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周海渾身汗毛倒豎,莫大的危機自心中湧起,想都不想,抽劍之時,身形急退。
然而終究還是遲了一步,一隻鐵蹄般的大腳忽然自肉囊之中踹出,正踹在周海的小腹上,那迅疾的速度如雷似電,狂暴的力量更是直接踹碎了周海的護身劍光。
這位雲河九層境劍修整個人就如破布麻袋一樣倒飛回來,砸進人群中,一陣人仰馬翻。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的目瞪口呆。
嘩啦一聲,肉囊徹底破開,兩隻鐵爪一般的大手攀附着肉囊的破壁,微一用力,高大的身影從中走出,身上挂滿了粘稠的液體,順着體表往地面上淌落。
此人身如鐵塔,頭頂上生着兩隻牛角,雙手如爪,兩腳似蹄,隐約還有一隻短小的尾巴在其身後搖晃。。
乍一看此人的模樣,隻怕要以爲他是個妖修。
但這個妖修給人的感覺,跟正常的妖修有些不太一樣。
站在陸葉身邊的大長老忽然瞪大了眼睛,愕然驚呼:“牛猛?”
“什麽?”陸葉皺眉。
“這是玄武宗宗主,牛猛!”大長老解釋道。
情況變得詭異起來,衆人來此的目的是毀滅蟲巢的,眼下蟲巢已經找到了,可誰也搞不清楚這位玄武宗宗主爲何會從蟲巢的核心肉囊之中走出來,而且還變成了這幅模樣。
讓龐大海等一群九州修士感到不解的是,那核心肉囊已經破壞,按道理來說,整個蟲巢都會迅速枯萎,可事實上,蟲巢好像沒有因爲核心肉囊的破壞而有什麽變化。
更讓衆人心驚的是,這個看着就不好惹的牛猛,身上的生機旺盛的有些不像話,那絕不是一個雲河境修士該有的生機。
“小心,很強。”周海捂着小腹,扭頭吐出一口血水,方才那一腳的力量和速度讓他驚悸不已,若不是他提前有所察覺,隻怕要被那一腳直接踹死。
“他被蟲族寄生控制了!”夏淺淺沉聲道。
這才是讓衆人感到最恐怖的地方。
妖獸發了瘋病,最明顯的征兆就是雙眸變得猩紅,而這瘋病的源頭則來自于被未知的蟲族寄生控制。
從未聽說這種能寄生控制妖獸的蟲族,還能寄生控制修士。
因爲迄今爲止,萬獸域中還沒有出現修士們被寄生控制的先例,所有人都先入爲主地以爲隻有妖獸才會發瘋病。
可眼下牛猛的症狀,明顯符合被寄生控制的征兆。
這讓每個來此的修士都生出一種危機感,如果這裏蟲族真的連修士都能寄生控制,那自己等人會不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中招了?
一時間,人人自危。
被蟲族徹底控制之前是沒有絲毫征兆的,這一點從妖獸們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寄生在體内的蟲族能表現出與宿主完全一樣的氣息,哪怕是修士們的查探,也發現不了任何端倪,所以如果蟲族真能連修士都能控制,他們極有可能體内已經有蟲族寄生了,隻是蟲族還沒成長到能控制宿主的程度。
“不要自亂陣腳,我們沒有被蟲族侵蝕!”陸葉沉聲開口,其他人或許難以肯定這一點,但陸葉有天賦樹傍身,連丹藥的丹毒都能被焚燒掉,若真有什麽蟲子寄生他,天賦樹肯定會有反應。
但事實上,自進入萬獸域至今,天賦樹并沒有特别異常的表現。
“何以見得?”
