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神君目視陳義山,笑道:“血脈出身雖然是隐秘之事,但對于諸位也沒什麽可隐瞞的,陳仙長但說無妨,隻怕未必說對。”
陳義山緩緩說道:“那義山就試言之,東君的本相,乃是獅身羊胡,頭生獨角峥嵘。不知對否?”
東嶽神君稍稍吃了一驚,道:“陳仙長真能看穿我的本相?”
陳義山賠笑道:“小小伎倆而已,不值一提。”
呂方在旁邊豔羨道:“賢弟真是謙虛了,那絕非是小小的伎倆!就如愚兄這雙仙眼,也不知修煉了多少年,卻怎麽都看不透東君的真身,隻能窺見如霞神光護體,掩了本相,餘者一概難視。”
百花仙子到底是看的書多,博聞強識,在旁邊自言自語的嘀咕道:“獅身羊胡,頭生獨角峥嵘……”忽然一驚:“東君的本相難道是白澤?!”
東嶽神君點了點頭,道:“本君的原身正是白澤。”
百花仙子臉色稍稍變得異樣了些,喃喃說道:“古籍有言,聲稱‘家有白澤圖,妖怪自消除’,怪不得剛才掌教仙師說,一旦道出東君的本相,我們都會站不住。白澤可是妖怪克星,最爲妖道所忌憚的存在啊。”
南嶽神君笑道:“所以在我仁兄的泰嶽轄境之内,你是決計見不到任何妖怪的。而且我仁兄不但是妖怪克星,還通曉天下山川地理,知世上萬物形貌優缺。”
竹熊精嘟囔道:“怪不得那個傲徕峰主瞧見咱們,就那麽大的火氣,原來是跟妖怪不對付。”
東嶽神君道:“你們托了陳仙長的庇護,還是很安全的,不必擔心本君會對你們下毒手。”
這話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南嶽神君有心炫耀五嶽的厲害,侃侃而談道:“東嶽爲白澤,西嶽爲白虎,北嶽是騰蛇,南嶽是朱雀,若論血脈,都不算差了,可是跟中嶽老大哥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
陳義山暗暗想道:“記得之前窺探過老哥哥的本相,乃是人面蛇身,可就連慧眼都沒有辨别出來他那本相到底是什麽來曆……”
隻聽南嶽神君繼續說道:“中嶽老大哥的本相乃是燭九陰,也稱燭龍,但是此龍非彼龍,與四海龍王還不算同宗同種。連我們都不知道他的确切來曆!”
陳義山喃喃道:“燭龍?”
東嶽神君道:“中嶽老大哥曾提及他是見過先天神的,可見壽命之高遠!那時節,他居于西海、北海之間,還不在嵩嶽神域,他甚至經曆了先天神大戰!彼時,水神共工戰敗,一怒之下頭觸不周山,鬧的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是老大哥現出本相,騰于高空,口吐火精照天門,使得世間重現光明!等到女娲娘娘補天之後,日月複照天地,老大哥也累的幾乎身死!虧了先天大神中,三皇之一的農皇出手救了他。”
陳義山聽的暗暗心驚:“老哥哥竟這麽厲害?!看起來卻是那樣和藹可親的啊,根本不知道他還經曆過這樣的往事……”
陳義山哪裏知道,正因爲中嶽神君肯跟他兄弟相稱,才在無形中極大的拔高了他的身份和地位,讓東、南兩位神君心甘情願随他往來馳騁。
當然,中嶽神君纡尊降貴結交陳義山,也另有所圖罷了。
……
百花仙子在旁邊聽的十分吃驚,道:“我曾在古籍裏看到過記載,說是‘天不足西北,無有陰陽消息,故有龍銜火精以照天門中……’原來說的就是中嶽神君啊!”
南嶽神君颔首道:“不錯,中嶽老大哥能被尊爲神界翹楚不僅僅是因爲他神通廣大,也因爲他的這些資曆,我輩都是後天以獸神成正神,根本無法與老大哥相提并論啊。”
東嶽神君笑道:“所以,老大哥在信中對陳仙長很是看重,再三囑咐我盡力促成求丹一事,我豈敢不用心呢?”
