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碩男子身爲體修,雲河五層境修爲,當初又是以三百多竅晉升的雲河,實力比起那孫姓修士強出的不是一點半點,哪怕被陸葉埋伏偷襲,斬去一臂,又被陸葉連斬十幾刀,也一時未死,尤有反抗餘力。。
他拼着受傷,祭出了一面大盾靈器,用僅剩的一隻手抓着,不斷地抵擋陸葉的長刀,時不時反擊一二。
刀盾相交時,巨大的力量碰撞着,靈力激蕩,氣血沸騰。
夜長夢多,眼見尋常的斬擊拿此人沒什麽好辦法,陸葉不準備繼續拖延下去了。
一刀劈落,僵持的雙方身影驟然分開,陸葉稍稍往後退出兩步,長刀橫在身前,擺出一個起手式,一身氣血開始朝右臂上彙聚。
那壯碩男子眼見此景,心中警兆驟生,急忙沖上前,鐵塔般的身子合着一面大盾,狠狠朝陸葉撞來。
陸葉高高躍起,持刀的右臂陡然膨脹了一圈,以鷹擊之姿,一刀劈落。
一閃!
本就氣血彙聚的右臂蒸騰出一層血紅色的霧氣。
連斬!
第一刀落下的時候,壯碩男子的眸子瞬間瞪圓,狂暴的力量從上往下襲來,斬在他的靈器大盾上,哪怕他是個體修,也被這一刀斬的身子一矮。
還不等他調整身形,陸葉第二刀已經落下。
壯碩男子直接跪倒在地上,手中的靈器大盾也不由自主地狠狠砸落地面, 将地面砸出蜘蛛網一般的裂縫。
第三刀劈落, 靈器大盾上光芒爆閃。
第四刀, 耀眼的光芒陡然暗淡。
第五刀,伴随着嘩啦一聲響動,這一面足有十八道禁制的中品靈器大盾轟然碎裂, 鋒銳沉重的刀鋒在斬碎這大盾靈器的同時,順勢從他的左邊的肩頭劈落, 自右下腰腹處斬出。
濃郁的氣血和護體靈力根本阻擋不了這狂暴的一刀, 切豆腐一般, 這一刀直接将壯碩男子斜斜地斬成兩截。
壯碩男子的眸中溢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的神色,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嘴唇蠕動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陸葉保持着最後出刀的姿勢, 右臂劇烈顫抖着, 血肉撕裂的疼痛傳來。
在靈溪境的時候, 他動用一閃狀态下的連斬, 隻能斬出三刀,如今雲河五層境, 已經能斬出五刀了,這還不是極限,若是需要的話, 他還能再斬一刀。
不過每次動用這種刀術,後遺症都不小, 所以非必要的情況下,陸葉一般不會這麽做。
三息之後, 陸葉站起身子,擡眼看了看另外兩處戰場, 其中一處讓他愕然,琥珀此刻正跟那阮輕竹對峙着,張開血盆大口對她咆哮,阮輕竹七竅溢血,臉色蒼白,看起來受傷很嚴重的樣子。
是依依動手了?可是陸葉并沒有感受到術法的波動,依依也沒有現身的痕迹。
單憑琥珀, 不可能将一個雲河四層境打成這樣。
什麽情況?一時有些想不通。
沒功夫去多想,另一處戰場中,沈小貓正在艱辛抵擋那程師弟,身上隐隐透着一些血迹, 那是包紮好的傷口裂開了。
原本程師弟占據了上方,但壯碩男子的慘死和阮輕竹的失利讓他心神慌亂,再見陸葉朝他關注過來,這程師弟哪還敢久留,當即虛晃一招,将沈小貓逼退,身形便要沖天而起。
然而終究還是遲了,陸葉腰間兵匣嗡鳴,九道靈器打出,封鎖了此人遁逃的空間,他本人更是持刀殺了上去。
這程師弟的實力本來就不怎麽樣,與之前被陸葉斬殺的那個孫姓修士半斤八兩,對上一個重傷的沈小貓還馬馬虎虎,此刻加上陸葉,哪裏還是對手?
便是逃跑都成了奢望。
片刻後,慘叫連連的程師弟也倒在了血泊中,渾身抽搐了幾下,沒了氣息。
陸葉這才轉身,朝阮輕竹那邊行去。
見他走來,靠在一堵院牆上的阮輕竹很是慌亂,本能地想要逃跑,然而她傷勢好像不輕,掙紮了一下,根本起不來身。
滿身鮮血的沈小貓也跟了上來,兩人一左一右,居高臨下的俯瞰着這個前幾日還跟他們攻守同盟的道友。
阮輕竹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淚汪汪地看着沈小貓,輕聲軟語:“姐姐……”
“别這麽叫,你不配。”沈小貓眼神冰冷,三日前若不是她還有點本事在身,已經被那幾人給殺了,此刻哪還會有什麽同情之心。
阮輕竹笑了:“好吧,那就不叫你姐姐了,這一次是我們失算了,但那又怎樣,咱們可是簽過天機契的,你們不能傷我,也不能殺我,還不是要放我走?”
