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瞧見他們四個,喜道:“起來吧,你們來回好快!”
阿螭道:“這還快嗎?
都一個晝夜了。”
陳義山吃了一驚,道:“已經過去一個晝夜了?
!”
阿螭詫異道:“師父幹什麽了,竟連時間都無感了?”
蒼雪揶揄道:“公子帶着騰紫,來你這公主殿,把門窗緊閉,屏退伺候的神祇,悶了差不多一天一夜,誰知道幹什麽了。”
陳義山和騰紫聽出來蒼雪話裏有話,都想着開口解釋,妖魂卻搶先說話了:“陳大仙和騰紫姑娘是爲了降服小妖,才耽擱了些時間。”
陳義山瞥了那妖魂一眼,心道:“這妖孽還挺識趣兒。”
冰娥觑看着妖魂,蹙眉問道:“你這幽魂是哪裏來的?”
陳義山道:“你還不知,葉南星那活春圖裏藏着一個大妖,就是此女!我爲了毀掉活春圖,着實廢了不少力氣,騰紫也立下了大功!這妖女被我所殺,肉身毀敗,隻剩下一道幽魂了。
隻因她有辦法消去騰紫臉上的痘痕,所以我答應不滅其魂,再爲她尋找一個軀幹皮囊,用以安身立命。
阿螭,你來的正好,你們龍宮水牢裏,可有鱗蟲一屬的死囚?
須得是雌性的,有毒的,道行高的精怪。”
阿螭聽陳義山一口氣說了好多話,反應了半天,才沉吟着說道:“龍宮抓來的精怪不少,死囚卻不多,至于有毒的鱗蟲一類雌性魚精,絕不會作奸犯科,哪怕是作奸犯科,也不會被打成死囚。”
陳義山驚訝道:“爲什麽?”
阿螭笑道:“師父難道不知,這世上的毒物,都是很豔麗的嗎?
譬如毒蘑、毒花等,即便是毒蛇、毒蛛,也多是斑斓五彩色,大概天生它們,就是爲了用美色來迷惑人心吧。
在海裏,有毒的鱗蟲一類雌性魚精更是極爲特别的存在,她們無一例外,脫化爲人形的時候都異常貌美!而且是越毒越美!所以别說是東海了,哪怕是放眼四海,她們都是衆星捧月的存在,一般都會嫁給高階神官、神将們爲妻爲妾,甚至,還有嫁給龍子龍孫的,最不濟的,也能做到龍宮的大神侍!所以,她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要什麽有什麽,怎麽可能會去作奸犯科?
縱然犯點小錯,也都會得到諒解,豈能成爲死囚?
師父來龍宮下榻很多次了,也見過那些貌美如花的侍女,也看過那些婀娜動人的舞娘,不都是這一類嗎?”
敖正恒舔了舔嘴唇,道:“堂姐說的一點不錯!越毒越美,啧啧~~最美無過于海蛇妖,師父應該見識過的吧?”
陳義山越聽越心焦,這麽說來,偌大的東海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軀幹皮囊!
總不能把哪位神官、神将、龍子、龍孫的老婆或者那些高階神侍給弄死吧?
他沖騰紫說道:“阿紫,暫時是沒辦法了,隻能從别的途徑來找了。
好事多磨,你也不要煩惱。”
騰紫有些失落,但還是強笑道:“弟子不煩惱。”
妙音天女道:“師父,可以去萬妖國,那裏遍地都是妖精妖怪,符合此類條件的應該不在少數。”
敖正恒馬上接茬說道:“師父,弟子願意效勞!就讓阿音師姐引路,帶着弟子奔赴萬妖國,去抓一個兩個回來!”
冰娥冷笑道:“你是沖着狐媚妖精去的吧?
屁股不疼了?”
敖正恒讪讪說道:“冰師姐莫要玩笑,小弟是爲師父分憂呢。”
陳義山搖了搖頭,道:“此計不妥。
對于萬妖國而言,妖精妖怪都是人家的子民!咱們去抓一個兩個回來,豈不是惡意挑釁?
