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井荒涼而枯寂,一股陰邪之氣彌漫。
蕭凡重重摔落在井底,渾身被藤蔓纏繞着,鮮血淋漓。
他那萎靡的眼睛有氣無力地逼視着地面,目光不甘又絕望,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砰!”
身邊傳來落地的巨響,蕭凡渾身劇烈痙攣,艱難扭動脖子,便看到一張猙獰的臉蛋。
“秦楚楚,你敢殺我,你爹積累的名聲将毀于一旦!”
他雙目暴突,灰袍裏的手臂微微顫抖。
滴嗒!
葉天手腕鮮血滴落,像是喪失聽覺,圓瞪着眸子看着前方。
紅月照進黑井,帶來微弱的光芒。
井内藤蔓遍布,井壁镌刻神秘的文字。
葉天視線捕捉到東南角,那裏有一尊鼎。
“神農鼎……”
他霎時目露震撼之色,癡癡地看着墨綠色三足小鼎。
轟!
猶如平地起驚雷。
蕭凡攥緊身上的藤蔓,不顧肩骨胸膛的疼痛,死死盯着前方的小鼎。
鼎口衍生圓盤狀的雙耳,鼎壁刻畫着各種古老而神秘的生物,有長相奇怪的三足大鳥,詭異盛開的血紅花朵,以及一個個部落首領的繪像。
小小的鼎身,似能包羅萬象,無窮無盡。
九州十大神器之一——
神農鼎!
冗長的靜默,隻剩急促的呼吸聲。
“我果然才是天命所歸!”
葉天的聲音充斥着興奮和顫抖。
手持神農鼎,登頂九州俯瞰蒼生,鎮壓世間一切敵!
這個野望在葉天腦海裏滋長,一陣興奮,身體竟莫名的戰栗起來。
腳步聲響起,他緩步朝蕭凡而去,眸中迸射出濃郁的殺機。
“神農鼎歸你。”蕭凡咬緊牙關,聲音嘶啞低沉。
他不敢殊死一搏,下場一定是兩敗俱傷,最終皆喪命在枯井裏。
先穩住這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女人,在借機搶奪神農鼎。
神器在手,才能重塑大衍聖地輝煌,統禦九州各大道統勢力。
葉天眸光冰冷,無情地笑了笑:
“鼎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蕭凡脊骨發寒,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聲色俱厲道:
“沒有修爲,你靠什麽搬走這尊鼎,唯有齊心協力。”
伴随着話音落下,葉天腳步僵硬住。
他擡頭看向井口,自己能借助粗壯的藤蔓攀爬上去,但鼎呢?
就算将鼎綁在藤蔓上,僅憑一個人的力氣也拉不上來。
陡然。
隐約有黑影出現在井口。
“誰?”葉天尖吼,将匕首攥緊,全然沒有剛才的自信和勝券在握。
砰!
砰!
沉穩的落地聲傳遍黑井每一個空間,每一處角落。
“蕭老弟,朗朗乾坤,别來無恙。”
伴随着輕描淡寫的笑聲,一襲白袍出現。
他負手而立,平靜端詳着面容徹底震驚、不敢置信的蕭凡。
“徐惡獠!!”
葉天下意識後退幾步。
他眸子死死瞪着出現在這裏的徐狗賊,幾乎是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這三個字。
這一刻,天靈蓋像是被揭開,冰水澆灌而下,渾身透着冰寒。
“不可能……”
蕭凡一顆心墜入深淵,臉龐上的血色迅速消散。
剛燃燒起生還的希望,又刹那被澆滅。
這徐惡獠真是歹毒,簡直該死,千刀萬剮、粉身碎骨也難解其恨。
每當寶物問世,總能看到此獠的身影!!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對我惡意滿滿?”
徐北望收斂了笑意,目光變得冷漠。
“你……”葉天滿腔猛烈的仇恨鼓蕩,臉色如生鏽的鐵器般晦暗。
很快,他便恢複平靜。
絕對不能暴露。
“你再瞪?”
肥貓闆着臉,裝出兇神惡煞的模樣。
它朝蕭凡揚了揚拳頭,“喵喵要砸扁你!”
徐北望視線完全被墨綠色小鼎所吸引,饒有興緻地打量着。
人一走運就是這樣。
随随便便,便将一件神器收入囊中。
距離完成老大的任務,進度已抵達50%。
“跪下。”
他神色無波無瀾,淡淡開口。
風輕雲淡的聲音在井壁回蕩,一片死寂。
葉天跟蕭凡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底的殺意。
大家都喪失力量,就算二人拖着負傷的身體,亦能聯手宰殺此獠。
這頭貓,可是能輕而易舉踩死。
念及于此,兩人輕微挪動腳步,以往的仇恨皆化作暴戾的殺氣!
“嘁!”
肥貓擡起胖嘟嘟的下巴,不屑地噘嘴。
“别挑戰我的耐心。”
徐北望依舊淡定從容,袖間滾落兩把袖珍型鳥铳。
他随意叩動扳機。
槍管滾燙,葉天身軀顫栗,駭然的目光瞬間被驚恐代替。
嘭!
他手臂宛如被嵌入鋼釘,劇烈的灼燒感疼得險些昏厥。
嘭!
另一枚火藥彈射進蕭凡大腿,整個人轟然倒地,抱着大腿哀嚎嘶吼。
“兩個倒黴蛋,嘻嘻。”
肥貓幸災樂禍地對着二人做鬼臉。
“跪不跪,最後一遍。”
徐北望面色趨冷,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伴随着話音落下,蕭凡扭曲着臉龐,像是瘋癫般抽搐。
而後死死低着頭,膝蓋緊貼地面。
屈辱算什麽,苟且偷生總比喪命好過萬倍,何況這又不是第一次對着此獠下跪。
一忍制百辱!
“噗通!”
葉天也匍匐了。
他像一隻鹌鹑,渾身發抖,頭越埋越低。
徐北望收回目光,給肥貓叮囑了一句:
“盯緊點,誰動殺誰。”
話落,将鳥铳遞給它。
“好哒!”
肥貓可愛地啄了啄腦袋,一爪握一把鳥铳,趾頭在扳機上動了動去。
“不許動!”
見蕭凡在捂着受傷的大腿,肥貓立馬叩動扳機。
嘭!
火藥彈偏離目标,撞在井壁上。
“這都能歪呀。”
它一臉懊惱,喵喵真沒用。
兩人脊尾骨都在顫栗,眼中血紅一片,五髒六腑都被恐懼給攥住。
他們清楚,在禁忌之地,這把武器能輕易奪走性命。
“抱頭,面向牆壁。”
肥貓想起自己被大壞蛋懲罰的場面,嘟囔着說。
徐北望氣定神閑地走向神農鼎,心中暗忖如何搬上去。
可一瞬間,他表情驟變。
蓋因看到鼎内的一盞銀色燈籠。
燈籠提柱上有片片銀黑色斑紋,燈籠表面則是一個個複雜的圖案。
徐北望擡手,提起燈籠。
霎時,能壓制一切的無形力量消失,體内氣海重新充盈鼓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