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本朝秦相青睐,入相府,結識秦府二小姐秦钰,被其才華吸引,對其一見傾心,屢次示好,皆被婉拒。
在京盤桓數月,終于可以衣錦還鄉。
然而就在即将踏上歸途時,相府差人來喚,陸葉不明所以,然既是相爺召見自不能拒。
施施然入府,在下人的引領下行至一處院落。
擡眼望去,并沒有見到秦相,反而是秦府二小姐秦钰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美眸顧盼地望着他。
最近這些日子陸葉一直都在躲着這女人,此刻見是這般情景,立刻便知喚自己過來的不是相爺,而是二小姐。
轉頭便要走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忽然傳入耳中:“夫君?”
陸葉立刻頓住身形,回望時,思念多日的臉龐印入了視野。
“小蝶?”陸葉詫異至極,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在相府中,而且此刻便站在秦钰身邊不遠處。
他隐約有所意識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朝幽蝶行去。
兩道身影從旁走出,攔住了他的去路,是秦府的護衛。
陸葉看向秦钰,開口道:“二小姐,這是何意?”
秦钰依然微笑着:“沒什麽,一直聽你說你已經成親了,隻是好奇,所以把人接過來,讓你們團圓罷了。”
陸葉定了定心神,抱拳道:“多謝二小姐美意,葉感激不盡。”又沖站在她身邊的幽蝶招了招手:“小蝶,過來。”
小蝶邁步卻又被秦府護衛攔下。
她臉上有些驚慌失措,鄉野村婦,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 秦钰啧啧一聲:“怪不得能讓探花郎念念不忘,原來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走到幽蝶面前,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審視,就像是
在打量一件貨物。 “二小姐。”陸葉心頭一沉,在京這些日子,他早就聽說過不少秦府二小姐的事,這位雖是個女子,卻屢屢做出一些蛇蠍之事,今日更是沒打招呼便将幽蝶從
千裏之外帶了過來,再加之自己之前屢次拒絕她的示好,怕是已經讓她有了報複之心。
“緊張什麽?”秦钰偏頭看她,嬌美的容顔滲着一股陰冷,幾根手指輕輕滑過幽蝶的臉龐,語氣揶揄:“探花郎果然是癡情種呢,本小姐好像愈發喜歡你了。”
陸葉低頭:“二小姐恕罪,葉出身低微,二小姐卻是相府千金,是葉不敢高攀。”
秦钰眨眨眼:“本小姐喜歡,就不叫高攀。怎麽樣?我之前的提議還有用,你隻要入贅相府,以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陸葉沉默不語。
秦钰身邊,小蝶神色驚愕,終于明白自己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眼見陸葉這般模樣,秦钰冷哼一聲,擡手就拔出了腰間的一柄匕首。
她一手持匕,一手捏住了幽蝶的下巴,微微偏頭,表情陰狠:“就是不知道破了相之後,探花郎還會不會喜歡!”
幽蝶眼珠子瞪大,欲要掙紮,可兩旁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将她架住,哪裏能夠動彈?
陸葉也驚慌不已,高呼一聲:“二小姐不要!” “你說不要,我偏要!”身爲相府二小姐,什麽時候被人忤逆過?偏偏這個陸葉,她屢次示好都被無視,早就讓她動了怒,她确實欣賞陸葉的才華,但那又如
何,自己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在小蝶的掙紮,陸葉的叫喊中,那鋒利的匕首刺破了嬌美的容顔,狠狠劃下。
慘叫聲響起。
陸葉更是如遭雷噬。
隻有秦钰瘋了一樣狂笑着,再度舉起匕首,在另一邊的臉蛋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破壞了那完美的好。 “我答應了,我答應了!”陸葉心如刀絞,腦海中又莫名地浮現出模糊的畫面,其中一幕是那熟悉的身軀伏在自己身上慢慢變冷,自己滿心不甘卻有無可奈何
。
就如此刻!
還有一幕是一片白色中,刺眼的紅。
“我答應了,二小姐手下留情!”他叫嚷着。
秦钰冷笑不疊:“不需要了。”
丢下手中染血的匕首,沖那兩個架着幽蝶的護衛道:“她交給你們了。”
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眉頭一挑,嘿嘿笑道:“多謝小姐!”