再說了,那裏的妖怪又沒跑出來作惡,而且跟咱們無冤無仇的,咱們憑什麽抓人家回來殺掉?
不可造次!”
妙音天女臉色一紅,道:“是弟子所慮不周了。”
敖正恒嘀咕道:“那妖精妖怪,還能有好的?”
孫伯行道:“等風疏影她們回來之後,你當着她們的面說這話。”
敖正恒壞笑道:“嘿嘿~~孫師兄,護的太緊了吧?
!”
孫伯行說:“下次受傷,不給你治了。”
敖正恒道:“我找雪兒師姐。”
蒼雪道:“我跟仙子、藍羽、疏影她們也是一夥的。”
敖正恒:“……”
幾個弟子打岔,陳義山漸漸覺得不大耐煩,阿螭忽然一拍手,說道:“師父,其實你自己就有啊!”
陳義山愣道:“我有什麽?”
“合适的皮囊啊!”
阿螭笑道:“師父莫非是忘了?
咱們兩個在昆侖虛抓了一條毒蛇!師父給它喂了不死藥,結果是西王母的魂魄奪舍,師父便滅了西王母的那片魂魄,把蛇軀給留下來了……弟子當時還問師父,爲什麽要留下那麽惡心的東西。
師父卻說,被不死藥神效浸透過的身體,非是凡品,棄之可惜,留着以後說不定有用!現如今,不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嗎?”
陳義山一愣,随即大喜,道:“着啊!那蛇,正好是鱗屬,有毒,雌性!而且吃了不死藥,道行也有!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阿螭,還是你的腦子好使!”
阿螭笑道:“師父日理萬機,被各種瑣事纏身,所要想的、記的、做的,實在是太多了,難免有所遺漏,弟子卻是閑的,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記不住,那還有什麽臉面待在師父身邊?”
陳義山點了點頭,從乾坤袋裏摸出來一個玉瓶,對那妖魂說道:“你進來吧,我先收着你。”
妖魂大爲恐懼,顫聲說道:“不是有了合适的皮囊嗎?
怎麽還要把小妖收起來?
莫非是大仙反悔了?”
陳義山道:“不是反悔,皮囊也确實有,但須得過些時間才能給你,你先進來吧!”
“哦~~”
那妖魂也不敢抗拒,當即縮成一縷,鑽進了玉瓶中。
陳義山收玉瓶入袋,然後對一幹弟子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想單獨在這殿裏再待上片刻時間,思謀些事情。”
衆弟子都畢恭畢敬的拜辭而去。
騰紫卻逗留到最後,忐忑不安的說道:“師父,要真是爲難,就算了吧。”
陳義山道:“阿紫,你不要多心,我不爲難。
那妖魂我是不會滅的,除了要給你治臉,還要爲小白,爲你哥哥治呢。
小白因爲毀容,再度離我而去,我心中難過到現在。
小蜂後雖然可惡,但如果能爲我了此心事,讓我妻與我團聚,讓我弟子開心,我饒她一命又有何不可呢?
細想起來,她雖然害人不少,可沒幾個是好東西。
如靈牙洞、黑雲洞、炎上洞,那都是蛇鼠一窩的惡仙!紫府真人也非良善之輩!心月天尊雖然可惜了點,但曾經也動過要滅掉我的念頭,我犯不着爲他報仇雪恨,你明白嗎?”
“哦~~弟子明白了。”
騰紫聽了這番話,似乎是有些高興,卻似乎又有點意興闌珊。
陳義山盯着她,柔聲問道:“之前你出去叫伯行和雪兒過來的時候,說回來有話對我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沒有,弟子沒有什麽話要說。”
騰紫拜道:“師父休息吧,弟子告辭了。”
陳義山愣在當場,心中一陣詫異。
怎麽,那妖魂分析的不對?
明明很像回事啊。
唉~~
這女人心,海底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