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無疑,那漆黑發亮的物事,就是陳義山初入仙道時所擁有的第一樣寶貝——烏月缽!
再也沒有誰,能比他認得更真切了。
在心神激蕩之下,陳義山拂袖一揮,将攝起來的亂石都掃向一旁,不料,那些石頭剛一落地,就簌簌的散成了砂礫!
花離骠吃了一驚,贊道:“大哥好本事!”
那鼍龍也吓了一跳,心道:“難怪老主人會死在他手上,這随便揮一揮衣袖,就有這樣大的威力啊!”
陳義山自己都愣住了,暗中狐疑道:“奇怪,攝空仙術并沒有如此大的破壞之力啊?
這些石頭怎麽都碎了?”
不過,他也無暇理會了,還是烏月缽最要緊,畢竟事關神分身和陳香。
他飛快的奔向烏月缽,俯下身子,仔細端詳了起來。
那缽口朝下,蓋在一片漆黑如鐵的岩層之上,安安靜靜,仿佛是鑲嵌在那裏似的。
陳義山心中極其驚詫,暗暗思忖道:“我把烏月缽留給了神分身,爲什麽會獨自出現在此處?
是神分身來過這裏嗎?”
忽然間,陳義山心中一動,想起來自己與白芷被盤古祖神送回來的時候,曾經感知到了神分身的氣息出現在西南方,但很快就又消失了,他和白芷特意跑來西南,尋覓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找到任何蹤迹……難道那時候是找錯了地方?
以方位來看,這禁地也是在西南方的!
而彼時的陳義山和白芷,壓根就沒有想過,神分身會在大江水底!
即便是能想到,也下江搜尋,隻怕也難以找到這個地方!
他今夜和花離骠前來探險,如果沒有鼍龍引路,也是白跑一趟……
轉念又一想,陳義山思量道:“莫非,這裏鎖鎮的先天大神就是我的神分身?
盤古祖神沒有放過他?
可他怎麽又不在這裏?
脫困了?
不,脫困的話,鎖鎮結界怎麽會完好無損?
而且,若是脫困,爲什麽要把烏月缽留在這裏?
嗯~~~他體内除了擁有大量的先天元炁之外,還有一些天地靈氣,難道是被鎖鎮之後,結界吸收掉了他的全部元炁,隻剩下靈氣,于是,他就成了純粹的仙體,毫無拘束的走了出去?
而這烏月缽本身蘊含着先天元炁,所以無法帶出結界?”
想到這裏,陳義山又四下裏尋覓起來。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那麽,這個地方除了烏月缽之外,應該還有如意柱。
因爲如意柱也是蘊含先天元炁的先天寶貝。
可惜,搜了一圈之後,陳義山并沒有什麽發現。
花離骠湊了上來,也看那烏月缽,問道:“大哥,這個缽看起來好生面熟啊,你是不是有個一模一樣的?”
陳義山幽幽說道:“就是我的。”
花離骠“啊”了一聲,驚訝道:“那怎麽會在這裏?”
陳義山搖了搖頭,皺眉說道:“我也想不明白,我似乎是來過這裏,可是又全無印象……”
按說,分身與本尊之間,記憶是共享的,可是自從陳義山本尊逆時空歸來之後,神分身的記憶便成了空白,再也感知不到了。
所以,烏月缽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神分身又下場如何,陳義山是一無所知,隻能胡亂猜測。
花離骠聽他這麽說,更覺茫然,但見他一副絞盡腦汁、愁眉苦臉思索的樣子,倒也不敢再打攪,心裏卻泛起了嘀咕:“莫非大哥的腦袋受過重創,丢失了一些記憶?”
鼍龍在旁邊嘟囔道:“我們來過這裏好幾次,也沒有看見過這個缽,還是陳大仙厲害,一下子就——”
花離骠唯恐他打攪了陳義山的思緒,不等他說完,便低聲喝道:“閉嘴,不許再說話!”