這般說着,拖着幽蝶就朝一旁的廂房走去。
陸葉渾身冰涼,叫嚷求饒,然而根本無濟于事,他身邊的兩個護衛更是在秦钰的指示下,将他揍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
渾身疼痛,卻痛不過心碎,耳畔邊是旁邊廂房内小蝶的哭喊,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陸葉怔住,方才那兩幕模糊的畫面又在腦海中翻湧起來。
也不知哪裏生出來的力氣,他連滾帶爬沖進了廂房中,一眼就看到那兩個護衛站在床邊,滿臉的掃興。
淩亂的床上,小蝶軟綿綿地躺在哪裏,衣衫還算完整,但嘴角邊全是鮮血。
陸葉撲上前去,抱住了她的身子,顫抖地試探她的鼻子,片刻後,低沉的嗚咽響起。
秦钰也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出幽蝶這是咬舌自盡了,頓時冷哼一聲:“真是便宜你了!”
轉身便朝外行去,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話:“打殘了丢出去!”
探花郎又如何,不識擡舉,自己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探花郎不知遇到了什麽刺激,一夜瘋癫,自此之後,繁華京都中,多了一個蓬頭蓋面,衣衫褴褛的乞兒。
待至寒冬,有人在街旁發現了一具被大雪掩埋的屍體,他蜷縮在那裏,雙手虛抱着,似乎是要守護什麽東西。 仿佛輪回,每一次輪回陸葉都記不得太多東西,隻有一些模糊的畫面時常不由自主地從腦海中浮現,一次次輪回,一次次生離死别,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環
境,唯一相同的,就是幽蝶因爲自己丢了性命。
又一次輪回。
弧月之下,劍鋒之巅。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并肩而立,黑衣者劍眉星眸,手持一柄長刀,白衣者國色天香,倒提一支長劍。
四面八方,無數身影圍聚。
有人怒喝:“幽蝶,你出身正道名門,何敢與這個魔頭蠅營狗苟,難道你不知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嗎?”
手持長劍的幽蝶淡淡道:“正是因爲我知道他這些年做過什麽,才能看清你們這些人的虛僞!”
所謂魔頭,不過是一些陰線小人的栽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二人,對彼此早已知根知底。
“幽蝶,莫要冥頑不靈,今日我等正道齊聚此地,魔頭必死無疑,你莫要自誤。”
“幽蝶醒醒吧,那可是荼毒天下,擾的民不聊生的魔頭,你莫要再玷污師門清譽了。” “師門清譽?”幽蝶冷眼朝說話的人望去,發現正是自己師門的一位師叔,平日裏道貌岸然,實際上一肚子男盜女娼,頓時面露厭惡之色:“這樣的師門,這
樣的正道……不要也罷!”
“幽蝶你太讓我失望了。”那師叔搖頭歎息,“既如此,那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本門弟子。” “啰裏啰嗦什麽。”一直站在幽蝶身邊的陸葉有些不耐地喝了一聲,“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做過一場,那就别廢話了,一起上吧,看看到底是你們這些虛僞的正
道了得,還是我這個亂世魔頭更威風!”
“豎子猖狂!”
“一起上!”
身形縱掠,刀光劍影,慘叫聲不斷響起,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中。
圍攻的人群騰挪起伏,黑白身影在其中翩跹跌宕。
一場激烈無比的厮殺,圍攻者死傷十有八九,餘者狼狽逃竄。
手持染血長刀,陸葉哈哈大笑:“一群跳梁小醜,下次多喊點人過來,否則不夠你爺爺殺的。”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幽蝶:“完全不是對手。”
在人前清冷高潔的美人兒此刻卻像是一個鄰家小妹,眸中一片崇拜神色:“葉哥哥真厲害!”
“走吧。”陸葉收刀入鞘,招呼一聲。
邁步朝前行去,走出沒幾步,卻忽然轉頭:“怎麽了?”
幽蝶還站在那裏,沖他微笑着,聲音輕柔:“葉哥哥,以後要更小心些。”
陸葉面上的意氣風發消失不見,神色變得冷峻:“小蝶?”
幽蝶緩緩搖頭:“葉哥哥你先走,我馬上過來找你。”
話說完身子忽然一軟朝後倒去。
陸葉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擡手拖住了她柔軟的身子,入手卻是一片濕糯。
抽出手來,是一片刺目的紅,讓人眩暈。
他連忙探頭朝幽蝶背後望去,隻見她的後心窩處,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了一柄匕首。
“小蝶!”陸葉隻覺胸口一腔熱血化作冰涼,方才大勝的愉悅瞬間煙消雲散,聲音都顫抖起來。
雖隻瞧了一眼,他已看出那是緻命的傷勢。
小蝶卻不曾有半點表露,可恨自己之前居然也沒有絲毫察覺。 小蝶的臉色變得蒼白至極,擡手,摸着他的臉頰,眼中是無限的眷念和不舍,氣喘遊絲:“葉哥哥,小蝶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