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個東京都裹挾在滾滾黑煙中時,某些人的野心也在同一時間熊熊燃燒着,比如此刻坐在皮卡車裏的小漢高,他有着精緻的短胡須,穿着一身與皮卡車十分不搭的西服,看起來就像個彬彬有禮的商人。
他也确實是個商人,小漢高畢業于哈佛商學院,但在此之前,他還是一名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在那個十八歲的夏天,被自己爺爺用左輪逼進了卡塞爾。
北美的混血種總是有着不切實際的狂妄,這群自由主義的鬥士們看不起卡塞爾的學術氛圍,常年挂科的吊車尾必有他們一份。
而小漢高則不同,他是家族中少見的理智派,用自己爺爺,北美混血種代表漢高爵士的話說,有着牛仔的勇氣與律師的狡詐,是那些隻知道燒烤與飲酒的紅脖子中的異類。
在結束了卡塞爾學院的學習後,這個男人去了哈佛,巧妙地周旋在米國各個精英的身邊,在他的努力下,老漢高那并不算豐厚的家族産業如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同時膨脹起來的,還有小漢高的野心。
他撫摸着手指上粗大的銀戒指,戒指上印着家族的紋章,這戒指不過是家族對歐洲貴族的拙劣模仿,充斥着暴發戶般的狂妄,但很快,戒指上的紋章将會光明正大的,與那些貴族紋飾一同出現。
小漢高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将會是一場豪賭,而他的目标,是被秘黨藏匿在卡塞爾深處的諾頓遺骨,那是龍的力量,蘊含着讓人類化爲龍的一絲可能。
在小漢高看來,秘黨太過貪婪,染指了自己無法企及的事物,哪怕秘黨的實力強勁,但終究米國,也不是昂熱那個英國佬的地盤。
“老大,咱們就這樣進去,漢高爵士那邊……”身旁的手下看起來有些躊躇,原因無他,這次行動完全是小漢高的專斷獨行,此時的老漢高還在家中享受着自己的珍藏,全然不知自己孫子出來搞事情。
小漢高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隐約能看到芝加哥璀璨如星空般的夜色:“爺爺他,太老了,老到沒有力氣舉槍,也沒有力氣帶領我們。”
他環視一圈,看着這條由二十多輛吉普車組成的車隊,那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但我不同,今日的卡塞爾,已經極爲虛弱,我得到消息,無論是昂熱校長,還是那個中國佬路安德都不在學院裏,這是我們的機會。”
身旁的手下第一反應卻不是驚喜,而是恐懼:“但……但老大,要是校長回來怎麽辦?”
“他回不來了,再過幾個小時,秘黨最強的鋒刃就會被這段,”小漢高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我在遠東的合作夥伴設了一個局,現在昂熱校長恐怕已經死在爆炸中了。”
說着,他舉起手機,向着身旁的幾人播放着一個剛剛發到自己郵箱中的視頻,上面似乎是某個實驗室内部,無數人類的屍體四處散落着,而昂熱校長站在那裏,面對着鏡頭,臉上還帶着狂傲的笑容。
他一手持刀,一手抓着一個面具,那勝券在握,自信滿滿的樣子讓旁邊的手下打了個寒顫,這家夥當年成績可不算好,沒少被校長叫去喝茶。
随後,攝像機快速移動着,另外一個面具人似乎抓住了攝像頭,幾人隻能看到他那黃銅色的豎瞳,但随後攝像機晃動起來,石塊塵土與火焰将一切吞噬殆盡,隻留下皮卡車裏的幾人面面相觑。
随後小漢高又打開一個網站,上面是島國那場燦烈的爆炸,看着爆炸的規模,一種興奮蔓延在幾人心中,那樣恐怖的爆炸,或許……昂熱校長真的死了?
“之後出現的面具人就是路安德,被卷入爆炸的中心,兩人必死無疑。“小漢高站起身來,向着身後的車隊們大喊道:”現在,是我們北美十三家的時代了!”
