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祖回來啦!”
雨晴看見他,立刻就眉開眼笑的飛奔迎去,扯住胳膊,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那條臭金魚打壞了咱們家好多花草樹木!太奶奶說都很貴的,快心疼死了!多虧了師父,正用仙術救那些花花草草呢,可有些實在是救不過來。哼,臭金魚壞透了!到時候,咱們打上颍神水府,一定要搶他們一些寶貝回來,最好是有什麽玉珊瑚之類的,這樣才算夠本……”
陳義山聽的頭大,怎麽就成“咱們家”了?
還要搶劫颍神水府?
這死丫頭是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
葉南星微笑着起身,盈盈一拜:“恭迎掌教仙師回府。”
“咱們之間沒有這麽多禮節。”陳義山蹙眉道:“你本來就受了傷,怎麽還浪費靈氣治這些花花草草?”
葉南星低眉順眼的說道:“回掌教仙師的話,老夫人說這幾株花叫素心臘梅,很是貴重,是掌教仙師當年親自從陵縣移植回來的,好不容易才養活;還有這幾株春蘭,冬天耐寒,能迎雪開花,都是掌教仙師喜歡的……若是壞了、死了,掌教仙師該傷心了。”
陳義山心中一暖,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柔聲說道:“辛苦你了南星。現在你去休息,我來擺弄。”
“是。”葉南星雖然答應,但仍舊沒離開。
雨晴又扯陳義山的胳膊:“小師祖,先别擺弄花花草草啊,你剛才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咱們什麽時候打上颍神水府啊?你去見老臭魚了麽?見到了麽?難道已經打過了麽?打死了麽?我和師父都沒有聽見動靜啊。”
“雨晴,你去提些水來,不要井水,要南護城河裏的水。”陳義山吩咐道。
“小師祖一回來就使喚我,卻讓師父歇着!”雨晴嘟嘟囔囔的去了。
陳義山支走了話唠雨晴,心緒漸漸甯靜下來,他指引着靈氣,一縷一縷的滋潤那些折損的臘梅和蘭花,扭頭看了眼陪在身旁的葉南星,問道:“我母親在内室嗎?”
葉南星說:“老夫人說是掌教仙師許久沒有回過家了,怕是會想念她的手藝,所以要親自下廚了。”
陳義山眼睛一亮:“唔。”
葉南星有些羞慚的說道:“弟子,弟子不擅烹調凡間的餐食,所以,所以沒能給老夫人幫忙,隻能料理這些花草。”
陳義山道:“沒事,我母親也不會仙術呢,更不敢跟惡神打架呢。”
葉南星偷偷抿嘴笑了。
“以後也别叫老夫人老夫人了,我母親不喜歡别人這麽稱呼她呢,她怕自己被叫老了。更何況,我也沒有娶妻,家裏沒有少夫人,自然就沒有老夫人。”
“是。”
“别這麽拘謹,我們是閑聊,又不是對薄公堂,一口一個是,還怎麽聊?”
“那弟子,弟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随便說什麽都行。”陳義山也是心情煩悶,有意要散心。
葉南星沉默了半天,忽然問道:“掌教仙師以後要娶妻嗎?”
陳義山一怔,随後搖頭道:“不知道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掌教仙師要娶什麽樣的妻子呢?”
“也不知道呢,等娶的時候再說吧。”
“掌教仙師可真是随意。”
“是麽?可這種事情,我畢竟是沒有經曆過啊。對了,南星你爲什麽一直沒嫁人?”
“弟子是修仙者啊!”
“仙人不能有眷侶的嗎?”
“可以有……”
“那爲什麽不嫁?你都一百多歲了吧?”
“掌教仙師!!”
“怎麽?”
“哼,我現在不想說話!”
“好好好,那不說這個了,談點别的,嗯,你跟我講講我高祖爺的事情吧,畢竟你們倆是同輩人,他生前還沒有我呢。”
“掌教仙師!!!”
