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道長要押送小蜂後回颍川,小蜂後便看向孫伯行,可憐兮兮的央求道:“孫大仙,你是通情達理之人,不至于也要難爲小妖吧?”
孫伯行淡淡說道:“小蜂後,不是我們刻意爲難你,而是師父派我們一行來的時候,并沒有說過要放你自由。
所以,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如果師父真的要放你自由,到颍川見了面,他依舊會放你。
若是師父沒打算放你自由,我們自作主張,回去也不好交待。”
小蜂後見孫伯行也說不通,就又去求騰紫,委屈巴巴的說道:“騰紫姐姐,你快跟他們好好說說吧,我爲你祛毒,是何等的用心,廢了不知道多大的功夫!”
騰紫本來就心軟,更何況又得了小蜂後的好處,自然免不得要爲她說幾句求情的話,當即問道:“兩位師兄,要不,發香傳訊給師父,問問他是怎麽想的?”
無垢道長皺眉說道:“不用問了,掌教仙師必定沒有放這妖女的意思!不然,前兩番發香傳訊,早已說了,沒說,那就是不放!”
騰紫一愣,臉色迅疾紅了。
被無垢道人如此不客氣的撅回來,心裏自然有些難受。
無垢道長見她那副模樣,早知道了她的心思,又說道:“騰師妹,你也别爲她求情了,你這會兒看她可憐,就沒有想過她之前的種種可恨行徑?
她是爲你祛了毒,但這并不算她的功勞,而是她能夠活命的前提!要不是爲了她這點能耐,掌教仙師豈能留她到現在?
在東海龍宮就已經滅了她了!”
騰紫默默無言,這話說的乃是實情,無可置辯。
孫伯行也說道:“騰師妹,你忘了掌教夫人也中了痘瘟,餘毒也沒有消解幹淨麽?
師父定然還要留下小蜂後,爲掌教夫人祛毒呢。”
陳義山在暗中聽的連連颔首,心道:“這兩個門人深得我心!阿紫就是容易動那婦人之仁。”
話說到這裏,騰紫也不好再求情了,便對小蜂後說道:“沒奈何,你就跟我們回颍川去吧,見到師父以後,我替你求情就是。”
小蜂後也不言語,隻是心中對無垢道長和孫伯行惱恨至極,眼中也漸漸湧出了怨毒的神色,她把目光瞟來瞟去,打量着四周,有心要再跑一次,可又忌憚孫伯行的法術,更怕引來飛蜱蠶食自己,正心不甘情不願之際,忽然有一陣“咚咚咚咚”的踏地之音傳來,而且由遠及近,速度頗快!
無垢道長的臉色頓時變了,驚叫道:“什麽聲音?
!孫師弟,你聽見了嗎?
!”
孫伯行也已凝神側耳,道:“聽見了!也感覺到了!連地面都在震顫!”
“咔嚓嚓~~~”
“砰~~~”
“咚咚~~~”
“嗷哇~~~”
樹木折斷的聲音,重物墜地的聲音,以及什麽怪物的叫嚣聲音混雜在一起,越來越近!
無垢道長罵道:“這又是什麽鬼東西來了?
!”
經曆了兩撥小妖和一撥小鬼襲擾之後,無垢道長已然有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覺悟”,聽見異樣的動靜就提心吊膽!
罵罵咧咧中,他已經麻利的把逆水明輪拿在了左掌之中,右手也持定流洲仙劍,朝着動靜來處觀望着,緩緩飛升起來,準備随時動手!
孫伯行也将達瑪如聽話鼓持在手裏,一邊留神小蜂後,一邊循聲望去。
小蜂後的眉頭微微蹙起,呐呐說道:“這聲音,好熟悉啊……”
他們還沒有看見是什麽東西接近,但陳義山居高臨下,目力所及之處又比他們遠,已然看的是清清楚楚——乃是一頭巨象,在熱雨林中狂奔,直逼蜂巢所在地而來!
那巨象遍體雪白,高達七八丈,四條腿好似廣廈的柱子,兩扇耳朵如同鋪地的席面,明牙長鼻,肉身如山,怕不得重三四萬斤!
它所經之處,草木披靡,樹倒路陷,飛鳥驚起,走獸亂蹿,動靜不可謂不大!
如此大的象,又如此雪白,本來就很出奇了,但更奇的是,那頭白象背上,還坐着一個人!
那人是個男子性征,蓬頭垢面,生的瘦小且黝黑,遍體毫毛,如果不是臉上光一些,那幾乎就是個猴子了!
他赤着上身和雙腿,隻在腰間紮着一圈的芭蕉葉圍裙,脖子上挂着一面黑乎乎的方形古牌,左手抓着一顆白森森的骷髅頭,右手盤着一條金光燦燦的串子,若論面目的醜陋和衣着的簡陋,可以說是直追魯陀羅尼,能與迦梨一較高低!
陳義山睜開慧眼,細細打量,但見那騎象之人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股香火願力之中,隻是這股香火願力十分的不純粹,也不幹淨,更不溫和!而是極其駁雜、極其渾濁、極其暴虐!
再窺其三魂之力,居然也強的驚人!
白象飛奔之中,裹起陰風陣陣,卷起愁雲慘淡,陰風中,隐隐有鬼哭狼嚎之聲!愁雲裏,暗藏着魑魅魍魉之影!
雖然明面上隻是一個人孤獨的坐在白象背上,卻有千軍萬馬奔騰呼嘯之勢!
“這厮莫不是托薩堪?
!”
陳義山無法完全窺破他的底細,漸漸變了臉色,心中不由得起了這個念頭!
如此大的派頭,除了托薩堪,還能有誰!?
須臾之間,白象已經到了蜂巢之前,孫伯行和騰紫見到如此龐然大物,也都驚得飛身縱起,警惕萬分的看着騎象之人,無垢道長縱聲喝道:“坐在白象背上的道友請了!敢問是何方神聖?
!”
“嘿嘿~~~~”
那人咧開嘴,露出兩排白牙,猙獰一笑,用稍顯生硬的漢話說道:“原來是中土人士啊,好,很好!”
無垢道長皺眉道:“中土人士怎麽了?
哪裏很好了?”
那人幽幽問道:“修仙者嗎?”
無垢道長說道:“不錯!我等乃是麻衣門下弟子!請教閣下如何尊稱?”
那人卻不搭理無垢道長了,而是把目光掃來掃去,逐一打量孫伯行和騰紫,當看見騰紫的時候,他的目光顯然一亮,臉上露出了貪婪之色。
小蜂後也已經盯着他打量了許久,忽然間驚呼一聲,道:“你是托薩堪?
!”
那人便把目光瞥向小蜂後,略略一怔,嘶聲問道:“你是蜂後麽?
爲什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
陳義山聞言,心頭大震,暗暗悚懼道:“還真是托薩堪啊!看來花賢弟跟我一樣,也是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