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陳義山笑道:“打死就打死了,江郎那厮惡貫滿盈,本該伏誅。老莫也是作怪,怕什麽?我爲什麽要罵他?”
百花仙子詫異道:“那仙長爲什麽要派飛劍傳訊,說是要抓活的?”
陳義山道:“原想着抓活的,是打算從江郎的口中逼問出趕山鞭和飛來頭的下落,以徹底洗脫我和洛神姐姐的嫌疑。而今,趕山鞭已經找到了,飛來頭怕是也在翻江寶扇裏藏着,我們的嫌疑也已經徹底洗清,抓不抓江郎的活口都無所謂了。”
百花仙子聞言,松了一口氣,笑靥如花道:“可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壞了仙長的大事。”
藍羽道:“我就說仙長脾氣最好,不會罵咱們的,仙子姐姐還不信。”
百花仙子伸手揉了揉藍羽毛茸茸的腦袋,道:“信了信啦……”
南嶽神君忽然扭頭看向大河神,道:“大河神,翻江寶扇既然已經落入你的手中,勞煩找一找舍妹的法寶飛來頭吧?”
大河神老臉一紅,讪讪的說道:“這扇子本是那豬婆龍父子的東西,我也是剛剛得手,還不大會擺弄。呃~~飛來頭啊,且讓我來摸索摸索。”心中則暗罵陳義山,好端端的,提什麽“飛來頭”?本想窩藏個大殺器,也被戳穿了。
陳義山心中暗笑,卻擺出滿臉無辜模樣。
大河神裝作笨拙的打開翻江寶扇,嘴裏咕哝着,駕馭神力暢遊其中,尋摸着其中的寶貝,隻感覺潛藏在江水中的東西着實不少,江神父子的許多家當怕是都在這寶扇裏了,但是具備殺氣的還真不多,那飛來頭在哪裏?
蓦地,大河神心中一動,發覺了些古怪的東西,也隐含殺氣,卻又不淩厲,纏纏綿綿,竟頗爲柔和,大河神暗自詫異,當即馭動神力,激的扇面水波蕩漾,忽掉出來一大堆羊皮卷!
卷首寫着幾行字,乃是——
環肥燕瘦體如酥,腰間仗劍斬凡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催君骨髓枯。
殺氣,便是從這幾行字裏隐隐展露!
“這詩——”
大河神看的發愣,一時把羊皮卷脫落,卻被眼疾手快的百花仙子抄住,展開來去看,嘴裏還說道:“這是什麽寶貝?”
剛看了一眼,那百花仙子忽然滿臉血紅,着急忙慌的又卷了起來!
惹得陳義山十分好奇,道:“怎麽了?是什麽東西?”他伸手拿過,也翻開去看。
百花仙子急叫道:“仙長别看!”
已經晚了。
陳義山定睛矚目,但見羊皮卷上花紅柳綠,畫的都是男男女女赤誠相見的模樣,栩栩如生,花式百出,而且不知是用了什麽法術,居然都還會動,“咿咿呀呀”的更有浪言浪語傳出……
陳義山的臉也在瞬間騰熱,變得血紅!
“呸!”
陳義山啐了一口,趕緊捂住,罵道:“江郎那厮,盡弄些不上台面的東西,好端端的寶貝,卻被他私藏許多這種東西!看我不燒了它!”
諸神仙見多識廣,聽見“咿咿呀呀”的動靜,早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眼見陳義山要放地煞火燒那幾卷羊皮,大城隍慌忙喊道:“仙長手下留情!”
陳義山瞪眼道:“怎麽?”
大城隍道:“那寶貝,是不是活春宮?”
陳義山哼道:“我不認得,反正是下流東西!而且這東西還暗含殺氣,十分不祥!”
大城隍眉開眼笑道:“仙長可否讓本府來掌掌眼?”
陳義山便抛給了他。
大城隍抖開來,仔細掌眼,大河神探頭探腦的湊過去也凝神打量,嘴裏哼道:“真是下流!讓我好好批判批判!”
