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那具皮囊實在是太支離破碎了,但總歸是用上古先天大神的一塊骨殖煉化出來的,内中殘存着些許的先天神力,否則也無法祭用落魂珠。
昆吾一邊罵罵咧咧的嫌棄着那具皮囊,一邊愛不釋手的盤玩珠子。
再看看天羅傘,随手插在了地上,又摸出兩顆千裏眼球,比對比對……此時此刻的昆吾滿載而歸,渾身寶貝,真是歡喜無盡!
皮囊上錐心刺骨的疼痛感與興奮之情一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慢慢适應了那皮囊之後,這昆吾小心翼翼的把落魂珠收入乾坤袋裏,而後忽的摒起兩指,插入那個被白芷刺瞎的眼眶之中!
“噗~~”
“滋滋~~”
“呃~啊!!”
昆吾顫動着手指在眼眶裏摳摳挖挖,嘶聲慘叫着,很快便剜出大團大團壞了的血肉。
甩甩手,他龇牙咧嘴的捏起一顆千裏眼球,慢慢塞進了挖好的眼眶裏。
擠壓進去之後,他忍着痛,試着調動那皮囊中殘存的先天神力,但聽“嗤嗤”聲響,眼眶之内竟有新的血肉迅速長了出來!
那顆千裏眼球居然也重新生了根,漸漸恢複了生氣。
他伸手揉揉,再眨巴眨巴眼皮,努力滾動滾動眸子,很快,便有光彩迸射出來。
“好造化!這寶貝果然還能再用啊!”
昆吾大喜過望,索性再次摒起手指,将皮囊裏另外一顆完好無損的眼珠子也摳了出來,依樣畫葫蘆,換上千裏眼球。
“哈~~哈哈哈~~~”
昆吾得了這雙千裏眼,觀天窺地,得意非凡!
他忍不住放聲大笑,自言自語道:“大野啊大野,你可真是個暴殄天物的蠢貨!”
在昆吾看來,如此厲害的皮囊,大野居然就沒有想過把千裏眼和順風耳都移植到自己的體内!
這可是先天大神的骨殖啊,能兼容多少神異的髒器?!
他打定了主意,以後,要把雙手雙腳都換成龍爪!要将全身的毛發都換成鳳毛!要在雙脅之下插一雙鵬翅!還要在自己的腦門子上安一根麟角……到那個時候,六道之中還有誰人是他的敵手?!
想到美處,這昆吾不禁樂出了聲。
但是那具被他遺棄的,原本屬于繁縷的皮囊忽然“窸窸窣窣”的顫動了起來,腰間乾坤袋裏,“嗤嗤”作響,莫名其妙的冒出一縷又一縷的濃郁黑煙。
昆吾見狀不禁一怔,心道:“我那乾坤袋裏除了有青絲劫寶貝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别的稀奇東西了,怎麽開始冒煙了?”
青絲劫用着順手,且威力也不小,昆吾自認是個喜新不厭舊的人,不舍得遺棄。
他狐疑着,湊近了去看那乾坤袋。
“轟!”
忽然一聲爆響,那乾坤袋竟然炸裂了開來!
昆吾猝不及防,巨大的氣浪被掀翻了個筋鬥,險些當場摔死斃命!
“咳咳~~呸!”
半晌,他艱難的從塵埃裏爬起來,吐了幾口血,仰面觀瞧,但見半空中懸浮着一枚令牌,正“滋滋”作響,四下裏早籠罩起了一大團濃霧,極大的魔道威壓鋪天蓋地席卷而下,迫的他幾乎擡不起腦袋來!
“嘶~~~”
昆吾大吃一驚,失聲說道:“魔王令牌?!”
“魔王昆吾,見到本君,還不跪拜?”
一聲陰森森的呼喚,濃霧裏隐隐現出了一團模糊的黑影,依稀就是戰派魔君無患!
昆吾悚然的看着他,漸漸發覺,那黑影并非是無患的真身,而是一縷魔念。
“呼~~”
昆吾籲了一口氣,冷笑道:“無患,你居然在令牌上做手腳了?”
“放肆!”
那魔念呵斥了一聲,道:“本君派你來協助大野誅除陳義山,你卻吃裏扒外,害死我一幹得力部衆!昆吾啊昆吾,你可真是天下極惡極毒極損的第一禍害啊!”
昆吾咬牙發笑,道:“無患,彼此彼此吧!你這不是也從一開始就不放心我麽?假惺惺賜我令牌,卻留了後手!呵!但是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不以真身親臨,僅憑着一縷魔念,便想殺了我昆吾麽?嘿嘿~~倒是多謝你這一縷魔念顯現,提醒我不必回西陲荒原見你啦!”
那魔念幽幽說道:“你确實不必再回西陲荒原來見本君了,因爲你回不來了!”
話音剛落,地上的天羅傘“啪”的一聲自行打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昆吾遮在了裏頭!
昆吾驚懼交加,慌忙掙紮起身,用力去撞那傘面,但覺觸及之處柔軟若無物,根本毫不受力!
他又伸手撕扯傘面,卻越扯越大,越撕越長,完全不會爛!
罵聲中,他奮力去折那傘骨,可是這具皮囊受傷委實太重了,至今尚未完全複原,氣力不濟,哪裏能折斷傘骨?
昆吾驚駭無比,冒着一頭的冷汗,試着祭起落魂珠去打那天羅傘,結果也毫無效用。
落魂珠隻打有魂念者,不打無魂之物……
“别費事了,昆吾,你出不去這天羅傘了!嘿嘿嘿~~~”魔念獰笑道:“你便等着你的對頭們來殺你吧!”
天羅傘下,昆吾焦急無比,卻難奈黑霧越來越濃,魔道威壓也越來越大!
終于,一聲巨響,驚天動地,魔君氣息直沖九霄雲外,整座京師都爲之震顫!
神道、聖道、仙道,無數大能紛紛悚動!
上陽宮中,陳義山匆匆别過大宋君臣,若白駒過隙,轉瞬不見!
京師南城信義坊,郁郁寡歡随處閑逛的洛神娘娘怔了一怔,随即化作一抹青影而去;
天寶别院,傷勢已經完全複原的阿螭騰雲而起;
蓬萊居酒樓,剛剛故地重遊,準備打打牙祭的呂方縱身鑽透屋頂,一溜煙消失無蹤;
東市曹門十二行街,正興沖沖在鋪子裏挑選梳子、發簪、銅鏡的林香,笑容頓時斂住,喃喃說了一句:“好一個無患啊,你這厮居然也敢來中土了?”
……
此外,還有更多的神祇都紛紛仰面觀瞧,駭然相顧。
隻是,宮中的神祇不敢離開宮掖,京師首座城隍爺,也不敢輕易離開京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