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一聽弟子們居然在聚衆賭博,頓時就變了臉色,怫然不悅道:“阿螭,賭可是大惡之源!爲師生平最恨濫賭成性之人,爲師也從來不與人賭!你身爲神仙宗的宗主,不帶着同門學好,居然在這裏聚賭?
難道爲師平素裏對你的教育就如此不堪嗎?”
麻衣衆門人聞言,都是一愣,也不敢笑了,也不敢說了,刹那間靜谧一片。
阿螭卻不怕他,微微一笑,在陳義山耳朵邊低聲說道:“師父,南嶽神君這兩天都在傳你跟東王公對賭的事情呢,西海可謂是人盡皆知啊,弟子等也是受了你的啓發,這才玩鬧呢。”
陳義山老臉一紅,暗罵南嶽神君是個大嘴巴,當下支吾道:“這個,我們長輩之間的玩笑,能叫賭嗎?
咳咳~~”
阿螭笑道:“不叫賭,那叫什麽?”
陳義山道:“那叫,叫怡情!正所謂大賭傷身,小賭怡情,嗯,就是這樣。”
阿螭道:“弟子們這也是在怡情而已。
弟子可是聽說,當初無垢道長在京師豪賭,賺了萬貫家财,夠開好幾個别院的,師父不也沒說什麽嗎?
我們這不過是赢的小利市,讨個好彩頭罷了,師父就不要太認真了吧?”
陳義山一時難以辯駁,不免有些窘迫,忽然看見兩道光芒閃電般掠來,一紫一黃,正是騰家兄妹回來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啊!”
陳義山趁機轉過了話頭,嘀咕道:“這是誰赢了啊?”
卻見是紫色的光芒在前,黃色的光芒在後,相距很近,遞次而至!
待現出身來,正是騰紫赢了。
“嘩!是我們赢了!”
“阿紫先到!”
“阿紫好厲害!”
“……”
阿螭、藍羽、冰娥、雨晴、風疏影等一幹女弟子盡皆歡呼!
孫伯行、敖正恒、封豚等男弟子則無不垂頭喪氣。
封豚埋怨道:“騰黃,你這還是做哥哥的,怎麽反不如自家妹子跑得快?”
騰黃笑呵呵道:“做哥哥的未必就非得比妹妹強嘛。
阿紫跑的比我快,我很高興。”
陳義山也很是吃驚,贊歎道:“阿紫,真沒想到你比你哥哥還厲害!”
阿紫腼腆的一笑,說道:“哥哥是讓着我呢。”
敖正恒便嚷嚷了起來:“騰黃是故意輸的,這可不算!”
封豚道:“對,不算!”
女弟子們反唇相譏道:“耍賴皮了!”
登時鬧成一團。
唯有蘭生沒有參與其中,笑着旁觀。
卻見騰黃喘息了幾聲,然後搖了搖頭,道:“我可沒有讓着小妹,我是全力以赴的,本來是想試試她的本事,沒想到,她已經遠遠超越我了。”
陳義山看得出來,騰紫氣息平穩,雲淡風輕,騰黃喘息粗重,頗爲倦怠,顯見比試中,相讓的不是哥哥,而是妹妹。
陳義山心裏愈發驚訝,暗忖道:“這阿紫深藏不露啊,居然在讓着騰黃的前提下,還能跑赢,而且,赢的是如此輕松。
她如果全力以赴的話,能跑多快?”
隻聽騰黃大聲叫道:“我真的沒有讓她!實話對你們說了吧,我們吉光神馬一族有個傳說,每隔千餘年,就會出現一個異類,這異類的血脈之力要遠遠超越同族,其厲害程度甚至能夠逆天改命!我原本以爲是傳言,但今天小妹的表現讓我覺得,這傳說是真的!我妹妹擁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騰紫低聲說道:“哥,别瞎說……”
陳義山聞言,一笑了之,心道:“這騰黃真是個護妹狂魔。”
但眼下他也沒心思去考慮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眼見男女弟子們兀自吵鬧争辯,他便大聲喊道:“阿螭,你過來。”
阿螭從同門姐妹中擠了出來,道:“怎麽了,師父?”
陳義山道:“爲師吩咐你發香傳訊給颍川,做了嗎?”
阿螭笑道:“早已經傳過了啊,師父叮囑下來的事情,弟子怎麽會忘卻?”
陳義山皺眉道:“那可曾有回信?”
阿螭搖了搖頭,也很詫異,道:“弟子沒有收到回訊,還以爲師父早已收到了。”
陳義山憂心忡忡道:“真是好生奇怪!這已經三天時間了,按理說,他們也該到西海了啊。
可是如今既不見人到,又不見信到,究竟是怎麽回事?”
正在煩惱,忽見鰕神丞官引着一衆蝦兵蟹将匆忙而來,看見陳義山,納首便拜,道:“大仙原來在這裏,讓卑職尋找的好辛苦!”
陳義山狐疑道:“你找我做什麽?”
鰕神丞官說道:“有客來訪,要見大仙,現如今在寶光閣,大王因此差卑職來請你。”
陳義山登時歡喜起來,道:“是不是我的弟子們來了?”
鰕神丞官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麻衣門人,是一個老頭,姓呂,自稱是東海蓬萊丘仙派的掌教,還帶着一個童子。”
“是呂大哥?”
陳義山吃了一驚,心中登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呂方怎麽會來這裏找自己?
必定是有大事!
他連忙說道:“勞煩前頭帶路!”
“大仙客氣了!”
鰕神丞官當即引着陳義山往寶光閣而去。
阿螭見這情形,也覺得不妙,于是喝止了一幹同門,叫他們不許再鬧,也往寶光閣去了。
陳義山進閣的時候,看見敖摩昂正坐在主位上,東海龍王敖光也在,大約是因爲與呂方認識,因此來作陪吧。
“義山兄。”
“陳仙長。”
看見陳義山師徒烏泱泱進來,敖摩昂和敖光都起身相迎,陳義山也寒暄了兩句,見這兩位龍王都是臉色凝重,心裏不禁“咯噔”一聲,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了。
而呂方深深坐在椅子裏,竟然沒有起身!
“呂大哥?”
“賢弟……”
一走近,陳義山才發現,呂方的臉色慘淡至極!而且整個仙軀都在那椅子裏顫抖,像是打擺子一樣,說話的聲音更是孱弱!
也難怪他沒有起身相迎陳義山,這分明是沒有力氣起來!
陳義山大驚道:“呂大哥你怎麽了?”
“呵呵……”
呂方強笑了一聲,顫聲說道:“慚愧啊,被幾個雜碎追殺,又一路狂奔,從東海跑到西海,跨越偌大的神州,着實是受不了啊。
青鳥幾乎死在半路上……若非弟妹當初送那玄羽,愚兄這次隻怕是死定了。”
陳義山驚怒交加:“是誰追殺呂大哥?
!”
呂方默然了片刻,幽幽說道:“葉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