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條銀蛟離開了方丈島,平靜了多年的東海仙界很快便沸騰了起來。
如金光大仙所說,各洲各洞仙派的掌教沖着三壇的面子,再加上聽了方丈弟子的一番描述之後,都驚駭于“麻衣門人”的猖獗,紛紛答應參與滅麻大會,前後不過一個晝夜,各路仙家便陸陸續續都奔赴了方丈島。
倒是有個例外,百空仙人去了靈牙洞,卻是無功而返。
……
回來方丈島的時候,百空仙人見師父、師叔和幾個師兄、師姐都帶着客人進了金玉琉璃宮,唯獨自己落單,真是極爲尴尬,分外沒面子。
三壇大仙興奮雀躍着迎接各路仙家在廳中入座,而後查點人數,見獨獨缺了靈牙洞的人,也不免詫異,問道:“百空,你怎麽沒有請來靈牙老仙?”
九源仙人是百空的師父,當即也問道:“敢是迷了路,沒有找到靈牙洞?”
“弟子不至于蠢到迷失路徑,隻是那靈牙洞的人太過于無禮了!”
百空仙人恨恨的說道:“禀師祖、師父,弟子去到他們洞府之後,先是報了身份名号,結果隻下來了個童子打發弟子,弟子還沒有來得及說明來意,那童子便不耐煩的攆弟子走,說什麽跟咱們方丈島素無往來,也不必有什麽往來,各自安好吧。然後,那童子就回洞裏去了,任憑弟子在外面呼喊,再也無人出來。”
三壇大仙都聽呆了,呐呐道:“靈牙老仙這是怎麽了?方丈島什麽時候得罪他了麽?”
九源仙人則是滿面狐疑,道:“百空,莫非是你出言無狀,行事倨傲,觸怒了人家?”
“冤枉啊!”
百空分辯道:“師父,你是知道弟子的,從來恭敬待人,絕不敢有半點托大。更何況,師祖要辦滅麻大會,這樣要緊的事情交待下來,弟子怎敢亂來?”
九源仙人撓頭道:“嘶~~那靈牙洞到底是怎麽回事?”
“噗!”
席間忽有一人笑出了聲來。
衆仙循聲望去,卻見是蓬萊丘的呂方坐在那裏掩嘴悶葫蘆。
三壇大仙不由得問道:“呂老弟,你笑什麽?”
卻說這呂方如何來的?
他從龍宮裏回到蓬萊丘,待了還不到一天,百幻仙人便上島去請他來赴會了。
呂方聽說三壇大仙要召集東海仙界,搞什麽“滅麻大會”,頓時驚怒交加,心裏一發狠,幾乎就要立時動手,打死那百幻!
可是他轉念一想,忖道:“老夫爲什麽不去參會?當個奸細,也能探聽探聽他們的虛實,好把消息透漏給義山兄弟啊。”
奔着這個目的,呂方才心懷鬼胎的跟着百幻仙人來方丈島赴會了。
依着他的性子,那是不可能有片刻安靜的。無論到哪裏,他都得出出風頭,過過嘴瘾,甚至動動手才舒坦,可是如今,他挂念着自己的“奸細”身份,倒是忍住了性子。
坐在席間,他也不招搖,也不說話,隻是悶頭吃喝。
直等到三壇、九源、百空師徒孫三人議論起靈牙洞的怪事來,呂方才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笑什麽?
他笑靈牙老仙已經死了,這幫家夥卻還不知道,猜疑來猜疑去的想那死鬼爲什麽不來。
眼見三壇大仙盯着自己,呂方也不說實話,信口胡謅道:“兄弟我是笑那靈牙老貨不識擡舉,錯過了如此盛會,且叫他後悔去吧!”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那烈焰子因爲師父、師兄死盡,他便被視爲是炎上洞的新一代洞主,正要刷一刷存在感,立時附和道:“對,呂仙說的對,那靈牙老仙不來與會,便讓他後悔去吧!”
呂方見烈焰子搭話,心裏一計較,暗忖道:“老子既然來當奸細了,那便不但要打探消息,也要當個攪屎棍,最好把這會攪和黃了,讓他們辦不成才好呢!”
