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裴甯樂在酒吧裏唱歌的時候，第一次出現了高音沒上去的尴尬情況。
酒吧裏，那些經常來的老顧客都頗有些驚訝。畢竟在大家的印象裏，裴甯樂雖然樣貌和嗓音都比較稚嫩，但演唱技術一向沒法挑剔，連輕微的跑調都幾乎沒有，何曾出現過如此明顯的失誤？
好在，之後的幾首歌，她都平平穩穩唱下來了，沒有再出問題。
演唱完畢，裴甯樂鞠躬下台，朝着後廚旁邊的休息室走去。
酒吧老闆言子濤站在那門口，等她來到面前，便問道：“今天心情不太好嗎？”
“對不起，我……”裴甯樂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含糊一句話帶過，“今天有一點不舒服。”
言子濤：“我就不多問了，反正如果有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和朋友多聊聊，開導一下自己。”
裴甯樂：“嗯，我明白的。”
言子濤指了指背後的門：“正好，你的閨蜜都已經到了，想聊現在就可以。”
裴甯樂：“？”
言子濤走了，裴甯樂懷着疑惑推開休息室的門，果然，說不好算不算閨蜜，但肯定是熟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成熟一些的少女，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擡起頭笑了笑，打招呼道：“唱完了？”
那是韓奕萱。
裴甯樂關上門，來到她面前，指着沙發：“能不能讓我坐一會？”
休息室裏隻有一張單人沙發，椅子不知道被誰搬走，于是唯一能坐的地方就被韓奕萱搶占了。而裴甯樂剛才唱了那麽久，再加上本來心情就不太妙，自然更需要坐下來好好休息。更何況，這個時間段的休息室，在這間酒吧裏本就默認是給駐唱歌手的。
韓奕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這裏啊。”
裴甯樂瞪着她，一言不發。
“好吧好吧，給你讓位置嘛……”韓奕萱合上書本，站起身來。
在沙發上坐下的同時，裴甯樂看了一眼韓奕萱手裏的書。嗯，概率統計什麽的，跟王衡的那些書一樣，都讓人看不懂。
韓奕萱斟酌了一下，說道：“我們還是聊聊正事吧。你下午發給我的短信裏說，王衡今天去學武，碰到了那個女的？”
裴甯樂點了點頭，小臉上的神色頗爲沉重：“我今天帶上了你上次給我的望遠鏡，隔得很遠，看到王衡自己一個人走進那家武館，過了兩個多小時，和那個女的一起出來……”
“等一下，”韓奕萱打斷道，“你一直在那裏等着？兩個多小時？”
裴甯樂：“我在聽音樂啊，找找靈感。所以眼睛可以一直看着那邊。”
韓奕萱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由得感歎道：“你還真是适合去當偵探啊，别人聽歌聽多了會覺得無聊，你倒好，兩個多小時都能等下來，耐心是真不錯……”
裴甯樂焦慮道：“别說我了，問你正事呐！要是改天王衡突然帶着那個女的，跟我們介紹那是他女朋友，我們怎麽辦啊？”
韓奕萱卻一點不慌，反問道：“你覺得那個女的有可能真成他女朋友嗎？”
“不可能嗎？”
“被王衡當做擋箭牌是有可能的，但真的開始談戀愛，呵，絕不可能！”
如此下定論的同時，韓奕萱的腦海裏閃過了高考前後與王衡相處的細節。許多場景她都已經忘了，但他那少年羞澀的眼神，還有後來自曝家境時無可奈何的語氣，卻還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如果他沒有答應我的表白，那麽也就絕不可能輕易跟别的女生确定關系——對此，韓奕萱非常肯定。隻不過這就沒必要給裴甯樂這個表面盟友說了，免得刺激到人家。
于是，韓奕萱進一步推斷道：“我們倆都能看出來，那個女的很可能喜歡王衡，可是我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什麽情況。我們當然不能任她放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吧？”
裴甯樂歪了歪腦袋：“跟蹤那個女的？”
“用不着跟蹤啊，你明明有更好更高效的選擇，”韓奕萱豎起食指，舉例道，“你可以直接問王衡，問他那個女的是什麽人。”
裴甯樂皺眉道：“要是這樣直接問，他豈不是就知道我跟蹤他了嗎？”
韓奕萱立刻出謀劃策：“你可以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就說你出門買個東西，路過那家武館旁邊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他和那個女的嘛！這樣就很簡單了，如果他回答說是輔導學習的，那正好又可以順着問一下他的這個新工作。”
裴甯樂晃了晃小腦袋，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還是有些發愁：“問他的新工作？怎麽問呀？”
“很簡單，你可以這麽說……”韓奕萱的包放在茶幾上，她把教科書塞進去，拿出了筆和草稿本，趴在茶幾上寫了起來。
王衡可能作出的不同回答，她劃分了三種情況，并且爲這三種可能性配上了三種應對方式。每一種選項，她都寫上了比較自然的台詞。
“這樣你就知道該怎麽說了吧？”韓奕萱把這一頁撕下來，遞到裴甯樂手裏。
裴甯樂看了一會，忽然放下紙頁，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情敵，問道：“你難道不怕我比你先拿下王衡嗎？”
韓奕萱微笑道：“我也給你說過的嘛，如果是小樂，我覺得可以。雖然也會很難過啦，但總比其他莫名其妙的女生要好……”
話音未落，大受感動的裴甯樂已然撲過去，抱住了韓奕萱。
“你好善良啊，小萱！”
雖然這個角度對方不可能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但韓奕萱微笑依舊：“你也很棒呀。”
“不，我其實騙了你……我的真名不叫王樂，我叫裴甯樂……”如此愧疚地小聲說着，裴甯樂抱着她，臉在她肩上埋得更深了。
韓奕萱也抱住了裴甯樂，因爲略微高一些，看起來就像是小姐姐抱着妹妹似的，俨然姊妹情深。
“沒關系，沒關系的。”
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拍撫懷中女孩的背，韓奕萱忽然有了一絲愧疚感。自己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太算計老實人了？
而且，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擁抱着别人了。雖然抱的并不是自己喜歡的男生，反倒是個表面盟友實際情敵，但那嬌小柔弱的身軀攬在懷裏，還是不免讓她有些難以言說的奇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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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