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幽靈船之前，那迷霧所說的話，海棠也是聽到了的，知道陸葉從中得了一樁好處，此刻又聽陸葉說起，便知此事不虛。
不過她卻不是什麽都想打探的人，所以并沒有多問。
隻默默将這份恩情記在心上，準備他日有機會再報還。
話鋒一轉，開口道：“不過師弟的心思還真是靈敏，怎麽會想起把我帶出來的？”
若不是陸葉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最後還真的成功了，海棠根本想不到這一層。
陸葉道：“其實師姐真正該感謝的，是那一團迷霧。”
海棠不解：“怎麽說？”
“他提點了我啊。”陸葉笑了笑，“進入寶庫的時候，那迷霧說了，船上的一切，我都有可以選一樣帶走，當時萬千寶物迷人眼，我根本沒想太多，也确實準備從中擇取一樣帶走，但在最後關頭，我忽然意識到它這句話有些不太對勁。”
海棠略一沉吟，恍然大悟：“它說的是船上的一切，而非寶庫中的一切。”
“正是！”陸葉颔首，“既如此，那海棠師姐必然也在選擇的範圍之内，如今來想，這自然就是它暗中的指點。”
“所以最後離開的時候你才會謝謝他。”
幽靈船離去的時候，陸葉确實說過這樣的話，當時海棠還不知道陸葉到底在謝什麽，可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迷霧确實在其中起到了一個指引的作用。
或許如此，也或許是它不得不如此，但不管怎樣，陸葉确實是從這句話中窺得了破綻，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打算。
總體來看，幽靈船的經曆，就像是在一個特定的環境下，種種規則約束的奇妙遊戲，不但闖入者要遵守，就連船上的船員，和那最後的迷霧也要遵守，這些規則不具備緻命性，卻無比兇險，偏偏還給人留有一線生機，頗爲玄妙。
但想要進行這樣的遊戲，非得有賭上自己身家性命的覺悟才行。
反正陸葉是不想再來一次了，雖說他如今有信心掌控好長龍戰艦對抗三艘敵艦，但沒有一個合适的手段，即便能打爆三艘敵艦，也敵不過那月瑤境。
“海棠師姐要去何處？”陸葉問道。
海棠神色黯然：“我也不知道。”
“那方寸山在什麽地方？若是不遠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陸葉提議。
海棠如今還依然在虛弱的狀态中，這樣的狀态是不适合闖蕩星空的，兩人在幽靈船上也算是結下了一份情誼，陸葉覺得，隻要距離不是遠的太過分，送人家回去還是沒太大問題的。
正好去查探一下那方寸山，海棠會出現在這裏，那就意味着方寸山距離九州不會太遠，日後兩個界域的修士少不得會有一些交集，提前交涉一番總沒什麽壞處。
海棠搖頭：“我也不知道在哪了。”
陸葉愕然，自家的家鄉在哪怎會不知？
海棠解釋道：“方寸山與幽靈船是一樣的，并不固定于星空某處，而是循着一定的軌迹，在星空之中飄蕩，數月之前，方寸山途徑這附近的星空，我是出來搜集靈玉的，無意間發現了幽靈船，陷落其中，如今數月過去，我也不知方寸山會飛往何處。”
原來是這樣。
如此來看，方寸山跟血煉界應該是同一個類型，都是那種四處漂泊的界域。
隻不過方寸山的層次明顯要比血煉界高的多，畢竟能誕生海棠這樣的星宿，所以在自家界域到處飄蕩的時候，界内的修士就可以外出四處搜集靈玉。
這樣的界域無疑是有優勢的，永遠不用擔心自家界域附近的空域出現靈玉枯竭的情況，因爲一直在移動，一直有新的空域可以探索。
可壞處也有，就如海棠現在這樣，一旦與自家界域太長時間沒聯系，很可能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陸葉不免有些犯難。
海棠眼下這情況，自己不好置之不理，但若說将她帶回九州的話，又不太妥當。
對外，九州修士如今統一了口徑，都自稱九天修士，以免可能引起前九州時代招惹的仇敵的注意。
不過話說回來，海棠的心性還是很不錯的，陸葉才上幽靈船，一頭霧水之時便得她提醒，之後找她打探情報，她也毫無保留，最後關頭更是靠她的奮起一擊，才擊潰敵艦的防護。
如此……帶回九州似乎也沒什麽關系。
一念至此，陸葉道：“若師姐無處可去的話，不如随我回我的界域？”
“好啊。”海棠笑着點頭，“卻不知師弟的界域叫什麽？我們方寸山小人族因爲四處漂泊的關系，也算是見多識廣，說不定師弟的界域在方寸山典籍中也有記載，若如此，我必然在典籍中見過。”
