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幽谷，唯有鳥兒啁喳地啼鳴不休，仿佛在嘲笑兩個倒黴蛋。
一人一貓趴在一方巨石上互相療傷，同病相憐。
肥貓鼻青臉腫，雪白的毛發髒兮兮的，看起來惹人憐惜。
狗腿子傷勢稍輕一點，隻斷裂了幾根肋骨。
“還是繼續隐忍吧。”他苦口婆心勸告蠢貓。
肥貓心有餘悸，委屈地啄了啄腦袋。
等喵喵變強了，再反抗欺壓大壞蛋。
“你會幫喵喵嗎？”蠢貓眨巴着卡姿蘭大眼睛。
徐北望決然地點頭。
有朝一日修爲蓋過老大，一定要騎在她身上出一口惡氣！
“好耶！”
得到承諾，肥貓又笑嘻嘻一臉期待。
砸扁大壞蛋，搶走她的漂亮裙子襪子，跟小壞蛋躲起來羞答答。
“喵喵沒騙人，她真滴尿床。”肥貓又說起這個話題。
老大再高貴冷漠，也是一個女人，有生理反應很正常。
就是太潤了……
“我的愛如潮水，愛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緊緊跟随，愛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圍……”
徐北望心情愉悅，哼起歌謠來。
“難聽死啦！”肥貓捂住耳朵。
“走吧。”徐北望起身，正準備回去。
他陡然察覺到什麽，碧眸一眯。
嗡！
月牙戒指飛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正是當初宰殺葉尋寶鼠得來的，裏面有一具神魂。
就在剛剛，神魂蘇醒了。
“需要我邀請麽？”
徐北望聲音冰冷。
玉佩光芒一閃，一個頹靡朦胧的老人懸浮在空中，陽光照射，魂影顫栗不止。
炎老蒼老的面容慘白一片，天兒奪舍秦城主之女之後，他就陷入沉睡。
玉佩落在此獠手中，那天兒……
“他死了。”
似乎能窺探出殘魂的恐懼，徐北望微微一笑。
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炎老如遭雷擊，神魂愈加黯淡，陷入無盡悲痛之中。
師徒一場，原本要傳承他衣缽的弟子就這樣殒命，内心劇烈的痛楚豈能用言語形容。
“好人做到底，送你下去陪他吧。”
徐北望施展神念攻擊，深邃的碧眸湧出絲絲縷縷灰霧。
“不！”
炎老竭力嘶吼。
“嘁，膽小鬼。”肥貓悠哉悠哉吃蛋糕，小眼神很不屑。
盡管沒有軀體無法感受寒意，可炎老仍然在顫抖，像是置身于冰窟中。
瀕臨絕境，誰會不懼死亡？
何況他苟延殘喘到現在，更不想幾千年的努力一朝化爲烏有。
“你能給我帶來什麽利益？”
徐北望負手在後，表情毫無波瀾，平靜俯瞰着他。
“老夫曾是半步至尊，且存世幾千載，有足夠的閱曆，能爲公子提供修煉經驗。”
炎老艱難吐出沙啞的話語，透着無以複加的緊張，似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呵呵……”
肥貓發出銀鈴般悅耳的嘲笑聲。
人類啊，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呢。
徐北望搖搖頭，也覺得有趣。
怕是又一個睡昏了頭。
我，狗腿子，有娘娘做後盾，需要你們這些蝼蟻做引路人？
“看樣子連利用價值都沒有。”
他笑意不減，可語氣裏的溫度卻逐漸褪盡。
炎老臉龐慘淡，恐懼到極緻，猶如站懸崖峭壁，下一刻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他當初在臨天之淵，親眼目睹此獠大肆吞噬神魂，神魂于此獠而言有特殊效用。
自己曾是半步至尊，對此獠更是大補。
絕望之際，他才注意到周邊的環境，立刻蠕動着嘴唇：
“這裏是昆山？”
徐北望颔首，淡淡道：
“選擇這兒做埋骨之地？”
炎老内心苦澀在泛濫，連肉體都沒有，談何枯冢骸骨。
強烈的求生欲爆發，他顫聲央求道：
“徐公子，老夫用一個消息交換性命。”
“哦？”徐北望來了興趣，盯着他靜待下文。
說實話，吞噬神魂性價比太低。
如果一直困在九州，《噬神經》的神念攻擊可以說無敵，修煉到巅峰，斬殺半步至尊也輕而易舉。
但是。
娘娘曾說過，《噬神經》在諸天萬域是爛大街的功法，連狗都不修煉……
狗腿子要是把它當寶貝，那多丢人啊？
所以神魂能發揮更大的價值，他就不會選擇吞噬。
炎老沉默半晌，在努力搜尋記憶。
過了很久，他想起來了，急聲道：
“五千年前，我曾來過昆山，跟第五氏的老祖有過一戰，當時那老祖就已經活了三千多年。”
伴随着話音落下，徐北望皺起眉頭。
除非是魂魄，否則屹立巅峰的強者，就算服用各種頂尖延壽丹藥，壽命也最多兩千年，絕無可能活三千年。
“意外？”他問。
