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不足?”有人驚疑不定。
世界能有什麽不足?這跟修士的修行又有什麽關系?會産生這種想法的,都不是九層境修士,因爲層次不到,感受不深。
反倒是那些九層境,面露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們每個人都想堪破神海之上的奧秘,雖說沒有去坐什麽生死關,但修爲到了他們這個程度,自然而然地能察覺到一些東西。
就好像是這個世界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他們,讓他們沒辦法去追求更高層次的修爲。
沒人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力量,因爲隻是朦胧的感受,而且還不夠真切,自然無從判斷。
可陸葉一語驚醒夢中人,直到此刻,衆多九層境才霍然驚醒,那束縛他們追求更高層次修爲的力量,赫然就來自九州本身!
隐隐地,他們皆都生出一種預感,陸葉接下來要說的話,必然是一番石破天驚的言論,或許會讓他們搞明白許多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當即正襟危坐,專注聆聽。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層次,層次的高低,取決于世界底蘊的強弱,而修士能達到的極限,就與世界的層次有直接的關聯。”陸葉繼續講解着自己從小九那裏得到的一些情報,每一句話都震撼人心,一如方才諸多神海境們借助照天鏡觀瞧到廣袤的星空。
“如果将世界比作一個瓶子的話,那瓶中之水就是世界的底蘊,一個小瓶子中能孕育出什麽東西?也就是一些遊蟲而已!可如果是一個池塘呢?最起碼魚蝦能在其中生存,若是大海呢?眼下的九州就是一個小瓶子,我們這些神海境就是生存在其中的遊蟲!血煉界那邊同樣也是,可如果讓九州吞噬血煉界的底蘊,那九州這個瓶子,就能化作一個池塘,到時候咱們這些遊蟲就有變成魚蝦的機會,突破神海境的桎梏自然輕而易舉!”
一雙雙眸子陡然間變得明亮起來。
這番言論莫說讓那些九層境們心頭振奮,便是九層境之下的神海境們,也不免心生向往。
他們如今确實沒到九層境,可誰還沒有個九層境之心?若繼續維持眼下的局面,等他們到了九層境之後,難道就要重走先輩們坐生死關的老路?
可如果真如陸葉所言,坐生死關也是沒有用的。
想要解決九州一直沒有人突破神海之上的問題,就隻有讓九州的底蘊擴增,讓瓶子變作池塘。
“陸小友,這些東西你從何處得知?”有九層境開口問道,他們這些活了這麽多年的老家夥們對此都毫不知情,陸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又從哪裏知道這些震撼人心的言論。
偏偏他說起來頭頭是道,而且還有很大的說服力。
陸葉笑而不語,顯得高深莫測。
這番姿态,不但沒讓人生疑,反而愈發讓人信服了,因爲高深莫測的天機的原因,有些東西是不可直言,隻能意會的。
衆人便立刻明白,此事怕是牽扯到了天機,否則陸葉絕不可能懂得這些。
終究是得天機眷顧之人啊……一群老家夥們心中發酸。
“陸小友,世界的底蘊也能互相吞噬麽?”又有人問道。
“其他世界我不知道,但九州是可以的!”
那個曾經破滅了龍騰界的血界也可以,不過這個時候就沒必要提了,陸葉一直沒搞明白,血界跟血煉界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到底是不是一個界域。
可即便不是一個同一個界域,這兩個界域之間必然也存在某些關聯,畢竟其中都生存着血族。
“小友,敢問若真的遠征血煉界,我九州的勝算有多大?”
“事在人爲,而且如今敵在明,我在暗,還有碧血聖地爲策應,咱們的赢面不會小。”
“小友,若遠征血煉界,雲河境層次的修士是否需要參與?還是說跟反攻蟲族大秘境一樣,隻是真湖之上的修士參與其中。”
“血煉界也很廣袤,而且血族數量龐大,其中不乏一些靈溪境雲河境的存在,真要是反攻血煉界,咱們這邊的雲河境修士勢必也要參與其中的,他們參與必然能獲得戰功,想必他們對此會很積極。”
“何時出發?”
