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一蓬蓬鮮血随劍而起,碎肉如水飛濺漫天,十二名胸口炸裂的金衫武士身形斜飛數丈,認爲落地就被漫天劍氣淩空肢解,化作一堆碎肉噼噼啪啪的散落滿坡。
白驚鴻的護體神罡也被唐帥震得粉碎,連退五步之後周身大穴在内外強壓之下全數爆裂,周身血霧狂噴。
“輪回劍指!”白驚鴻咬牙問道:“名劍唐琦是你什麽人?”
唐帥面無表情的答道:“以輩分而論是我侄兒!”
“原來你是狂神唐天直系後人!我不冤枉。我不冤枉、我不冤枉……”
白驚鴻狂笑三聲吐血而亡,屍身栽落塵埃。
謝半鬼拔下肩上關刀,深吸一口氣,連點三處穴道,才勉強止住肩上血流。
那邊,周身沐血老錢、胖子也先後奔來,齊聲道:“兄弟,你怎麽樣?”
謝半鬼臉色慘白,張口噴出一團黑血:“胖子,你的燃血秘法,還真不是人用的,我拼了命才頂住那老貨。唐帥你怎麽樣?”
唐帥的口鼻之中鮮血狂噴,一張俏臉變得形同厲鬼,卻勉強笑了笑道:“咱們的情況差不多。”
論功力,謝半鬼和唐帥在伯仲之間,剛才兩個人都是兵行險招,用秘法強行提升修爲,才能跟白驚鴻舍命一搏。謝半鬼元氣大傷,唐帥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謝半鬼還想再說什麽,卻聽山腳下呼聲如雷,放眼望去卻見數千白蓮教衆,以刀尖挑起唐門弟子的人頭,在血雨中振臂狂呼。
背對着山腳的老錢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多大一會功夫,雜唐弟子怎麽就全都犧牲了?”
“白蓮教控制了官軍!”
後續趕來的白蓮教衆雖然打着白蓮教的朱雀、玄武兩隻戰旗,手裏拿着的卻是明軍制式軍械,他們肯定是控制了四川境内的一部分軍隊,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内,讓雜唐弟子飲恨在強弓勁弩之下。
已經撤向山頂的唐景宏急急忙忙沖了下來:“弟子已經全部撤進山頂的廢堡了,姑姑讓我來接你們。”
謝半鬼苦笑道:“希望能憑你說的廢堡,堅持一段時間吧!”
“頂個屁!”胖子沒好氣的道:“人家有弩有弓,說不定還能弄來火炮。咱們連暗器都沒有,就憑一座要塌了土城,能堅持到天亮就不錯了。兄弟,要不我保着你殺出去?”
謝半鬼知道勸他沒用,直接問道:“就算咱倆能殺出去,丫頭呢?老錢呢?你把他們留在這兒?”
胖子氣得跺了跺腳道:“娘的,老子還有跟唐門同生共死的一天。姓唐的,你把弟子交給我指揮。”
“你……”唐景宏愣了。
謝半鬼笑道:“胖子原來是正經八百的六品武官,祖上也是武勳出身,論行軍打仗有一套。”
唐景宏稍稍松了口氣道:“那就拜托你了。”
高胖子大手一揮:“那就聽我的,除了正面的牆,把後面東西全給拆了……,對了,你那個姑姑是不是道術高手,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唐門還在緊鑼密鼓的備戰,白蓮教護法已經下令攻山,三千教衆如同潮水般揮刀沖上了後山。頂着暗唐弟子暴如飛蝗的石塊瘋狂突近,快要接近城牆時,各自從背後翻出一塊皮盾連成五丈見方的方陣,掩住身形繼續接近城牆。
還沒等他們投擲飛爪,城頭蓦然露出了幾根用房屋拆成的巨木。城上的唐門弟子大喝一聲,将手中沖城巨木重重投出,“轟隆”一聲撞到了城下。唐門弟子在城門的劇烈搖擺聲中急速後退,第二隊手擎巨木的唐門弟子接踵而來……
“放箭……放箭……”
白蓮教統領早已喊得聲音走調,唐門弟子卻在箭雨下前仆後繼,毫不退縮的死守城頭,不斷打出石塊,死死的壓制住了狂攻不息的白蓮教衆。逼得白蓮教五個統領不斷退後,最終站到部隊末尾,遙控教衆攻城。
自以爲安全的五個統領,忽然看見城頭上的訊旗連續揮動了幾下,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他們身後的竹林中飛出上幾條長鎖,
以牛筋絞制的長鎖宛若靈蛇,死死纏住一人四肢後,倏然繃緊,“喀嚓”一聲将那人撕成四段。
幸存的四個人本能的揮刀砍向飛來的繩索,哪知道刀刃與飛鎖相交之下,絞索順刀反卷纏住四人脖子猛然收緊,四顆人頭立時被絞飛半空,順着絞索飛來的方向沒入林中。四具無頭屍體撞作一處,鮮血從他們斷開的腔子裏飛濺而出,打得四周竹葉沙沙作響。
五個統領頃刻被殺,失去指揮的白蓮教衆頓時亂作一團,争先恐後向山下退去,哪知剛剛上來的山道。忽然化作了四通八達的蛛網,再也找不到下山的路徑。白蓮教衆如同一盤散沙般在林中團團亂轉。
城上的高胖子冷笑道:“告訴林子裏的弟子,讓他們慢慢玩兒,拖住那幫兔崽子就行。免得對方狗急跳牆,調動火炮過來轟山。”
山下負責指揮的白蓮教護法緊皺沒有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法術‘畫嶺描峰’。”有人回答道:“有人用法術改變了山上的地形,看樣子是想拖住我們的弟子,防止我們用火炮攻山。”
護法冷聲道“奉聖左使有令,要我們速戰速決。就讓那些弟子回歸真空家鄉吧!”
“護法不可!”有人急忙道:“聖教弟子來之不易,就這樣随便放棄,容易讓其他人寒心哪!不如再等一下,據屬下看,山上幻像時隐時現,似乎施法的人也受傷不輕,大概堅持不了多久。護法沒有必要……”
護法也沉吟道:“你說的有理,可是奉聖左使似乎對那個叫謝半鬼的頗爲忌憚……”
“一個無名小卒能掀起多大風浪?”有人如此抱怨。
其實在那護法心裏未嘗不是覺得奉聖左使小題大做,沉吟了片刻道:“那就多派些人上去,給我活活累死那個道士高手……”
“護法英明!”
大批教衆再一次蜂擁搶上後山竹林,可是山上的幻象卻沒像他們想的一樣在瞬間崩潰。反而一直堅持到了東方泛白才漸漸消失。
被困了一夜的白蓮教衆頓時發瘋殺向土城,再一次與唐門弟子短兵相接,直到黎明才在唐門的死守下漸漸退去。此時,城下已經屍積如山,夯土堆砌的城牆也被鮮血從裏到外浸了個透,隐隐有了坍塌的趨勢。
周身浴血的唐帥眼看着白蓮教衆從遠處的推來了幾門火炮,不由得心灰意冷,低聲道:“謝兄,這番連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