋臉亂打了西王母一頓。
神農氏擺了擺手,示意衆神安靜,而後說道:“義山垂死,而我确實無能爲力,慚愧慚愧!眼下,我也隻能幫他吊着一口氣不滅,可是他也決計醒不過來!如果他體内隻有先天元炁,那早就死了!好在,他還有另外一重力量!隻可惜啊,這一重力量隻能保命,不足以喚醒他!換而言之,陳義山如今隻是個活死人而已。”
白芷顫聲問道:“就,就沒有辦法了嗎?”
神農氏道:“夫人見諒,陳義山的心已死,除非,再有一顆心來填入他的胸膛。”
白芷立刻說道:“把我的心給他!”
洛神娘娘也道:“我的心就是他的心!現在便換了吧!”
阿螭道:“我師父如果死了,那我也就不活了,這顆心留着還有什麽用呢?
農皇爺,求求你了,把我的心換給師父吧!”
妙音天女道:“換我的吧!我的心才是最最純粹的!最最幹淨的!”
“換我的!”
徐富高聲呼喝,道:“如果沒有恩公,哪裏有我們父子的容身之處!?
我也活夠了,請把我的命給恩公!”
鳳凰則是直接威脅道:“神農,如果陳義山活不過來,我就殺了你!”
神農氏沒有理會鳳凰的話,而是搖頭說道:“不成,你們啊,無論是誰把心給供奉出來,都沒有大用,必須得是陳義山自己的心才行。”
“如此說來,陳義山小老弟豈不是沒有救了?”
中嶽神君皺着眉頭,沉聲說道:“他的心髒已經被鴻蒙神簪完全穿透,哪裏還有一顆完整的心髒?”
“心髒!?”
白芷卻忽然心中一動,連忙說道:“有的!我夫君他不止有一顆心!他還有别的心!不但是心,他還有别的身體!”
神農氏愣了片刻,然後說道:“白夫人,我方才可能沒有對你說清楚,義山的身體已經被完全毀壞,心髒也已經被完全破掉,你去哪裏能再找來一副新的軀體,或者找來一顆新的心髒呢?”
白芷固執的說道:“有的,都有的!我夫君的身體和心髒都有的!我知道!”
旁邊的阿螭跟着說道:“不錯,我師父沒有這麽容易就被殺死的!他是有分身的!分身,跟他一模一樣!相貌、靈魂、性情,不分軒轾!”
:“哦~~~”
洛神娘娘也忽然想到了陳義山之前說過的話——
是的,陳義山說過,他還是有分身的。
分身跟他之間,除了道行上的差距,幾乎沒有任何不同!
這是一人多命的做法!
罵一個,還有一個。
打一個,還有一個。
傷一個,還有一個。
殺一個,還有一個!
這些,都是正常的。
隻是,所謂的這個陳義山的分身,要往哪裏去尋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