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半鬼道:“你說空見道長是被人打上岸的?你看清楚了?”
“很清楚!他就離我不遠。”唐帥肯定的道:“甚至連那個鬼魂和他說過什麽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空見道長頓時怒道:“謝大人,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貧道與那鬼魂勾結不成?”
“沒有!”謝半鬼不緊不慢的道:“我隻是覺得奇怪,那鬼魂爲什麽不把你拉到水裏,反而是打到岸上?”
空見勃然大怒的撕開道袍:“難道貧道身後的掌上是假的不成?”
“抱歉。”謝半鬼拱了拱手:“捕快做的久了,什麽都想懷疑一下,道長不要介意。”
空見道長仍然不依不饒道:“說道懷疑,貧道倒是覺得謝大人更爲可疑。你在官道上爲什麽對我弟子出手?”
“不出手等着被鬼殺啊!”高胖子也來了火氣:“那倆人從飛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們不下重手,不是等着被人偷襲麽?還江湖名宿呢?怎麽四五六都弄不清?”
“你敢羞辱貧道?”空見騰地站了起來。
老錢急忙打起了圓場:“道長息怒,高大人這人魯莽慣了,何必跟他動怒。在下替他給你道歉了。”
“哼!”空見冷哼一聲坐了回去。
高胖子還要再罵,卻被謝半鬼拉住了胳膊。全場頓時陷入尴尬的寂靜。
還是老錢打破了安靜:“謝兄弟,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謝半鬼道:“接着去唐門。告訴大夥收拾下東西,等天一亮,就趕去最近的衛所,這回咱們走兵道。”
“走兵道,倒不失爲一個辦法。也更安全些。”老錢道:“我這就讓重散去安排。”
“等等。”謝半鬼叫住了鄭重山,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鄭重山瞪大了眼睛道:“這能行麽?”
老錢怒斥道:“謝大人的話,就是我的話,他怎麽安排,你就怎麽做,哪來那麽多廢話。”
“是!”鄭重山帶着幾個火神衛神神秘秘的走了下去,誰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麽。
梅心兒卻壓低聲音向高胖子問道:“什麽叫兵道?”
“兵道,跟官道其實是一條路,就是走的方式不太一樣。”高胖子解釋道:“我們大明每個縣每座城都有衛所,那些衛所的軍戶平時除了耕種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養馬。一旦有戰事的時候,隻要部隊的規模不大,完全可以沿着衛所走,随時随地的換馬,這麽一來,速度能比平時快出三成左右。”
“這不是最重要的。”謝半鬼道:“最重要的是,衛所爲了證明騎士的身份,會在馬匹的後面插一面小旗,代表他們經過的衛所。這種‘送兵旗’往往幾十,甚至上百年都不更換一次,不知道送走了多少英雄,多少将軍。旗幟上的軍威和煞氣經久不散,鬼神避讓。我們帶着送兵旗走,會安全不少。”
“原來是這樣啊?”梅心兒恍然大悟道:“那你先前怎麽不走兵道?”
謝半鬼别有深意的道:“先前我沒想到會這麽麻煩!算了,不說這些,趕路要緊。”
謝半鬼身上帶着錦衣衛腰牌,想走兵道不但沒人阻攔,相反的,受到了高規格的禮遇。僅僅一天時間,他們就走出了近三百裏,傍晚時分,按照計劃入住了沿河大營。
河營主官恭恭敬敬的把謝半鬼讓進大帳,擺上酒席:“大人一路舟車勞頓,我們這裏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就是開河魚還算不錯,請大人嘗個鮮。”
謝半鬼皺眉道:“這裏才開河?”
“不是,不是……”河營主官連連擺手道:“河水早就開了,這魚是我們引水養的,什麽都沒喂過,保證幹幹淨淨。”
吃開河魚,圖的就是魚肚子幹淨,養的魚自然已經吃了東西,吃不出一口鮮的味道。那個主官還道謝半鬼不滿,吓得冷汗直流。
謝半鬼不是官場中人,自然也不會去管他在想什麽,直接問道:“你在河營待得久了,見過這條河上有鬼船麽?”
“聽說過!但是沒見過。”主官道:“這一類事情,老輩的人常講,但是真正能遇上的又有幾個?”
他話落沒有多久,大營碼頭的方向就傳來一陣鞭炮聲響。河營主官被吓了一跳,頓時不悅道:“怎麽回事?”
營兵禀報道:“外面有鬼船。”
“放屁!”河營主官氣得破口大罵:“沒見佥事大人在麽,胡說八道什麽?”
“出去看看!”謝半鬼站起身來大步走向河營碼頭,離得老遠就看見幾個老兵挑着放完鞭炮,緊張兮兮的盯着河面。一艘腐敗不堪的舊船,正順着水流向碼頭的方向緩緩靠了過來。
走在後面的唐兵忍不住驚呼道:“鬼船!它跟過來了!”
唐帥瞪了對方一眼:“别慌,有謝大人在呢!”
謝半鬼吩咐附近的兵丁道:“想辦法把鬼船拖到岸邊上,不用讓它進營,靠上岸就可以了。”
“大……大人……這……這不吉利啊!”兵丁吓得兩腿發軟,苦口婆心的道:“老輩人說過,鬼船靠了岸,就要收人。除了放鞭擺酒往外送,說什麽都不能碰啊!”
謝半鬼一言不發的看向了河營主官。那人雖然打心眼裏不想去碰鬼船,可以錦衣衛佥事發了話,他敢不動麽?隻能硬着頭皮呵斥道:“大人,讓你們怎麽做,就怎麽做,哪來那麽多廢話。趕緊叫幾個人過去,誰敢不聽仔細你們皮肉。”
兵丁沒奈何,隻能硬着頭皮叫了幾個老兵,用飛爪挂住船幫把鬼船拖到了岸邊。船一靠岸,那些兵丁就像躲瘟神一樣遠遠躲開。
謝半鬼帶着高胖子幾個人蹦到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