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勢止處,瘟主那偉岸挺拔的身軀再度被吊在了如意柱上。
瘟主痛罵了陳義山幾句之後,嘴角抽搐着,淚珠不争氣的滴落了幾顆。
太他娘的委屈了!
抽了一下鼻子,瘟主怨毒的看向陳義山,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四季行瘟使者在目瞪口呆之餘,忽然間都有些忍俊不禁。
若不是慌忙假裝咳嗽壓迫住,恐怕都已經笑出聲來了。
“陳義山,你簡直是喪心病狂!居然又對我們神主來這一招?!有本事,你對本使使喚啊!”
“真真是該千刀萬剮!”
“這次你跑不掉了!”
“大家夥上啊!”
瘟神們喝罵連連,但也隻是圍住了陳義山,并沒有誰先打頭陣,第一個上前沖殺。
之前交手了數次,陳義山始終都沒有沾染上瘟毒,注瘟印打不着他,搖瘟鍾晃不到他,打瘟幡挨不着他,哪怕是被罩瘟傘蓋住了,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遁走,簡直可怕!
不僅如此,陳義山還用法寶禁锢了瘟主三次,用地煞火滅了秋瘟使者一次,又把春瘟使者的臉給打扁了,可見修爲之高,仙法之強!
對付這等大能,四季行瘟使者早已經是心生懼意,不敢貿然出手了。
此時此刻,陳義山雙腳沾着地,盡情的綻放着先天元炁護持了本體,外加避水訣氣泡圈住周身,屏息閉竅,徹底隔絕外氣,手裏又拿着烏月缽以防對方散瘟神器突襲,自然也不怕諸瘟圍攻,大不了仍舊縮身入土逃之夭夭而已。
耳聽得諸瘟喊叫,陳義山大喝一聲:“且住!莫要再吵鬧了!”
四季行瘟使者都被他叱的一愣,繼而各自大怒,又罵了起來:
“放肆!敢這樣對本使說話!?”
“簡直是狂妄無禮至極!”
“你當自己是誰?!”
“快快跪地求饒,束手就擒!”
“呵呵呵~~”陳義山哂笑道:“都别再胡扯八道了!陳某已清楚了你們的手段,自知殺不死你們,可是你們也拿我無可奈何!我有一言真心話,還請諸位靜聽分辨!”
瘟主便開口說道:“都靜一靜吧,且聽他講!”
陳義山便把目光瞥向了瘟主,道:“迄今爲止,陳某仍舊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瘟部正神了,以至于諸位親赴颍川,對我的親朋好友、門生弟子、鄉裏鄉親下各種毒手。還請告知!”
“嘿~嘿嘿~~”瘟主冷笑道:“你所作所爲驕橫跋扈,我等自是看不慣,特意來殺一殺你的威風!”
陳義山皺眉道:“我如何驕橫跋扈了?”
瘟神道:“上一任的颍神、江神是否是被你誅殺的?”
陳義山不耐煩道:“老生常談,故事重提,早就不新鮮了,是!他們也該死,我殺他們的不冤!就是他們的領袖,大河神也沒說什麽。”
瘟主道:“那天下城神,自京師首座城隍以下,是否全都供你驅馳?三宮六苑三十六殿七十二閣連同内廷的門井溪湖諸神,是否也都聽你使喚?”
陳義山道:“這是什麽話?我與首座并内廷諸神是摯交好友,相互幫忙而已,‘驅馳’、‘使喚’這等字眼未免太難聽了些,我們彼此又非仆從奴役,談何驅馳使喚?”
瘟主笑道:“那你是否欺辱過太歲神部,還參與敕封了十六煞星?”
陳義山越聽越奇,嘴裏說道:“‘欺辱’這兩字說的不當!隻是當時曾有些誤會,也解開了。與楊、殷兩位大太歲還成了好朋友。至于十六煞星,那是與太歲神部共同商定的,化幹戈爲玉帛之策,皆大歡喜的結局。陳某不覺得哪裏做錯了。”
瘟主并不在特定問題上糾纏,轉而又問道:“五嶽神君都被你籠絡,東海龍君也跟你交好?”
陳義山搖頭道:“我平生好交朋友,喜結善緣,與東海以及五嶽的關系确實不錯,但是‘籠絡’二字又從何說起?我從不包藏禍心!”
瘟主冷笑道:“呵呵~~遣詞雖然不同,可意思卻是明了的!本座再問你,新任的颍神是否是你推舉的?這藥神又是否是你議舉的?”
