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道長也被驚醒了,出來客房,見陳泰清滿臉怒氣,雙手叉腰的站在那裏,道長詫異道:“太守大人這是怎麽了?起床氣這麽嚴重?”
“有個得了失心瘋的縣令來尋事,敲開我的門罵我!還揚言要抓我全家!”陳泰清氣沖沖道:“陽城縣這個地方,真是亂的無法無天了!等我入朝,看怎麽告他們的狀!”
無垢道長驚道:“還有這種事?”
“那不是,來了!”陳泰清伸手一指,眼瞧着外面縣令帶隊,後面一大幫人沖進來。
“給我拿下!”縣令猙獰着臉色,死盯着陳泰清,心想罵老子的人多了,算你最倒黴,就拿你這個混賬開刀!
“住手!”無垢道長上前攔住,冷冷道:“這位縣君,敢問爲何抓人?!”
縣令哼了一聲,道:“爲何抓人?隻因這厮侮辱仙人,又辱罵本官!”
陳泰清道:“我何時侮辱仙人了!?至于辱罵你,那是你先辱罵我的!”
“店掌櫃,出來!”縣令叫道:“這厮說陳大仙是他兒子,簡直是不知死活!你告訴本官,你這店客是個什麽東西?!”
掌櫃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看陳泰清,又看看縣令,忍不住小聲嗫嚅道:“縣令大人,他,他就是陳大仙的父親啊。”
“啥?!”縣令驚得面無人色。
“他真是陳大仙的父親!”掌櫃的又說了一遍。
縣令吓呆了。
縣尉還有一幹差役、兵丁也都驚呆了。
陳泰清冷笑道:“本官不但是陳大仙的父親,還是颍川郡的代任太守陳泰清!特奉聖命,赴京述職的!途徑此地,借居此店而已,你一個小小的縣令,無緣無故冒昧闖門,又辱罵本官,現今還帶人來拿本官,你,究竟意欲何爲啊?!”
“咚~~”縣令暈厥了過去。
縣尉帶人跪了一地:“恕罪,恕罪啊!都是縣令大人所命,與我等無關!”
陳泰清對無垢道長說道:“把他喚醒,我倒要看看,他安的是什麽心。”
無垢道長怒掐了縣令一番人中,才把縣令從暈厥中給弄醒。
一睜開眼睛,縣令就給陳泰清跪下了,又磕頭又賠禮又哭又訴冤,好半天才說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陳泰清聽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責了對方一頓,又安慰了一番,扶起來道:“好了,不知者不罪,本府方才也有失禮之處。”
“不敢,不敢,都是下官的過錯。”
“依你說,我兒昨晚竟做下了一樁大事?”
“是天大的好事啊!縣府城隍爺親自托夢給下官,要不然,下官從何處得知,此地有大仙駕臨?”
“這小子,果然不安分!”陳泰清聽完縣令說自己兒子蕩平夜不行市井的事情,又是欣慰,又是得意,假裝生氣道:“走,本府這就帶你去見那小子!”
無垢道長嘀咕道:“奇怪,外面鬧這麽大動靜,仙長還沒有醒來嗎?”
陳泰清哼哼道:“這小子,大概是犯懶了,走,去喚醒他。”
“仙長不用多少睡眠啊,怎麽會犯懶……”無垢道長狐疑着,已近陳義山的客房。
那客房的門一推就開了,分明是沒有反鎖,陳泰清詫異的走了進去,張望了兩眼,也沒瞧見人。
“咦?!”陳泰清驚聲說道:“這孩子,大清早的便不見人影,哪裏去了?!”
無垢道長卻瞥見有隻藍羽小雀伏在桌子上,凝神看時發覺是活物,便喊道:“太守大人快看,桌子上有隻鳥!仙長怕是用什麽仙法,把自己變成了一隻鳥!”
陳泰清狐疑道:“是麽?”湊過去,他盯着桌子上的雀兒,喊道:“兒子?叫爹!有人來看你了,你怎麽變成鳥了?”
藍羽“撲棱”一聲飛了起來,道:“我不是兒子!”
陽城縣縣令還有外面一大堆張望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鳥說話了!?
陳泰清也吃了一驚,回頭看看無垢道長:“這鳥,弄出了個女人的聲音?義山他變女人了?天啊,修煉仙法還有這壞處?!”
“這,這簡直匪夷所思啊。”無垢道長也十分慌張,盯着藍羽小雀,呐呐說道:“仙長之前亂煉術法,連魂魄都差點弄丢去投胎,這次,更離譜,仙長竟然變成了一隻鳥!還是隻雌鳥!”
陳泰清急道:“那怎麽辦?還能變回來嗎?萬一它下蛋了,能算是我孫子麽?”
藍羽:“……”
無垢道長:“……”
陽城縣縣令等人心想:這陳大仙,還挺會玩的哈~~
“咦,怎麽這麽多人?”
“都圍在這裏幹什麽?”
“剛才的動靜就是他們弄出來的吧?”
“别打攪了恩公休息。”
“借光,借光!”
“……”
此時,有人說着話,從陽城縣縣令、縣尉以及差役、兵丁叢中擠進了陳義山的客房内,陳泰清和無垢道長都扭頭回顧,卻見是三男一女,個個勁裝打扮,氣度不俗。
這四人自然便是田青等四俠了。
“恩公呢?!”吳陽瞪眼喊了起來。
劉勝也吃驚道:“走錯房了麽?”退後看看門楣,又說道:“沒錯啊,昨夜恩公進的就是這個屋子啊!”