車後的人們歡呼着,将子彈上膛,挽起袖子露出嚣張而乖戾的紋身,他們是西部放浪不羁的牛仔,卡塞爾的世界樹都不能束縛他們自由的心。
“此時執行部空虛,昂熱已死,兄弟們,出發,給那幫書呆子點顔色看看。”小漢高毫不客氣地做進駕駛位,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幾抹潮紅,拉開領帶,就像個西部匪幫的領頭人一樣大喊道。
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在卡塞爾學院中,哪怕安德與昂熱皆不在,但隻要副校長還坐鎮鍾樓,卡塞爾學院便堅不可摧!
此刻,煉金大師尼古拉斯正嚣張地坐在昂熱專屬的座位上,手裏拿着昂熱珍藏的古巴雪茄,把髒兮兮的皮鞋放在昂熱那張古董實木辦公桌上,手邊拿着本花|花|公|子,享受着自己快樂的夜生活時光。
而就在此時,一個女孩的虛影出現在辦公桌,身上穿着一聲水手服,年輕的臉龐上滿是笑意,但看到女孩的面龐,副校長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手中的雪茄掉落,在地毯上燙了一個洞。
“EVA,芬格爾那混蛋又……”副校長強裝鎮定,似乎還想開個玩笑,但EVA的下一句話卻讓尼古拉斯面色凝重了起來:
“副校長,島國分部向執行部提交了辭職申請,宣布脫離秘黨。“穿水手服的女孩對副校長說道:”現在諾瑪已經開啓了戰争模式,由我EVA接管。”
副校長悄悄松了口氣,一個島國分部,不算什麽大事,但EVA的話還在繼續:“出于對情況的判斷,安德先生有一則留言給您。”
說着,女孩小手輕揮,一道屏幕出現在副校長面前,安德坐在屏幕中,調試了幾下鏡頭說道:“這條留言用于最麻煩的情況,島國分部發生重大人事改變,同時偵測到島國東京發生五級以上地震後便會播放。”
安德沉默片刻,接着說道:“尼古拉斯,立刻做好在太平洋上迎戰龍王級敵人的準備,安排人把M基地上的十字架送到島國的這個坐标,如果……我隻是說如果,我和昂熱沒頂住,就啓動最高等級的2012計劃。”
說着,安德卻露出了笑容,用一種放松的語氣安慰道:“别緊張,說不定隻是我虛驚一場。”
說着,這條視頻留言就此關閉,而EVA接着宣布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就在十分鍾前,島國東京灣附近發生爆炸,按照地圖信息對比,是島國分部的岩流研究所。”
“真是麻煩,”尼古拉斯揉着額頭:“那兩個家夥成天隻會找事……”
轟!
此刻,校長室的雕花大門被人用一種怪力撞開,一位矮小的老妪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勢頭沖了進來,尼古拉斯在那一刻甚至感覺到了被火球砸在臉上般的窒息。
楚傑面色陰暗,還未開口,尼古拉斯連忙把腳放下,伸手說道:“啊……楚,是這樣的,那啥,這邊有個任務,需要去島國一趟,可能會有危險……”
楚傑聽聞此言,臉色好看了些,快言快語地說道:“那還等什麽,我要求立即出發。”
面前的老婦人完全不像一個行将就木的百歲老人,相反,她現在像一頭護崽的母獅,随時準備伸出爪牙将敵人撕碎。
尼古拉斯知道,楚傑多年來養成的性格讓她并不喜歡拖拖拉拉,而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兩人等待,便立刻起身,開始行動起來。
“你去執行部找斯奈德那小子拉人,我去裝備部找人拿東西,昂熱和安德那兩家夥都在島國,楚桐楚楓那兩個孩子的位置已經标好,你先送東西,再去找他們。”在這一刻,尼古拉斯一反常态地正經起來,帶着楚傑一路狂奔,拿出了自己煉金宗師的氣勢。
楚傑立刻應是,但臉上卻罕見地帶着幾分忐忑不安,那猶豫與緊張在她的眼中一閃而過,随後又被老人壓在了心底。
“你要不要給他們打個電話……”尼古拉斯提示道。
楚傑搖搖頭:“我打了,但沒人接,所以才來找的你。”
尼古拉斯心領神會,點點頭安慰道:“他們肯定沒事,那兩孩子在這些年的畢業生裏都算是優秀的,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更别說還有安德在。”
見狀,楚傑的心情似乎好了點,嘴角微微上翹,随後又落下,兩人在半途分開,楚傑直行,去往執行部那滿是監控的屏幕中,而尼古拉斯則繼續向下,去到裝備部與學院最深處的冰窖。
執行部中的氣氛一如既往地沉悶,身上傷比肉多的施耐德靠在牆上,看着監控中正在行進的皮卡車隊,手指彈動着,看面相似乎有些興奮。
“來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他的聲音在執行部的大廳中回蕩着:“現在學院還有多少能行動的專員?”