炎老斬釘截鐵道：
“他修煉特殊秘法，體内有其他兩具半步至尊級别的神魂，靠移植壽命延壽。”
語氣極爲笃定。
聞言，徐北望終于提取到關鍵點。
按他的意思是說，第五老祖仰仗神魂延壽，隻要體内神魂增加，有沒有可能一直活到現在？
“徐公子，這個消息可有價值？”
炎老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的情緒始終難以平複。
他的算盤很簡單，自己就一具神魂，而第五老祖多達幾具。
徐北望眼眸閃爍了幾下，平靜道：
“暫時饒你一命。”
……
院落裏，第五錦霜坐在秋千架上蕩漾，臉蛋霞紅未消，如黃昏的晚霞。
感知到一人一貓的氣息，她幾乎是瞬間勃然變色。
“娘娘，卑職已經狠狠教訓了它一頓，要是再敢撒謊編排娘娘，卑職饒它不得！”
人還未到，狗腿子谄媚的聲音就傳來。
肥貓聳拉小腦袋，癟着嘴說：
“姐姐，喵喵不該胡言亂語。”
你明明就尿床了，喵喵打不過你，暫時忍耐。
第五錦霜冷視着肥貓，瞳孔散發鋒利的光芒。
“喵喵認罰。”
肥貓跑到牆角面壁思過。
“娘娘，卑職找到一具半步至尊的殘魂，他……”
剛說一半，就被截住。
“燈籠拿出來。”第五錦霜語調清冷。
燈籠？
徐北望有短暫的困惑。
要不是老大說起，他都差點忘了這件冥器，當初全身心投入到古神的心髒中，完全忽略了不知用途的冥器。
“廢物。”
第五錦霜玉足踩在狗腿子胸膛，冷冰冰道：
“于你而言，萬顆心髒都比不過這一盞燈籠。”
什麽？
狗腿子震撼萬分，一臉不可思議。
銀色燈籠懸浮，看似平平無奇。
他怎麽都想不到，其價值勝過一萬顆古神心髒？
要知道，一顆心髒的傳承精華，都足夠讓他轟開接引之門，飛升靈界。
“神魂呢？”第五錦霜冷言。
狗腿子立刻将玉佩取出，他利用特殊手段封鎖了玉佩。
老大穿吊帶裙的模樣，豈能被這縷神魂目睹？
“扔進燈籠。”第五錦霜命令。
狗腿子照做，對于違背諾言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葉尋寶鼠的師傅，早就該死了。
玉佩墜落燈籠的一瞬間，銀色光芒消散，一縷縷黑霧蒸騰。
徐北望一陣眩暈，幾乎興奮到難以自持。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激動。
蓋因體内每個竅穴都在嗡鳴，以飛快的速度将黑霧煉化吞噬。
冥氣！
濃郁精純到令人發指的冥氣！
短短一瞬間，徐北望就感覺北冥神功精進許多。
從天樞出來，他爲了尋找冥氣，先後找到兩具萬年古屍，還崩毀了大乾皇陵，才艱難突破功法第五層。
原本徐北望很悲哀，突破下一層恐怕隻能是幻想了。
但現在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隻要将神魂丢進燈籠，就能噴湧出冥氣。
類似于轉換器？
太逆天了！
“娘娘，你怎麽知道？”
平複激蕩的心緒，狗腿子好奇問。
據他觀察，娘娘好像對冥氣的信息也不甚了解。
第五錦霜雙腿交疊，斜眼端詳了狗腿子很久，才慢條斯理說：
“冥燈，諸天萬域器物譜，排名第十七。”
徐北望怔怔，震驚到麻木！
十七排名不高，但那可是在諸天萬域！！
億萬星域無邊無際，多如牛毛的神靈，動辄存活數十萬年，能排進前二十，那必是極爲恐怖的器物！
“卑職運氣太好了……”狗腿子不禁感慨。
特麽差點錯過，幸好尾随了兩隻尋寶鼠。
第五錦霜不予置評，隻是将黑絲裹緊的玉足塞進狗腿子的嘴巴裏。
“含住。”她嚴厲命令。
哼，你再逆天，不還要舔本宮的腳？
她矜持地擡起下巴，征服欲疊滿。
當初第一眼看到冥燈，連她都佩服這賤人的狗屎運，遺棄之界竟能找到它。
親吻了腳趾好一會，第五錦霜才縮回去，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半步至尊以下的神魂，效果微乎其微。”
狗腿子點頭表示理解。
這也很正常。
縱然是聖境巅峰，在半步至尊眼裏也是随手踩踏的草芥，盡管隻差一小步，但這一步是鴻溝天塹，唯有跨過去才能屹立九州絕巅。
所以隻有半步至尊，冥燈才會勉強起作用。
陡然，他想起什麽，心底有滋生感動的情緒。
老大跟班一蠢貓，他們這趟旅程，就是爲了獵殺半步至尊。
徐北望原以爲，當時在魔窟禁忌之地遭受圍攻，老大決定報複。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爲了他。
“娘娘，你對卑職真好。”狗腿子差點熱淚盈眶。
“滾！”
第五錦霜嫌棄地踹開他，冷聲道：
“立刻做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