于是乎,呂方借機沉下了臉色,沖烈焰子發火道:“你這厮不過是炎上洞的二代弟子,老夫和三壇仙兄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更何況,呂仙也是你叫的?沒規矩的東西!”
烈焰子瞬間便尴尬了起來,讪讪的起身,賠笑道:“前輩息怒,晚輩,晚輩……”也說不上來個所以然。
金光大仙帶他來了方丈島,自然要替他解圍,喊了聲:“呂兄!”款款說道:“炎上真人已死,炎上洞群龍無首,便以烈焰子爲首了,他是新的洞主,前來與會,自然可以說話。”
“哈哈哈哈~~~”
呂方大笑道:“滑天下之大稽啊!一個養元換骨境界的雛兒,居然也能當上二十四洞的洞主?金光,與這号人爲伍,你自己不覺得有什麽,老夫卻替你覺得羞恥啊!心月天尊,鳴沙老弟,你們心裏舒坦嗎?”
心月天尊和鳴沙大仙神色也稍見尴尬,那金光大仙尤其惱怒,存心反駁呂方,可一時間又找不到話說。
呂方轉身又指黑雲夫人,損道:“還有你,黑雲洞的守寡夫人!你是不是天生克男人啊?自從你去了黑雲洞,兩代洞主都死了,所有帶把的門人也都絕了!啧啧~~~瞧見你,老夫就覺晦氣!我說三壇兄啊,咱們這個大會能不能篩選一下人,不能什麽東西都與會吧?”
這話說的黑雲夫人臉色通紅,又氣又怒,卻因打不過呂方,也不敢吭聲。
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議論黑雲夫人到底是不是克男人,弄得三壇大仙也很尴尬。
金光勃然大怒,起身喝道:“呂方!你是成心與我過不去是吧?”
呂方道:“老夫說他們,礙着你什麽事了?”
金光道:“烈焰子和黑雲夫人都是我帶來方丈島的,你與他們爲難,便是針對我!麻衣仙派的底細,全賴黑雲夫人解說,我們才得以了解,你卻嫌她晦氣?”
呂方歎息道:“金光,老夫記得你也不好色啊。老話說得好,寡婦門前是非多,人家剛剛死了二洞主,你注意點。”
此言一出,席間便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金光被這話氣的七竅生煙,伸手一指,大聲喊道:“呂方,你出來!咱們宮外說話!”
呂方譏笑道:“想打架?”
金光叫道:“你敢不敢與我拼個你死我活!?”
呂方搖了搖頭:“啧啧~~三壇兄好不容易弄個大會,把各路鄰居都召集過來,你卻要打架,還要拼個你死我活,你什麽意思?成心破壞滅麻大會是吧?”
言者有意,聽者也有心,三壇大仙登時狐疑的看向了金光,目光之中也頗有埋怨之色。
金光見狀,進退維谷,爲了不得罪三壇,隻得忍耐,道:“三壇仙兄,你來主持大會吧,莫讓有些不安分的人攪弄風波!”心裏暗暗發狠,忖道:“呂方老匹夫,我日後必定殺你!”
“咳咳~~”
三壇大仙見金光坐下,便咳嗽了幾聲,道:“那就由老朽主持吧,先議……”
呂方已偷偷的對身旁左側的長生子仙音入密了起來:“老兄,麻衣仙派可厲害着呢,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啊。”
長生子登時精神起來,同樣以仙音入密回問道:“呂兄也知道麻衣仙派?”
“嗯嗯~~那個掌教陳義山,至少是混元一氣境界,而且法寶衆多,弟子門人個兇殘!瞧瞧我,這條胳膊就是被他卸了的,真要跟麻衣仙派作對,我可是不敢打頭陣。”
長生子大吃一驚,倒抽冷氣,道:“我還奇怪呂兄怎麽少了一條胳膊,原來是被麻衣掌教弄殘了?麻衣仙派真這麽兇殘的話,我生洲也不打頭陣。”
呂方道:“對嘛,這滅麻大會是金光和三壇撺掇着弄出來的,要打,也是他們倆先上。”
長生子連連點頭:“嗯嗯~~”
呂方見長生子被自己說動,扭頭又對右側的紫府真人使了個眼色,仙音入密道:“哎,阿紫,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