田青則古怪的打量着無垢道長和陳泰清,沒有吭聲。
林美雲早瞧見了藍羽小雀,道:“沒走錯,就是這間屋子!”
無垢道長喝道:“你們是幹什麽的?出去!”
吳陽大怒,正要發飙,旁邊林美雲扯了他一把,道:“這位道長有禮了,我們是陳仙長的朋友,特來尋他。敢問道長如何稱呼,這位朋友又是何方高人?”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美雲看的是陳泰清,因爲她看着陳泰清的面目依稀有些眼熟。
“你們是仙長的朋友?”無垢道長不信道:“怎麽貧道以前從不曾見過你們?”
“我們還沒見過你呢!你是誰?你爲什麽會在這個房間裏?!”吳陽不客氣的反問。
吳陽還乜斜了陳泰清一眼,但是瞧着對方的眉眼依稀像是在哪裏見過,大約是熟人,便忍着沒有叱問。
無垢道長扭頭看向陳泰清:“太守大人,你認識他們四個嗎?”
陳泰清搖搖頭,道:“不認識。”
無垢道長便沉了臉:“你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吳陽又怼了回去:“跟你說得着麽?!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貧,貧道是陳仙長的再傳弟子!也是陳仙長的朋友!”
“什麽亂七八糟的?既是再傳弟子,那就是徒孫,論的哪門子朋友?!”
“亦師亦友沒聽說過麽,蠢貨!”
“呀呵,你個臭道士,老子——”
“二哥别鬧!”林美雲眼尖,早看見床頭留有一張字條,搶過去拿起與三位兄長一看,正是陳義山留下的:
“兒有要事猝離,父親但可與無垢道長先赴京師,田、吳、劉、林四俠與藍羽可沿途護送。兒去去便回,勿念。義山拜辭。”
林美雲心中一陣失落:“恩公走了?不與咱們同行了?”
田青道:“四妹急什麽?恩公說了會回來的。”
無垢道長叫道:“拿來!誰讓你們亂翻東西的!”
田青便把字條遞了過去,笑道:“尊上便是無垢道長吧?”
無垢道長一愣,道:“你認得貧道?”
田青笑道:“天寶大法師的名頭早有所聞,隻是無緣識荊,不過仙長留下的字條上提及了道長,道長請看。”
無垢道長狐疑着,看那字條。
田青又恭恭敬敬的對陳泰清深深一揖,道:“晚輩田青,見過世伯。”
吳陽、劉勝、林美雲也紛紛參拜,鬧的陳泰清一時間手足無措,好在無垢道長已經看完了字條,又是釋然,又是慚愧的遞給陳泰清,沖田青、吳陽等四人歉然說道:“諸位便是田、吳、劉、林四俠吧?”
“在下田青。”
“我乃吳陽!”
“呵呵~~劉勝。”
“晚輩,姓林。”
無垢道長忙賠禮道:“原來是洛川郡太守賬下高手,國武前十的大俠,恕貧道有眼無珠,方才失禮了。”
四人還禮道:“道長不必客氣,好說,好說。”
陳泰清看完字條,又茫然的瞥了一眼藍羽,道:“如此說來,這鳥不是義山了?”
田青笑道:“此雀自然不是仙長。”
“可它會說話!”陳泰清神色一凜,道:“是個妖孽!”
“當啷”一聲,陳泰清把鐵劍拔出來了,道:“大家夥一起上,弄死它吧!”
“我叫藍羽,是仙長起的名字,不是妖孽!”藍羽忿忿的回道。
田青也連忙勸阻道:“世伯無須驚慌,此雀是仙長開靈,也是仙長所救,并非妖孽。”
“哦~~”陳泰清又瞥了一眼字條,道:“原來,這雀兒就是藍羽啊。”
無垢道長盯着藍羽,嘀咕道:“這麽一隻小雀,還護送太守大人?”
“咻!”
藍羽閃電般的朝無垢道長撲了上去,一口啄掉了無垢道長的發簪,無垢道長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長發已經完全散落。
“好畜生!”無垢道長羞怒交加,伸手就去抓藍羽,藍羽折身飛走,又盤旋而下,一翅膀扇在無垢道長的臉上。
“噢~~”
無垢道長捂着臉叫喚了一聲,怒不可遏,反手拔出拂塵,叫嚣道:“道爺非弄死你不可!”
……
須臾之後,無垢道長氣喘如牛,須發皆亂,沮喪的坐在地上,恨恨的看着在空中飛來飛去、耀武揚威的藍羽,心有餘而力不足。
陳泰清“哈哈”大笑,道:“好一個藍羽!不愧是我兒留下的靈鳥!”
田青也笑道:“天寶大法師何必如此?這藍羽非是凡品,就是臭名昭著的惡法師藍鷹,憑着禦靈術和手下身影,想要抓它,也費了好一番功夫,而且那隻神鷹還被這雀兒啄瞎了一隻眼!”
“要不是我翅膀受傷,那個惡人根本住不住我的!”藍羽不服氣道:“還有這個道士,要不是我嘴下留情,也啄瞎你的眼睛了!”
都是修煉異術的法師,無垢道長知道藍鷹的名頭,也曉得藍鷹的手段,聞言不由得對藍羽刮目相看:“呵!這鳥,還真是有點門道哈!”
林美雲揮了揮手,道:“藍羽,來。”
藍羽對她親近,招之即去,駐足在她的肩頭。
林美雲笑道:“仙長哪裏去了,你知道嗎?”
“知道!”藍羽驕傲道:“仙長跟我說了,讓我轉告你們,他去辦大事了,很快回來,讓咱們先走,我護着你們!到京城了,再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