這倒是無可置辯,陳義山點頭說道:“是。”
“所以,以上種種,還不算是你驕橫跋扈的罪證麽?!”瘟主勃然作色,厲聲叱道:“你一個修仙的無知小子,有多大年歲,又有多少經曆,見過多少世面,修過多大法力,就敢在神界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我瘟部正神不出,你一個後進末學便把自己視爲神道領袖了麽?!”
“對啊,說!”
“不自量力,可恥!”
“狂妄自大,可恨!”
“越俎代庖,可殺!”
四季行瘟使者不失時機的再度附和起瘟主的話來。
陳義山暗暗狐疑,默然了片刻,說道:“且慢。諸位已經六百年不曾顯靈了,敢問這次因何突然顯靈?”
瘟主皺眉道:“你問這個幹什麽?與你有甚相幹?”
陳義山笑道:“我隻是詫異,諸位是從哪裏聽說陳某這麽多事迹的?既然已經六百年不見天日了,因何一現世,就來到颍川郡針對陳某下手段了?這裏裏外外若說是沒有什麽古怪,陳某是決計不信的。明人不說暗話,特意請教瘟部諸神,到底是誰,在諸位跟前蓄意挑撥了?”
瘟神心下一凜,暗忖道:“這厮好細膩的心思,好伶俐的頭腦!”
眼見秋瘟使者傻不愣登的就要開口說出“殷太歲”的話頭,瘟主連忙喝道:“休要疑神疑鬼!陳義山,你也不用咋呼,沒有誰從中挑撥!我瘟部正神從來都不是蠢笨之輩,怎麽會受旁誰蓄意教唆,暗中挑撥呢?!我等雖然是沉寂了六百年,可是一旦醒來,也能立刻知曉天下大小事!如果連這點神通都沒有,本座也不用在神界稱雄了!”
陳義山已經瞥見秋瘟使者欲言又止了,情知瘟主說的是假話,于是冷笑道:“既然稱雄神界,何至于不敢說實話呢?我已看出來了,是真的有居心叵測者在挑撥啊。瘟主,你被那挑事者當刀使還不自知呢!”
瘟主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喝道:“你廢話太多了!不管有沒有誰挑撥教唆,本座都要辦了你!神界是唯我瘟部爲尊!一言以蔽之,六道之中,不許有你這種存在,來做我神界的攪屎棍!”
“神界是唯你瘟部獨尊麽?”陳義山“哼”了一聲,譏諷道:“真正爲尊的五嶽神君尚且不會把這種狂妄的話随意挂在嘴邊亂說,倒是你們瘟部真能說得出口。是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驕橫跋扈。”
瘟主獰笑道:“洩洩洩洩~~本座知道你跟五嶽神君之間交情莫逆,那你不妨去問問他們,,看他們奈何得了本座麽?!陳義山,本座教你個乖,你聽好了——放了本座,磕頭賠罪認錯,傳告天下,就說你陳義山錯啦,被我瘟部正神打服了,打怕了,随後自去了道行,散了你的仙派,叫那藥神也銷了神号,毀了神廟。如此,本座便不再追究你們的過錯,也不再禍害你颍川全郡的百姓。要不然,本座叫你活城變死城!洩洩洩洩!”
陳義山大怒,道:“遭瘟的惡神,你要是這樣威脅陳某,陳某便叫你下不來這如意柱!憑你一天砍頭跺腳十次百次,我也有本事叫你再吊上去!不信,你試試!”
瘟主聞言,登時氣怒交加,憤恨難當,嘶聲道:“你敢!”
陳義山哂笑道:“我不但敢,還已經做過三次了。瘟主,依着我說,咱們兩下和解了吧!你告訴我祛瘟除毒的法子,我放你下如意柱,也不再來騷擾,以後咱們便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怎樣?”
“哈哈哈哈~~~”
瘟主大笑聞言,突然間放聲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四季行瘟使者跟着一起賠笑。
陳義山愠道:“你笑什麽?!”
“本座笑你果然是年少無知,居然說出這番話來。”
瘟主收住狂笑,歎了口氣,幽幽說道:“陳義山,你犯不着這麽威脅本座,本座任憑你吊着,就是被勒在這金環裏,挂在這柱子上,又能如何呢?你殺得了本座麽?不能吧。呸!四季行瘟使者聽令——盡散你們的瘟毒入這颍水之中,屠盡這河裏所有的水族生靈,叫流域兩岸也寸草不留,子民滅絕!洩洩洩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