呂方過去一把推開大河神,滿臉正氣的催促道:“大河神,你還是趕緊去找飛來頭吧!這種下流東西别污了你的神目,我來替你批判!”
大河神:“……”
中嶽神君冷笑道:“看你們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還妄稱大神真仙?就這種活圖算什麽?老夫那裏還有活偶呢!”
“哎?!可以啊!”
諸神火辣辣的目光瞬間就都掃向了中嶽神君。
中嶽神君得意洋洋,道:“也是那年老夫做壽的時候,有個下流胚子送來的禮物。嘿,嘿嘿~~老夫當時揣摩研看了許久,後來發覺,那不就是個龌龊玩意兒麽!老夫是何等正直?恨不得就一把火燒了!可後來,老夫轉念又一想,那龌龊東西還是留着好些。爲什麽呢?就當做是個不會送禮的典型,時不時的拿出來看看,以此來警醒後來者,千萬别送這樣的東西給老夫啦!”
“嗯嗯呐!還是神君深謀遠慮,我等遠遠不及啊!”
呂方、大城隍、大河神連連附和,異口同聲道:“我等也想去瞻仰瞻仰那壞的典型,以後決不會送那種龌龊玩意兒!”
陳義山甚是無語,喝道:“都别看了,這東西肯定是江郎搜羅來的贓物,内中殺氣暗藏,留之不祥,還是讓我燒了吧!”
“别别别!”
大城隍連忙勸阻道:“這确實是一寶貝,雖有殺氣,可未必傷身。仙長留着,可以自用啊!”
陳義山怒道:“這算是什麽寶貝?我自用得着麽?!”
大城隍賠笑道:“呵呵呵~~仙長沒有經曆魚水之歡,所以不懂這寶貝的妙用,哎哎,仙長不必着惱,若是真不想自用,或可送給東海老龍王,說不定他喜歡呢?”
陳義山一想,倒也有些道理,這些大神們的惡趣味誰能說得準?天天守在廟裏、山裏、神府裏、宮殿裏,确實也無聊,弄些花裏胡哨的東西解悶似乎也說得過去……
藍羽也十分好奇,要湊過來看,卻被百花仙子一把揪住翅膀,按的結結實實的,不許她動彈。
唯有老鼈怪巋然不動,絲毫沒有被吸引。
南嶽神君礙于種種原因,也不好上前,隻是催促大河神。
大河神隻得是舍了那活圖,拿着扇子摸索了半天,終于又從翻江寶扇中找出來一件殺氣彌漫之物,弄出來看時,乃是個筒狀的環形神器,寒光閃爍,殺氣彌漫,正是南嶽神女祭煉的寶貝——飛來頭。
南嶽神君又是高興,又是傷感,過來收了亡妹的寶貝,見内中刀片已然黯淡,知道是因爲妹子身死,這寶貝效力大損的緣故,回去再自己動手,祭煉一番吧。
他沖陳義山再拜道:“陳仙長,本君暫且别過了,隻等仙長訊息!”
陳義山拱手道:“再會有時!”
南嶽神君又沖中嶽神君拜道:“大哥,小弟告辭了!”
中嶽神君正在跟呂方、大城隍熱烈的讨論一些“大事”,聞言便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道:“老弟你自走吧,走吧……”
南嶽神君搖搖頭,率領衡嶽十山神,縱風駕雲,呼嘯而去。
陳義山望着漸漸南去的雲頭,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觸,麻衣飒飒而動,第三十一塊補丁悄然結下,正應了南嶽神君這一緣法。
竟真的跟他化敵爲友,還結下了善緣啊。
鼎爐之内,青氣已高達四尺八寸了。
可是陳義山卻沒有半點興奮的情緒,反而在内心深處喃喃說道:“姐姐啊姐姐,弟弟知道你是睚眦必報的性情,若是你還醒着,絕不會這樣輕易地放走南嶽神君。可是你也别怪做弟弟的對他寬容,弟弟主動放下怨仇,與他化敵爲友,隻是爲了赴東海拜老龍,想着要用得上他。他,也着實不算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