下面的人立即接話道:“總部專員還有五十六名,其中執行官十二人,副執行官二十人,助理執行官三十四人。”
“全部出動,這樣的好事可不多見,”施耐德的聲音讓他喉嚨中的橡皮管都在微微顫抖着:“算是總部的福利吧,留一個活口就行。”
對于常年在外拼命的執行官們來說,在自己的主場拿着裝備部改裝的大号武器打擊敵人,從某種意義上真的是一種度假,甚至還更加輕松,因爲卡塞爾還有校工部的存在,可以作爲輔助。
“且慢,”此時電梯門打開,楚傑走進來阻止了施耐德奢侈的命令:“讓所有在學校的專員跟我走,島國那邊出事,校長需要支援。”
施耐德沒有動作,楚傑已經退休多年,曾經的她也不曾接手過執行部事物,對于施耐德來說,楚傑的命令并無作用,但另外的人卻可以。
EVA那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形象出現在執行部大廳中,柔美的女孩與鐵血的大廳看起來格格不入,她的手上拿着一份虛幻的文件,上面是尼古拉斯的簽名。
“施耐德部長,這是代理校長簽署的緊急命令,3S級事件正在島國發生,昂熱校長需要學校的支援。”
施耐德行了個軍禮,聲音陡然大了三分,如同衰老的獅王在咆哮,沒有一絲的遲疑,也沒有一絲的質疑:“執行部全體,進入戰鬥狀态,立刻呼叫所有還在學院的專員,在學校火車站集|合,準備前往島國。”
“EVA,呼叫校工部,準備出動攔截校外那群敵人。”施耐德終于找回了當年的狀态,他是軍人,軍人隻有在戰場之上才能找打自己的價值。
但現在早已不是拿着槍上去拼刺刀的年代了,EVA搖搖頭,阻止了施耐德的沖動:“施耐德部長,根據安德先生留下的指令,學院外的敵人将由EVA獨自解決。”
施耐德原本興奮的面龐立刻拉了下來,雖然他本來表情就不多,但那些跟随他多時的老部下還是能看出他不高興了,執行部專員們沉默地集結着,趁着施耐德與EVA交流時向着學院的火車站跑去,他們可不想觸老大的黴頭。
此刻,EVA的聲音通過廣播系統傳遍了整個學院:“根據第三十五号緊急指令,學院地下煉金矩陣将開啓特殊模式,請各位同學不要走動,執行部成員沿面前道路前進。”
施耐德的臉微微一抖,在這沉悶的地下總部中,突然吹過一陣幹燥的北風,讓施耐德喉嚨有些發癢。
微風吹起沙塵,黃沙漫卷間一個個沙丘出現,與天空化爲一體的白色太陽照射在大地上,蒸發着這片沙漠中爲數不多的水汽,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們用一種興奮中夾雜着恐懼的眼神觀望着周圍的一切。
“是幻覺。”陳墨瞳摸了摸身下的宿舍床,觸覺告訴她自己還在床上,但視覺卻告訴她自己躺在沙地之上,這種古怪的混淆讓她感到有些新奇。
而在學院外,小漢高的車隊隻一個瞬間就迷失在了沙漠中,周圍的黃沙遮蔽了視線,無人能看清周圍的一切,在一片混亂中,領頭的小漢高站了起來,望向天邊。
他的聲音很小,很輕,但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恐懼與那個如夢魇般的詞語:
“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