“時間未定,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太久,所以在此之前,需要諸位前輩做好戰前的準備。”
……
場面忽然變得熱鬧起來,許多人都在發問,陸葉盡量解答。
心中不免感慨,修士這個群體終究還是要靠利益來驅使的,在沒有實際利益之前,大多數修士對血煉界的事都不算太熱心,哪怕有關注,也是以防備兩大界域之間的碰撞爲主。
但在得知界域的底蘊可以被吞噬之後,神海境們的積極性瞬間就被調動了起來。
在場的神海境,囊括了九大州陸各大宗門七成以上高層次神海修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意向,就代表了整個九州修行界的意向。
他們做出的決定,也是整個九州修行界的決定。
雖然沒有人明确表達,但所有人都知道,遠征血煉界的事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這個時候若是有人敢唱反調,必然要被衆人群起口誅。
好好的一場慶功宴,徹底變了味道,成了九州修士商讨遠征血煉界的戰前動員。
原本九大州陸的修士彙聚此地,一是爲了慶賀反攻蟲族大秘境的勝利,二也是兩大陣營的高層想面對面地交流一下,确定未來兩大陣營該如何相處。
現在這些事全被抛在腦後,血煉界那麽大一個目标擺在眼前,兩大陣營之間的恩怨又算得了什麽。
兩大陣營内鬥确實激烈,可聯手對外的時候,也一樣兇猛,這得歸功于内鬥時期種種積累。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陸葉什麽事了,莫說整個九州,便是兵州一地,也輪不到他來掌控,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一些。
再者說,陸葉也懶得管這些事,他負責給九州修行界提供一個目标,接下來要怎麽做,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自有九大州陸的掌總們仔細商讨。
慶功宴也辦不下去了,這種局勢下,誰還有心思管什麽慶功宴,偌大廣場之上,一道道神念倏忽交流着,探讨激烈。
陸葉适時退了下來。
這麽一件關乎九州未來的大事,不是短時間能有所決策的,神海境們的商讨,必然要持續一陣子,才能拿出具體的方案。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一旦戰争的動員令下達,整個九州都會進入秣馬厲兵的時代。
這是九州第一次遠征另外一方界域,具有極大的紀念意義,成敗得失将決定整個九州世界未來的發展。
陸葉本想回自己的小院,結果想起小院已經被征用了,一時間,竟無處可去。
想了想,身形一縱,掠出浩天城,朝碧血宗的方向飛去。
自真湖境之後加入兵州衛,他便很少有回本宗的機會了,眼下九州天下大同,短時間内兩大陣營之間不會有什麽摩擦碰撞,所以他也不必再去坐鎮驚瀾湖隘。
正好回本宗瞧瞧。
與此同時,暗月林隘中,分身李太白找到了林月,遞出辭呈。
陸葉能感覺到,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啓程趕往血煉界,到時候兩大界域相隔,沒有本尊在九州協調,分身肯定沒辦法繼續維持下去,所以得趁還沒離開九州的時候把分身收回來。
畢竟分身體内還有一截天賦樹的根須。
天賦樹俨然有要第二次兌變的征兆,這個時候可不能有任何損失,收回那一截根須,也能讓天賦樹更好地兌變。
林月此刻正在與什麽人傳訊,神色不斷變幻着,察覺到李太白的意圖,不免訝然:“師弟怎麽忽然就要離開了?”
分身說出準備好的措辭:“我聽到消息,九州修行界準備遠征一處叫血煉界的界域,兩大陣營的高層們正在商讨方案,如今來看,兩大陣營已經不太可能發生摩擦了,蟲災也已經解決,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來,所以我想出去走走看看,還望師姐允許。”
林月也是剛得到血煉界的種種情報,聞言道:“話雖如此,但師弟也不必離開,若要修行的話,就留在隘口也是一樣的。”
李太白搖頭道:“對比陸一葉,我的見識閱曆還是太少了一些,人家已經在另外一個界域打了個轉,我卻連兵州都沒有走出去過,實在相差甚遠。”
聽他這麽一說,林月大概明白李太白的心思了,據她所知,那陸一葉如今已經是神海五層境了,李太白卻還是四層境,年輕人總是争強好勝的,這兩人被稱爲兵州雙傑,不管是哪一個,都不願被另外一人拉開距離。
一時有些懊惱,之前反攻蟲族大秘境的時候,就是她壓着,沒讓李太白參與其中,主要是怕李太白出了什麽意外,萬魔嶺這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能與陸一葉抗衡的後起之秀,自然是要保護好了。
反倒是那陸一葉,在蟲族大秘境中又立下不世功勞,讓整個九州都承了他的恩情,名氣上已經将李太白遠遠甩開了。
可現在看來,卻是她想的不夠周到。
自以爲洞察了李太白的心思,林月也知道阻攔不得,強行阻攔隻會起到反作用,便颔首道:“師弟年輕,出去走走看看也好,什麽時候想回來了,跟我打聲招呼,暗月林隘小隘主的位置,我給你留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