鼍龍登時捂住了嘴,聲音戛然而止。
陳義山百思不得其解,便歎了一聲:“算了,遲早會弄清楚的……”他伸手去拿烏月缽,但是一揭之下,竟然紋絲不動!
“咦?
!”
陳義山吃了一驚,心道:“怎麽這烏月缽像是在岩層上生根了一樣?
!”
他伸手一摸那岩層,隻覺細膩沁涼,如同異金!而且質地堅硬無比,幾乎不亞于蓐收用金遁神通結出來的金鋼!
陳義山把右掌按在了缽底,捏着訣,默念祭寶仙咒,猛地喝道:“起!”
這一次,烏月缽倒是動了,但卻依舊極其沉重!
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着它,不讓它離開那岩層似的。
陳義山把雙腿岔開,躬身佝背,奮力把手臂往上擡,烏月缽也一點點脫離了岩層!
缽口蓋着的地方,竟然是個黑漆漆的孔洞!
一股燥氣從中彌漫了出來!
陳義山首當其沖,瞬間就覺得口幹舌燥喉嚨癢,心中大驚!
花離骠見他拿個缽竟然如此艱難,也覺驚愕,便越發往前湊去,想要幫忙。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條細小枯瘦的手臂忽然從那黑漆漆的孔洞裏探了出來,猛然朝着陳義山的右腳腳踝抓去!
花離骠看的分明,急忙叫道:“大哥小心!”
也伸手去抓!
那條手臂沒能抓住陳義山的腳踝,反而被花離骠一把按住了腕子,厲聲喝道:“什麽東西!?”
陳義山吃了一驚,低頭看那條手臂,但見其上不着一縷,赤裸着肌膚,枯木似的,寸寸皲裂,又如幹涸的泥塊,異常醜陋難看!
至于臂上的手,更是如同雞爪一般猙獰!
就是這肌膚的樣子,讓陳義山覺得分外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啊!!!”
花離骠忽然慘叫一聲,手掌瞬間幹癟,繼而,小臂也幹癟了起來,他急要松手,卻反被那雞爪一樣的手給攥住了腕子!
就在這一瞬間,陳義山猛然想到了這條手臂的主人是誰!
他臉色大變,當即松開了手,丢了烏月缽,揮動流影,一劍斬斷了花離骠的整條胳膊,而後扯着他往後掠開!
鼍龍吓得驚呼一聲,也跟着往遠處跑。
不過,随着烏月缽落在那岩層上,黑漆漆的孔洞被重新蓋住,枯瘦如柴的幹涸手臂也消失不見了,缽下,隻傳出一聲沉悶的咒罵……
陳義山趕忙爲花離骠止血,拿出仙丹,嚼碎了,敷在傷口處,問道:“賢弟,怎麽樣?”
花離骠慘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大哥不必擔心。”
話音落時,“唰”的一聲響,那斷口處,又重新長出來了一條新的胳膊!
鼍龍都看傻了,心中驚歎道:“難怪他能繼任這江神之位,原來,還有這等恐怖的本事!”
陳義山說道:“賢弟,你剛才可是救了愚兄一命啊!如果是我的腿被她抓住,隻怕此時已經死了!”
花離骠也心有餘悸,他擦了一把冷汗,問道:“大哥,是你救了我一命啊!被那爪子反攥着的時候,小弟隻覺渾身的血都要被抽幹了!不是大哥當機立斷斬掉我的胳膊,這會兒,小弟隻怕已經成了幹屍!”
陳義山愧疚道:“賢弟如果不是爲了幫我,豈會以身犯險?
是愚兄大意了,随随便便動了烏月缽,差點釀成大禍!”
花離骠笑道:“你我兄弟,無須客氣!那缽底下,究竟藏的是什麽東西啊,竟會如此恐怖?
!”
陳義山把目光重新瞥向烏月缽,幽幽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是旱神女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