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宮正殿,一陣“橐橐”的腳步聲響起,鲨神大将挎着斷牙刀昂首快步入内。
眼瞧見老龍王正半躺在龍榻之上玩弄着幾顆精光璀璨的珠子,而左右無人侍立,那鲨神大将稍感詫異,拜道:“末将參見大王!”
老龍王稍稍側了一下身子,道:“大神将來了啊。本王招你進殿,是想讓你親自替本王去做一件大事!此事不可假手旁誰,遍觀所有的神官、神将,唯有你是本王最信得過的。”
鲨神大将的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暖意,感激道:“多謝大王看重!大王但有吩咐,末将敢不效死命?!”
老龍王招了招手,示意鲨神大将走到龍榻前面,而後低聲說道:“本王可不舍得叫你去送命,隻要叫你去把别人弄死!”
鲨神大将聽得精神一震,道:“大王要殺誰?”
老龍王幽幽說道:“你去把金光大仙和易鼎大仙從水牢裏提出來,誅了!要做的幹淨利落,不留一絲後患!”
鲨神大将吃了一驚,愕然的看着老龍王,道:“大王,這是陳仙長的意思麽?”
老龍王冷笑道:“陳仙長可不是這種狠人,一切都是本王的意思。”
鲨神大将喃喃說道:“可是陳仙長之前不是特意交代過麽,要留着那些大仙的命啊。如果咱們殺了他們,被陳仙長知道了,該怎麽交代?”
老龍王眉頭深皺,怫然不悅的說道:“你是我龍宮的神将,不是陳義山的神将,本王方才還說,最信得過你了,你這麽快就不聽本王的号令了?”
“末将豈敢?!”
鲨神大将吓得趕緊伏拜在地,叩頭道:“末将隻是替大王擔憂,怕陳義山來了之後對咱們龍宮不滿,進而會遷怒道公主殿下身上啊。”
“起來吧。”
老龍王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道:“看來須得對你解釋一番了。三日之前,阿虬回來了,他對本王說那個叫木情川的女子,其實是麻衣門下出走的弟子葉南星!陳義山爲此自覺有些理虧,所以又來東海尋覓……本王極是了解陳義山的人品人性,有錯必認,有過必改,從不掩過飾非,所以不管他找不找得到葉南星,都一定會放了金光和易鼎等仙家,甚至賠禮道歉!可是,對于咱們龍宮來說,這些仙家萬萬不能放!”
鲨神大将并不蠢笨,他略一沉吟,便即恍然,道:“末将明白了!神仙兩界本來就不怎麽和睦,此次東海大戰,咱們龍宮又跟東海仙界結下了血海深仇,再無和好的機會了!一旦縱放了那些仙家大能,日後定有大麻煩!”
老龍王“嗯”了一聲,颔首說道:“正是這個道理啊!陳義山是大度,是仁慈,他輕飄飄一句話把金光和易鼎放了,而後拍拍屁股走了,咱們怎麽辦?那幫仙家在此次大戰中虧損嚴重,事後聯手來找咱們龍宮尋仇,豈不是大禍臨頭?所以,要趁着陳義山還沒有來放人的時候,咱們先下手爲強,殺了金光和易鼎,永絕後患!”
鲨神大将道:“末将領命,末将這就去辦!”
正要離去,殿外忽然有蟹介士高聲通禀:“陳仙長駕到!”
老龍王和鲨神大将都是一愣,怎麽說誰誰來?!
但見陳義山長衣飒飒,大步流星的從外頭邁入殿内,立在廳中沖老龍打了個稽首,笑道:“老龍王,鲨神大将,陳某有禮了。”
“見過仙長!”鲨神大将慌忙回禮。
老龍王也迅速的從榻上翻身下來,迎到陳義山跟前,滿面堆歡着,執手問道:“仙長找到令高足了嗎?”
陳義山搖了搖頭,苦笑道:“海上空中搜尋了三天三夜,始終不見她的蹤影,大約是離開了東海吧。陳某心灰意冷,不想再找了。大王可以叫阿虬殿下回來,也不必再勞煩巡海神部四處尋覓了。”
老龍王“哦”了一聲,道:“這樣啊,可惜了。”
陳義山道:“陳某還有一件事情要請大王代勞。”
老龍王“呵呵”笑道:“有什麽事情,仙長但說無妨,何必還跟老朽客氣?”
陳義山道:“陳某想請大王放了金光洞和瀛洲的一幹門人弟子,叫他們各自回歸本派。”
老龍王聞言,不由得跟鲨神大将面面相觑,兩人心裏都不約而同的暗暗忖道:“果然不出所料啊,他要放虎歸山了!”
“仙長,萬萬不可放了他們啊!”
鲨神大将連忙勸道:“咱們跟他們已經是結下了血海深仇,即便你大度仁慈,把他們放回去,仍是仇人!一旦他們上門報複,該如何善了啊?”
陳義山道:“不管怎麽說,葉南星都是我麻衣門下的弟子,她殺戮東海仙界在前,衆仙家報複在後,彼此都算是有過錯啊。如今,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相互之間都有死傷,就算了吧。大王和大神将請放寬心,陳某會明白告訴他們的,一切根源起自麻衣,與龍宮沒有半點幹系!他們以後如果想要報仇,盡管來找我陳義山便是,絕不連累龍宮!”
鲨神大将還要再說,老龍王卻擺了擺手,道:“陳仙長如此義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鲨神大将,陳仙長怎麽吩咐,你便怎麽做,不要再啰嗦了。”
“可是——”
“去吧,去水牢裏,把那幫仙人都放了吧。”
“呃~~”
鲨神大将正自驚疑,卻見老龍王邊說邊對他使了個眼色,意味頗爲深長。
鲨神大将頓時會意,拱手道:“末将明白了!還請陳仙長在此稍歇片刻,末将去水牢一趟,帶他們來見仙長!”
陳義山不疑有他,颔首說道:“有勞大神将了,我與你一道去吧。”
“哎——那水牢有什麽好去的?來來來,老朽還有話要跟你說,叫大神将自己去。”
老龍王笑呵呵的扯着陳義山,引他往桌旁落座,鲨神大将趁此機會匆匆奔出了大殿而去。
“仙長,請坐吧,如今殿裏隻有咱們倆個了,剛好能絮叨絮叨,說些貼己的私密話。”
陳義山便坐了下來,道:“大王請講。”
老龍王頓了頓,忽然言道:“說出來羞煞人也!但是,爲了小女的畢生幸福,老朽也不得不舍下這張老臉了,仙長勿怪!”
陳義山聽得一怔,刹那間便意識到老龍王要說什麽了,心裏頓時便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