陸葉不語,這事沒法解釋清楚。
就在衆人交流間,嘩啦啦的聲響忽然自四面八方傳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隻見蟲巢内那一個個肉囊全都破開,一道道沾滿了粘稠液體的身影,自那些肉囊之中破囊而出。
每一個都雙眸猩紅,有些有妖修的特征,有些則完全是修士的模樣,霎時間,蟲巢内多出了二十多道身影。
衆人一陣頭皮發麻。
本以爲順利找到蟲巢,将蟲巢毀滅就可解決這次的危機,然而直到此刻衆人才發現,最大的危機居然就在蟲巢之中。
“全都是玄武宗的人。”大長老沉聲開口,他本就是萬獸域的修士,身爲萬獸宗的大長老,對玄武宗的修士自然熟悉。
不管玄武宗這些修士爲什麽會被蟲族寄生控制,隻從眼下所掌握的種種線索來看,蟲族對修士的寄生控制并沒有想象中的簡單,很可能需要一些苛刻的條件,比如必須将修士囚禁在蟲巢之中,否則這萬獸域早就保不住了。
與那些被控制的妖獸一樣,玄武宗這些修士個個都氣息暴戾,充滿了瘋狂之意。
此刻蟲巢完全封閉,除非将玄武宗這些人全部殺光,否則衆人根本沒有活路。
根本來不及商議什麽,那些破囊而出的玄武宗修士已經一言不發地朝衆人發起了進攻。
大戰瞬間爆發。
氣血翻湧,靈力激蕩,九州修士緊緊抱團,背靠着一面肉壁,抵擋着來自其他三方的攻擊。
兩個體修擋在人群最前方,手上的靈器大盾光芒不斷爆閃,笃笃笃的聲響不絕于耳。
讓衆人驚愕又慶幸的是,玄武宗的人數雖然比己方多出将近一倍,但被蟲族寄生控制了之後,似乎沒有太多的思維和理智,行事全憑本能,難以發揮出他們原本的手段和實力。
他們都隻如猛獸一般撲上來,催動靈力拳打腳踢,又或撕咬。
這個發現讓九州的修士們心頭稍定。
人數上,玄武宗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平均修爲上,同樣是玄武宗占據優勢,若是玄武宗這些人還能發揮出原本的手段和實力,那這一戰根本沒法打。
砰砰砰的聲響不絕于耳,不斷地有五顔六色的光芒在這昏沉的蟲巢之中爆發,憑借緊密的陣勢和多變的手段,九州修士雖然在人數和修爲上處于絕對的劣勢,可依然穩住了防線。
不時有鮮血飛濺,但那些玄武宗修士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哪怕缺胳膊斷腿,或者腰腹被斬開,也毫不在意,依然悍不畏死地對九州修士瘋狂進攻。
若是局勢一直能這般持續下去,那衆人合力将玄武宗這些人趕盡殺絕,隻是時間問題。
然而讓人在意的是,那牛猛自一腳踹開周海之後便一直站在那裏沒有動彈,哪怕其他玄武宗修士開始圍攻來犯之敵,他也沒有要插手相幫的意思。
但其身上那不正常的生機,卻依然有黑夜的燈塔,讓人不敢有任何忽視。
一道刺目的劍光掠出時,一個頭顱高高飛起,一位已經缺胳膊斷腿依然狂攻不止的玄武宗修士終于停了下來,噗通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要斬首!”周海低喝。
這些玄武宗修士被蟲族寄生控制,雖不知他們到底是生是死,但他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不管是怎樣的傷勢都難以阻止他們的行動,唯有斬去首級,才能将他們徹底滅殺。
聽聞此言,衆人紛紛朝玄武宗修士的腦袋招呼過去,片刻後,又一個玄武宗修士的腦袋被砸爆,撲到在地。
就在衆人齊心合力之時,那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彈的牛猛忽然動了起來。
鐵塔般的身子爆發出難以想象的速度,隻一瞬間,就撲殺到衆人身前,前方擋路的玄武宗修士都被他硬生生地撞開了。
轟地一聲巨響。
人群最前方的一個體修直接被撞飛,身在半空中噴出一蓬血霧,臉色驟然蒼白,手中的靈器大盾也光芒暗淡,布滿了裂紋。
随着這體修被撞飛,緊密的防線立刻出現一道缺口。
而那缺口前站着的,正是悍然殺來的牛猛,微微擡着一隻鐵蹄,方才那體修,就是被他一腳踹出去的。
此刻他收起踹出去的鐵蹄,又出一腳踹出。
正面對這一腳的是一個雲河六層境的兵修,他原本被那體修護在身後殺敵,體修被撞飛之後,就變成他直撄牛猛的鋒芒了。
連體修都扛不住這樣的一腳,一個兵修如何能扛得住。
眼看着一腳踹下,兵修想躲,卻根本躲不開,在旁的周海一劍斬下,正中鐵蹄之上,鮮血飛濺,這鋒銳的一劍破開牛猛的皮肉,斬在他的腿骨上,卻發出金鐵相交的聲音。
一蓬血霧爆開,灑了附近的修士們一頭一臉。
原本兵修所站的位置處,已經空無一人。
一位六層境的兵修,被牛猛一腳踹爆了!
所有人都頭皮發麻,直觀地感受到了這一腳的恐怖威能。
這還沒完,牛猛完全無視了周海的利劍,任憑這位劍修的長劍在他身上刺出一個個血窟窿,探手一抓,就扣住了另外一個兵修的腦袋,獸爪一捏,那兵修的腦袋立刻如破碎的西瓜般爆開!
連殺兩人,牛猛這才一揮手,将周海震開。
原本緊密的陣型,在牛猛出手之後,瞬間支離破碎。
沈小貓的眼睛瞪圓了,渾身的血液變得冰涼,因爲牛猛猩紅的眸子盯上了她,擡起一腳朝她踹來。
這一覺若是踹實了,憑沈小貓雲河五層境的修爲,必然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