“又怎麽了?”
“我,我是真的不想跟你說話啦!”
“……”
有一搭沒一搭的,胡言亂語着,兩人竟然都徹底放開了束縛,就此聊了起來。
陳義山陰霾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竟也漸漸變得晴朗起來。
颍神錯了,人心并不如水!
就像葉南星和雨晴,剛認識她們的時候,她們既冷漠又無情,可是在自己救了她們之後,她們能舍命去保護自己的父母。
非要較起真來,人心倒也如水,是善變,但是大多數都是向着好的地方變的,隻要是真的被感化了。
老百姓們也是最知道好壞的人,不可能會負恩薄情的……
遠處,幾個調皮膽大的丫鬟遠遠偷窺着,嘀咕道:“咱們公子真的升仙了嗎?怎麽還來擺弄那些花草?”
“葉仙娥還是仙女呢,不也擺弄花草麽?”
“就是,你個小蹄子懂什麽呀,這叫夫唱婦随!你們瞧,葉仙娥多像咱們公子的小夫人啊。”
“……”
陳義山跟葉南星早又聽到了。
瞥了眼臉頰通紅的葉南星,陳義山起身大聲喝道:“阿彩,再亂說話,我告訴母親擰你的臉哦!”
“咯咯咯,公子的耳朵好長!”幾個丫鬟嬉笑着跑掉了。
“你别在意。”陳義山笑着對葉南星說道:“我們陳府裏向來沒有什麽大規矩,所以縱容她們頑皮慣了,什麽話都敢說。”
“弟子不在意啊。”葉南星咬着嘴唇,似笑非笑的說道:“弟子的耳朵又不長,什麽都沒有聽到。”
“哦。”陳義山低頭繼續擺弄花草,突然覺得哪裏不對,什麽叫弟子的耳朵又不長啊,難道掌教仙師的耳朵長?
擡頭看葉南星已經捂着嘴笑的花枝亂顫了,陳義山哼哼道:“膽敢譏諷掌教仙師,看我以後怎麽罰你!”
葉南星瞪着一雙妙目:“掌教仙師準備怎麽懲罰弟子?”
“罰你傳授無垢道長仙法。”
“啊?掌教仙師還是饒了弟子吧,弟子,弟子甯願下廚去學做飯!”
“哈!哈哈!無垢道長就那麽招你讨厭麽?”
“是啊,弟子看見他那張臉,就想把他的胡子都給刮了!還是讓雨晴教他吧!”
“你隻是想想而已,雨晴怕是真的會動手把無垢道長的胡子給刮幹淨了,人家可是留了好幾十年呢,你們不許作孽……”
兩人說着笑着,不覺已是月上柳梢頭了,華光灑落滿地,如霜似雪,陳義山俯着身子,葉南星俏立在旁,本來相隔尺餘,葉南星一擡頭,卻瞧見地上是兩道緊緊依偎的人影。
臉瞬間變得好燙啊……
陳義山猛回頭,看見月下葉南星玉面生粉,嬌嫩無比,也不禁一怔:怎麽又變好看了?
“這,這花還能救活嗎?”葉南星見陳義山怔怔的望着自己,不免心下慌亂,還以爲他看出了自己的異樣心思,連忙問了一句,移開話頭。
“已經活了。”陳義山果然不再看葉南星,又專心緻志的擺弄起素心臘梅了。
“哦。”葉南星心下有了點微微的失落,随口又問道:“這花什麽時候會開,開了以後好看嗎?”
“你等着。”
陳義山繼續以靈氣灌注,須臾間,竟有幾個蓓蕾緩緩綻放了,眨眼間便開出了一片黃色的花瓣!
“開了!”葉南星一陣驚呼。
映着月光,但見那梅花絲絲絨絨,晶瑩剔透,芳郁的香氣四下裏彌漫,葉南星喃喃說道:“好美啊,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