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從嵩嶽神域出來的時候,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隻因神域的時空運轉與外界并不不同,他雖然隻是喝了幾碗茶,可一夜的光陰也早已經過去了。
此時的陳義山拿着中嶽神君所賜的燭九陰玉像,滿心歡喜的奔向颍水水府,打算找瘟部正神再行攀談。
可惜,陳義山并不知道,自己回來遲了。
……
早在淩晨五更天的時候,瘟主便覺得自己歇息夠了,氣力全部恢複,神通也已如常。
四季行瘟使者也都休養的足了,各自抖擻抖擻精神,聽神主吩咐如何行動。
一聲令下,四個瘟神收拾好自己的散瘟神器,随同瘟主一道出颍水,縱起大陣神風,徑奔府城而去!
到了那城池的上空,瘟主立定身形,俯瞰了幾眼,也不下去,直接開始傳命下令,道:
“主春行瘟使者——”
“屬下在!”
“取你的搖瘟鍾,幻化成尋常晨鍾模樣,挂在城中的鍾樓之上,聽本座号令,屆時擊鍾八八六十四下,不得有誤!”
“得令!”
“主夏行瘟使者——”
“屬下在!”
“取你的注瘟印,自南門起始,飛在門頭上下戳,繼而東門、再而北門,最後西門,順序不得有誤,四門不得遺漏!”
“得令!”
“主秋行瘟使者——”
“把你的罩瘟傘撐起,化作摩天之大,遮蔽全城,不得有誤!”
“得令!”
“主冬行瘟使者——”
“帶着你的打瘟幡下到城中,尋到戌土方位,插幡入土下,不許偏倚,不許蜷縮,不許露頭!”
“得令!”
“去吧去吧,本座先爲你們掠陣。”
“……”
一時間,四季行瘟使者都摩拳擦掌,興奮難當!他們依着瘟主的命令,各去行動不提。
卻說城中的百姓因爲遵守太守府的禁令,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街面上什麽動靜也沒有,如一座鬼城似的,沒有生機,凄涼可怕。
呂方跟陳義山分别之後,已經騎着青鳥入了城,且去了陳府老宅,在阿螭、百花仙子、大城隍和藥神那裏報了平安,又說陳義山去嵩嶽搬救兵了,且言之鑿鑿的笃定陳義山此行定有收獲,說的阿螭、百花仙子等都心安許多,愉悅不已。
他們這兩天兩夜裏來,奔波辛苦,不避風塵,勞神勞力了許久,其實早就疲乏不堪了!
而今得了好消息,有了勝算和希望,便都洩了那口意氣。
加之天快要亮了,他們便覺再也熬不下去了,于是各回各處,暫作歇息去了。
他們哪能想到瘟部一幹惡神會在這個時候來封城散毒?!
春瘟使者很快便挂好了幻化之後的搖瘟鍾鍾,隻等着瘟主号令;
夏瘟使者在馬不停蹄的飛印,四大城門那裏雖然各有門神坐鎮,卻都不是夏瘟使者的對手,基本上都是一個照面便被他放倒,哪一門也止不住他蓋戳的步伐;
秋瘟使者把罩瘟傘祭在高空中,默念咒語,那傘面迎風擴展,變得越來越大,漸漸遮蔽住了星月之光,籠罩住了全城;
冬瘟使者跑到府城正中心,測定好戌土之位,把打瘟幡直挺挺的插進了土中,并繼續下探……
瘟主居高掠陣,眼見一幫屬下都弄好了,心中深感寬慰,獰笑着,便将自己那兩把指瘟劍都拿在了手中,捏訣念咒,施展神通,開始往城内點落!
但見一道道黃氣如流星般逝落,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一處不漏,霎時間,五道氣柱沖天而起,恍若一個埋在城中的大陣!
瘟主遙喝一聲:“撞鍾!”
春瘟使者早等急了,聽見這倆字,把嘴一咧,連忙揮拳猛擊自己那口變大了的搖瘟鍾。
他一下下擊打甚是沉重,可是幻化之後的搖瘟鍾卻似乎是大音希聲,但見一圈圈音波環散,卻愣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五道氣柱實是瘟毒,随着那音波開始蕩起漣漪,繼而四散彌漫,很快便如洪水猛獸,橫沖直撞起來!
但是在這些瘟毒在往上方升騰時,遇到罩瘟傘遮蔽,便不再上行;
瘟毒往下滲透時,遇到打瘟幡,便不再下行;
瘟毒往東、西、南、北四面飄浮時,又被四處城門門頭上的注瘟印戳子封住,也不再橫行。
瘟主之所以如此作爲,是要保證自己所散播的這些瘟毒,全部集中在颍川郡府城,一絲一毫都不許外洩!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瘟主自認也是講原則的……
他們弄出這一場大手筆,散下的瘟毒乃是寒疫!
寒疫的症狀就好似普通人人傷風着涼了一樣——先是打噴嚏,繼而流鼻涕,然後流眼淚,鼻塞、頭暈、咽嗓劇痛!進而口不能言,水米不能進!最後咳嗽不止,直至嘔血而亡
這幫瘟神聯手賣弄作惡,速度其實極快,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左右,城裏的百姓們便都在睡夢中中了他們的毒手,遭了他們的瘟。
甚至連阿螭、百花仙子、非正道人和大城隍等也概莫能外!
呂方和青鳥童子則是上趕着找倒黴來的,也躺平了哆嗦。
藥神仗着醫道修爲,多堅持了片刻,但終究難敵瘟毒之厲,心有不甘的倒下了。昏昏沉沉之際,他雙目垂淚,喃喃說道:“非正先前所預測的滔天大禍,終于要來臨了麽?我颍川府城,真的要變成一座死城了麽?”
……
“神主,咱們接下來幹什麽?”
空中,四季行瘟使者湊齊了,衆星捧月似的圍攏着瘟主。
瘟主“嘿嘿”笑道:“不必幹什麽了,隻是等着就好了。快則一二日,慢則三五日,至多七八日吧,陳義山必死無疑!到時候,也不必他來下跪求饒,認罪服軟了,本座隻要囚了他的三魂七魄,日夜鞭撻,也能消解心頭之恨!”
春瘟使者還不過瘾,提議道:“神主,不如趁現在,他們都染了瘟疫,難以施展本事,咱們殺進陳府,把陳義山連同他的弟子們一個個都宰了,豈不更妙?!”
瘟主搖頭道:“算了,到底是一派宗主,仙家大能,給他留一點最後的體面吧。”
春瘟使者呐呐說道:“是~~”
其實他們現在去陳府也找不到陳義山,因爲陳義山不在家裏,而是剛剛趕到颍水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