呂方忽然插了一嘴,道:“中嶽神君這等厲害,若是由他陪着義山賢弟下東海,何愁老龍不現寶?”
“老大哥不是不肯來,而是他一來就好心辦壞事了。”東嶽神君肅容說道:“老大哥在來信中提及上古時,他居于西、北兩海之間,曾與西海龍王交惡,西海老龍打不過他,又叫來北海龍王幫手,結果兩條老龍都挨了毒打,以至于鬧的四海沸騰。到後來,他們雖然彼此和解,老大哥也離開了西北兩海,來到嵩嶽爲神,但過往的嫌隙大概沒那麽容易彌補。老大哥特别交代,仙長送禮時,不要提及嵩嶽,不要提及他。”
陳義山道:“老哥哥想的真是周到。我料此行有諸位大能相助,定能成功!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東海龍宮如何?”
呂方霍然起身,道:“閑言也叙了,逸聞也聽了,确實該辦正事了,走,咱們現在就走!”
當即吩咐青鳥看好家,這一衆仙、神、妖各自抖擻精神,乘風的乘風,駕霧的駕霧,騰雲的騰雲,離開壺山仙府,須臾間便到了海上,捏着避水訣,紛紛下海,直趨東海龍宮!
陳義山不知道那龍宮所在何處,但是東嶽神君和呂方都是知道的,在他們兩個的引領下,不一時,便鑽入一個碩大無朋的氣泡之中,接着陳義山便望見有珠光寶氣升騰,亮晶晶一大片光彩從海底往上耀動,極其震撼!
那便是東海龍宮嗎?
陳義山一邊推水前行,一邊瞪大了眼睛觀瞧,正望的入神,突然間聽到有厲喝聲傳來:“那些個推水的,都站住!”
循聲望去,但見有個模樣極其兇惡醜陋的水族神将雙手持戟,身後烏泱泱跟了一大幫魚精蝦怪,各持兵刃,殺氣騰騰的攔住衆人去路。
那神将喝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去處?!”
呂方道:“怎麽不知道?告訴老龍,他的鄰居來看他了!”
那神将一愣:“鄰居?什麽鄰居?”
東嶽神君見呂方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便連忙上前,拱拱手,笑呵呵道:“巡海夜叉神有禮了,某乃東嶽神君,煩勞你去老龍王跟前通禀一聲,就說是東嶽神君、南嶽神君、蓬萊丘呂仙與麻衣派掌教仙師陳義山登門拜訪,還望老龍王撥冗相見。”
巡海夜叉鼓着眼睛,先瞪了呂方一眼,而後又上下打量東嶽神君,道:“原來你就是東嶽神君,聽我家龍王說過的,是有交情的,也果然是個懂禮數的,不似剛才那個口口聲聲說什麽鄰居的粗魯。隻是什麽蓬萊丘的,麻衣派的,聽都沒聽過,我家龍王未必肯見。”
東嶽神君伸手入懷,取出一小瓶酒來,遞給那夜叉,笑道:“這是我泰嶽神域釀制的神酒,極補氣血!海底冰寒,神将嘗兩口暖暖身子如何?”
那夜叉臉色才好看了些,伸手接住酒瓶,擰開木塞,嗅了嗅,而後一臉滿意的塞好,收入懷中,道:“你們且等着,我去通報。”
東嶽神君道:“有勞有勞!”
呂方半天才回過神來:“那厮方才是不是罵我粗魯?”
陳義山忙勸道:“沒有,沒有。”
呂方“哼”了一聲,忿忿說道:“你看那個夜叉的嘴臉!若不是賢弟你來求他們的丹,我肯定翻臉!”
“就是!”竹熊精也附和道:“嘴臉!他還說沒有聽過麻衣派!呸!”
陳義山罵道:“麻衣派前兩天才成立,他如何聽過?你這憨貨少給呂仙火上澆油!弄砸了求丹之事,讓藍羽收拾你!”
竹熊精讪讪的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