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道人暗叫一聲:“糟糕!”趕緊捂住了嘴,搖頭嗚咽不清的說道:“貧道什麽都不知道。”心中暗罵自己:“禍從口出,你又忘了!”
“臭道士,休要抵賴,快說!”雨晴哪管得了許多,涉及她師父的出走,不能不問個明白!
惹不起蘭生,還惹不起這個非正道人麽?!
“小師姐,貧道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貧道也是剛到啊。”
“唰!”
雨晴抽出了自己的仙劍,放在非正道人的脖子上,惡狠狠威脅道:“你要是不說,我就讓你再死一次!你剛才不是說,是我師父施仙丹才救活了你麽?現如今我師父不在,看誰能救活你!”
非正道人吓得魂飛膽喪,慌忙沖無垢道長喊了起來:“恩師救我呀!”
無垢道長便不悅道:“雨晴,不得無禮,休要胡來,放下你的劍!”
“你少吩咐我!”雨晴扭頭瞪視無垢道長,絲毫情面都不賣,道:“我是人仙宗下的弟子,我師父不在,誰能管得了我?!”
無垢道長愠怒道:“你要是這麽說的話,貧仙就去找掌教仙師理論了啊。”
雨晴冷笑道:“牛鼻子你敢去小師祖那裏告狀,我連夜就滅了你們玄門宗!大不了讓小師祖也殺了我!”
無垢道長臉色一變,咽了口唾沫,縮了縮脖子,讪笑道:“呵呵呵~~同是麻衣門下,豈能同室操戈?乖徒兒,玄門宗與人仙宗同氣連枝,不分彼此,你小師姐有話問你,你就說嘛。”
非正道人:“……”
雨晴喝道:“快說!”
其餘,如百花仙子、阿螭、藍羽、蒼雪等也都想知道内情,再加上跟非正道人關系不熟,紛紛站在雨晴這頭,都催促了起來:
“說呀!”
“雨晴可是下手沒輕重的,小心真要了你的命!”
“好漢不吃眼前虧,說了吧。”
“刀劍無眼,可别血濺五步啊。”
“大家是同門,有什麽事情别藏着掖着啊。”
“……”
非正道人凄慘無比,又懊悔至極,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幾巴掌。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不說了,隻央求道:“雨晴小師姐,先把你的仙劍收了吧。貧道也是胡亂猜測的,但是貧道會說的,這就說。”
雨晴便把劍收了。
“唉……”
非正道人歎息一聲,悠悠說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啊。”
雨晴喝道:“少說廢話!”
非正道人渾身一顫,連忙說道:“是。有言在先,一切都是貧道胡亂猜測,姑妄言之,前輩們也姑妄聽之,不必當真。葉宗主愛慕掌教仙師,但掌教仙師卻情窦未開,于是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葉宗主爲情所困,因癡而執,竟想出了在酒中下髒藥的辦法,打算迷#奸掌教仙師,但無意中被蘭生前輩撞破,搶喝了那酒——”
雨晴聽得大怒,不等非正道人把話說完,便厲聲罵道:“臭道士你胡說八道!閉嘴!我砍死你!”
說到做到,雨晴抽劍就砍,幸得阿螭在旁,手起一道流光迎上,輕輕擋住了雨晴的劍,搖頭勸慰道:“雨晴,不能同門相殘。”
雨晴叫道:“你聽他說的話!什麽亂七八糟的,分明就是在污蔑我師父!”
無垢道長也呵斥道:“非正,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什麽迷#奸掌教仙師,簡直是放屁!”
非正道人方才吓得要死,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溢出的冷汗,苦笑道:“弟子本不想說的,是雨晴小師姐非要弟子說的。說之前,弟子還有囑咐,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全是猜測,不必當真啊。真沒想到雨晴小師姐會這樣生氣,弟子便不說了。”
百花仙子蹙着眉,問道:“蘭生,這道士說的對還是不對?若是不對,你便搖搖頭。”
蘭生站在那裏,從頭到腳都紋絲不動。
他剛才已經說過,絕不會對此事再開口了,但眼下也不能昧着良心搖頭,心中隻是暗暗佩服非正道人,雖未耳聞目睹,卻如親身經曆了一樣,猜測的幾乎分毫不差!
衆弟子盯着蘭生看了半天,見他始終都沒有搖頭,心中便都明白他的意思了——非正道人猜測的不錯。
一時間,有目瞪口呆的,有暗生悶氣的,有面帶冷笑的,有歎息搖頭的,有恍然大悟的,有死活不信的……各秉本心罷了。
但是在震驚錯愕鬧過情緒之後,大家夥也都醒悟了,信以爲真了。
畢竟,陳義山不說明白便頹然離開,蘭生甯願發脾氣也不願意吐露真相,肯定是因爲事情本身難以啓齒,要爲當事者避諱。
“都散了吧。”百花仙子搖搖頭,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但煩躁不快肯定是有的,她吩咐道:“都把此事忘卻了,不要再提,回去歇息吧!”
藍羽跟着她走了,蘭生獨自去了花圃,竹熊精嘟嘟囔囔的回了前院。
無垢道長招呼非正離開,非正一邊走一邊拿手扇打自己的嘴。
懷陽公主扯住魂不守舍的雨晴,在林美雲和蒼雪的簇擁和安慰下,也都回屋去了。
隻剩下阿螭獨自一個,等着衆人都散了,便踽踽走向小徑,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陳義山的宿屋之外。
窺探着屋裏面的燈火俱滅,一片黢黑,而且許久都沒有什麽動靜傳出來,阿螭便以爲陳義山是睡着了,于是緩緩離去。
……
陳義山怎麽可能睡得着?
雖然躺在了床上,熄滅了燈燭,卻也不過是瞪眼看天花,心煩意亂待天明罷了。
阿螭在屋外窺探自己,陳義山也是知道的,他感念對方的關心,卻也無動于衷。
經葉南星此事過後,陳義山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對弟子們疏離一些,更要立下規矩,不可沒大沒小,太過于親昵,也不能再懷少年玩鬧心性,跟他們打成一片,不假辭色的亂開玩笑,要讓弟子們對自己敬而遠之……
正胡思亂想着,麻衣忽的一震,有枚新的補丁暗暗結了出來!
陳義山慌忙坐起,激動的去看。
但片刻之後,他又失落的躺倒。
不是葉南星那枚補丁失而複得,卻是非正道人的善緣結下了。
那道人死而重生,感念的是陳義山,而不是葉南星,畢竟他一向算計的很清楚。
在非正道人的心中,帶回自己屍身和幽魂的是掌教仙師,救命的返生香也是掌教仙師賜給葉南星的,葉南星更是沖着掌教仙師的面子才出手幫忙的。
所以,這恩情縱然要記要還,也是記還在掌教仙師賬上,不涉他人。
……
醜時過後,陳義山漸漸有了些困意,将要睡着時,忽然又清醒了。
鼠相小太歲還在竹熊精那裏羁押着,得放了。
另外,還要以神谕術發消息給京師首座大城隍,給各宮、殿、苑、閣首席正神,給大河神,給五嶽神君,給東海老龍等,以履行自己答允楊元帥和喪門星君的讨封承諾啊。
還得再派個弟子奔赴京師,帶上自己的書信去見袁貞袁端方,另外叫懷陽也給她父皇捎一封書信,差不多便都解決了。
爲十六煞星求封的事情,也不必他自己親自出面,四處跑動。
更何況此時此刻的陳義山,也實在是沒有心情上蹿下跳、南去北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