沈小貓咬牙,滿面不甘。
陸葉低頭查探自己的戰場印記,有訊息傳來,是躲在暗處的依依。
看完訊息,陸葉才明白這阮輕竹爲何會是這個樣子。
這女人被天機契反噬了!
之前三人簽下的天機契中,确實有不得互相傷害的條款,琥珀是陸葉的寵獸,自然也适用于這條款,所以當琥珀跳出來阻攔阮輕竹,阮輕竹對它出手的時候,便第一時間遭到了天機的反噬。
這反噬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否則不至于讓一個雲河四層境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就說憑琥珀的實力,怎麽可能将阮輕竹打成這樣,原來是天機的反噬……
如此來看,讓琥珀來對陣阮輕竹還真是明智的決定。
不過讓陸葉不解的是,琥珀爲什麽沒有受到反噬……
天機契的約束應該是雙向的,阮輕竹對它出手被反噬,琥珀也應該有同樣的遭遇才對,可現在看來,受到反噬的隻是阮輕竹一人。
傳訊給依依問了一下,得到回複之後,陸葉眉頭一揚。
“兩位若是沒什麽指教,那我就走了!”阮輕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般說着便要站起來,反噬雖重,可喘息這麽長時間,多少恢複了一些力氣。
陸葉上前,磐山刀轟然出鞘,火紅色刀光閃過。
“不要!”沈小貓高呼。
她混迹雲河戰場的時間要比陸葉長很多,深知天機反噬的恐怖,可以說自簽下那天機契之後,三人就不可能再互相傷害彼此了。
然而陸葉出刀何其之快,等她喊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葉已經甩了甩長刀上的血迹,歸刀入鞘了。
在他面前,阮輕竹的眸子變得驚恐,剛站起的身子也僵硬了,伸出雙手捂住了頸脖,指縫間有鮮血流出。
她不可思議地望着陸葉,實在沒想到,有天機契的約束下,這葉六敢對自己斬出這般決然的一刀!
這一刀之下,自己确實得死,可這葉六就能活嗎?
“我…我在黃泉路上…等你!”阮輕竹說完之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屍首分離。
沈小貓依然驚恐地望着陸葉,唯恐陸葉有什麽不測,可等了半天,陸葉也沒有受到反噬的迹象。
這讓沈小貓驚呆了,遲疑道:“你……你沒事?”
沒道理啊,天機契上的條款是她羅列的,簽下天機契的人不得互相傷害是明文規定的一條,葉六這樣殺了阮輕竹,怎麽可能不受天機反噬?
可事實上,站在她身邊的少年确實安然無恙。
陸葉也是問過依依之後,才敢斬出那一刀的。
依依一直躲在暗處,所以方才的事她看的一清二楚,琥珀與阮輕竹的交鋒中,隻有後者受到反噬了,琥珀屁事沒有。
既然琥珀攻擊阮輕竹不會受到反噬,那陸葉覺得自己這個主人應該也不會受到反噬。
至于爲什麽……陸葉不清楚,隻隐隐覺得跟天機賜福有關。
不管怎麽說,阮輕竹已經做下了破壞三人共同利益的事,盡管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對沈小貓和陸葉出手,可那三個人是她的同門,她進入這靈地原本就抱着不軌之心。
她不仁,就怪不得别人不義。
換做其他人,可能真拿這個阮輕竹沒什麽好辦法,隻能放她離去,但陸葉好歹是得過天機賜福的人,在公平公正的天機面前,多少會有些特殊的優待。
“葉六,你真沒事?”沈小貓還在确認陸葉的狀态。
“累!”陸葉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将磐山刀放在一旁。
今日一戰持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最後動用一閃狀态下的連斬刀術,對他的負荷很大,右臂此刻高高腫起,需要兩三日的恢複了。
這算是陸葉自進入雲河戰場之後真正意義的第一戰,回想與敵的交鋒,忽然發現,憑他現在的底蘊和實力,等閑四五層境,盡可殺得。
若有誰因爲他雲河二層境的修爲而小看他,必定會因此吃虧。
早就聽說雲河境這個層次實力差距很大,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與那壯碩男子的一戰,其實他不需要動用殺手锏的,隻是爲免夜長夢多,才速戰速決。
“葉六,你若是哪裏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可千萬不要瞞着,一定要跟我說。”沈小貓又不放心地叮囑一聲。
陸葉瞥她一眼:“先照顧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