“那師姐定是沒見過的。”陸葉笑道，“因爲我出身的那九天界才晉升大型界域不久，就連我，晉升星宿才不過大半年時間呢。”
“這樣啊……”海棠了然，如果真的是一個才晉升的大型界域，方寸山那邊肯定是不會有記載的，星空中界域那麽多，方寸山這邊就算再怎麽見多識廣，也不可能記錄每一個界域，一般有記錄的，都最起碼是大型界域。
心下又暗暗一驚，因爲如果陸葉不說，她還真意識不到陸葉才晉升星宿大半年時間，她可以看出陸葉是星宿前期的修爲，但這一身靈力的沉凝，可不是一個才晉升的星宿能具備的。
這最起碼也要十幾二十年的沉澱。
看樣子這個陸葉師弟的天資很是不凡的樣子，而且其在幽靈船上的種種表現，也讓人有些看不透，迄今爲止，海棠一直都沒弄明白他到底是如何解決靈力續航的問題的。
果然不能小瞧星空中任何一個修士，那九天界作爲一個新晉升的大型界域，便誕生出如此人物，假以時日，必然不俗。
繼續往前飛行，速度不算快，主要是陸葉還肩負着探索的任務，所以還要對自己看到的星體做一些記錄。
原本枯燥的星空之旅因爲多了一個海棠也變得不那麽枯燥了，兩人不時地随意閑聊，倒也能打發時間。
不過海棠很多時候都需要恢複己身，所以陸葉大多數時候依然處于一種沉寂的狀态。
又過了差不多半月時間，戰場印記忽有動靜傳來。
陸葉凝神查探，發現竟是小九傳來的傳訊。
“陸葉你還活着呀？”
陸葉臉一黑，回複道：“我當然還活着。”這小九，越來越不像話了。
“你膽子可真大！所有探索星空的修士，都沒人敢跑的太遠，一般都在半年路程之内，就你跑的最遠。”
超出半年路程，就無法再與九州取得及時的聯系了，小九作爲九州的天機，可以說九州修士的烙印它都能随時感應，自然能确定那些離開本土的修士們的大概位置。
陸葉這邊不一樣，早在兩個多月前就脫離了它的感應範圍。
但真要說起來，這也不是他的本意，之前已經打算返程了，結果碰到風如漠，被他帶着一陣飛掠，之後又去找了一下幽靈船，被幽靈船帶着一陣飛，結果越飛越遠。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早點回家！”小九叮囑道。
陸葉驟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頑皮的孩童，在外玩鬧忘記了回家的時間，結果被家長催促……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茫茫星空之中遊蕩，置身之地浩瀚無匹，無邊無際，心中若沒有點牽挂，還真的空落落的。
這邊才結束與小九的傳訊，劍孤鴻又傳訊而至，詢問了他的近況。
顯然是劍孤鴻一直在查探他的戰場印記烙印的情況，此前陸葉跑的太遠，劍孤鴻無法聯系他，如今才進入聯系的範圍，劍孤鴻就有所察覺。
陸葉花了點時間，将自己這一趟的種種經曆道來，讓劍孤鴻記錄在冊，無論是風如漠，又或者是幽靈船，對于九州修士來說，都是不曾接觸過的，以後未必就沒機會遇到，這樣重要的情報陸葉自然不會藏私。
至于此前遭遇燈籠魚的事，陸葉早就傳訊告知過劍孤鴻了，想必日後九州修士進入星空，也會多一份警惕。
旋即陸葉又說起海棠，詢問劍孤鴻的意見。
劍孤鴻自然不知道什麽方寸山小人族，但作爲九州第一任鎮守使，他關注到另外一個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你是說，這位叫海棠的道友出身的方寸山，特别的見多識廣？”
“大概吧，據她說，方寸山跟那幽靈船一樣，四處遊蕩，方寸山的修士會随着本界域的移動開拓眼界，自然閱曆不凡。”
“那務必要将這位海棠道友請回來！”
陸葉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師兄是想請她給咱們九州普及一下星空中的種種常識？”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比起咱們自己探索，方寸山那邊掌控的情報可要全面多了，咱們也不跟她打探什麽機密，隻問一些人人都知道咱們卻不知道的事情，自不會讓她感到爲難的。”
“也好，我之前已經邀請過她了，海棠師姐眼下無處可去，已答應随我一起返回九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