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眼珠一轉道:“老五沒告訴你?”
謝半鬼二話不說,直接擡起了手來,趙家鐵弓的沖天殺氣悍然而至,洶湧澎湃的壓向嫣紅。
“等等!”蛛後急聲道:“手下留情,我來說。”
謝半鬼冷聲道:“最好别耍花樣,我可不是鬼衙的那些叔伯,你可以賭一賭我敢不敢下手殺人。”
嫣紅被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試探謝半鬼,垂着頭躲到了蛛後身後。蛛後盡可能組織了一下語言:“這件案子已經牽扯到兩廠和江陵黨朝廷三個巨頭之間的博弈。如果細說還要從皇上定下的一向國策開始。”
蛛後娓娓道:“早在皇上做太子時,就已經定下國策,‘一舉蕩平鞑靼,保九邊百年安定’。經過十餘年的積累,朝廷完全有實力向關外用兵,卻遭到了以楊學成爲首的江陵黨極力阻攔。甚至,不惜以集體請辭威脅皇上妥協。就這樣,戰事又被江陵黨拖延了近十年之久。不久前,皇上都動了出兵的心思,隻是這件事剛提了一個開頭,就遭到了江陵黨的激烈反對,甚至不惜跪在午門外集體請願。”
謝半鬼點了點頭道:“說下去。”
“朝廷也終于認識到了江陵黨的尾大難掉,廠督開始收集江陵黨魁首楊學成結黨營私,控制文臣的證據,準備一舉打掉江陵黨。不過,西廠廠公趙所欲卻提出了相反地意見,他覺得對付江陵黨不能操之過急,應該徐徐圖之,朝廷至少還需要十年時間培養一個新的文臣集團代替江陵黨,制衡武勳。”
謝半鬼聽完将目光轉向了高胖子,後者點頭道:“她說的沒錯,武勳與文臣之間扯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後來朝廷幹脆放開限制,讓武舉任文職,以便制衡江陵黨,可惜,收效甚微不說,不少武舉還倒向了江陵黨,弄得他們把手伸進軍中,現在軍中不少低階軍官都是江陵黨的人,要不是還有十二國公坐鎮,說不定連軍隊都得聽江陵黨的調遣。”
“嗯!我終于開始明白爲什麽趙家敢肆無忌憚的橫行了,原來還有這麽一層秘辛。”謝半鬼自語之間又轉向嫣紅:“你繼續說。”
蛛後接着說道:“江陵黨做事雖然隐秘,卻難不住無孔不入的東廠。終于被我們的探子查到,杜宇峰幾個人實際上是江陵黨拉攏士子的外圍成員。還沒等我們找到合适的機會緝拿杜宇峰,他就離奇被殺。杜家把案子交給了跟江陵黨秋波暗送的錦衣衛。同爲廠衛,他們自然之後這件案子背後牽扯的利害,所以幹脆扔給了鬼衙。”
蛛後看了看謝半鬼的臉色道:“廠公是長借着鬼衙的手,把杜宇峰他們的事情掀出來。所以我們才會不停的給你提供線索,至于巫衙,當然是得到了西廠的授意,全力替江陵黨掩飾。”
“你們還真是好算計。”謝半鬼冷笑道:“江陵黨的那些爛事兒一旦被揭穿,你們就會從中得到莫大的好處,萬一我失手了,你們也會推得一幹二淨,江陵黨恨也恨不到你們頭上。”
蛛後無奈道:“這是上峰的意思……”
“我不想聽這些。”謝半鬼擺手道:“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第一,你故意讓我看見梳子,逼朱廣通吃頭發,都是爲了讓我順着江南四美的線索查杜宇峰他們的隐私。巫衙殺了許記的人斷了線索,對不對?”
“對!”
謝半鬼快速問道:“第二,你放出蜘蛛讓我知道密道的存在,是想讓我查采玉閣。是不是!”
“是!”
謝半鬼忽然問道:“這件案子秘衛有沒有參與?”
“沒有,絕對沒有!”蛛後肯定的道:“秘衛的實力,連廠公都要忌憚幾分,如果他們插手,廠公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退出。”
謝半鬼又把話題拉了回來:“那些妖鬼是不是你們放出的?”
“不是!”蛛後搖頭道:“你應該知道,妖鬼是術門的禁忌,沒人敢輕易去觸碰,即使有東廠給我們撐腰也一樣不行。”
“這麽說,在妖鬼殺杜宇峰三個人的事情上,東廠還真是恰逢其會,那些妖鬼是哪來的呢?”謝半鬼沉聲道:“你們追查了江陵黨那麽久,有沒有發現他們當中有術門中人,或者有江湖人的存在?”
“那些人大多豢養了一些武者作爲護衛,卻沒發現有術士的存在。”蛛後說話之間,猛然醒悟道:“你是說,那些妖鬼是江陵黨放出來的?”
“隻是懷疑!”謝半鬼沉聲道:“如果權傾朝野的江陵黨還能制造妖鬼,那就太可怕了。”
蛛後陡然變色道:“事關重大,我必須回禀廠公早作準備。”
“慢走不送!”謝半鬼虛引的手勢還沒落下,指尖猛然一指站在不遠處的老五厲聲喝道:“殺!”
“你……”老五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隔空而來的箭矢射穿腦袋,生生釘死在了地上。
蛛後微怔之中,卻見謝半鬼對着地上的屍體彈出一股白色的粉末。兩具屍體就像被強酸擊中冒出陣陣白煙,滿身皮膚翻卷開來,露出裏面血肉。鮮紅的肌肉又開始層層斷裂,碎成小塊散落在地化成了膿血,隻剩下兩幅白森森的骨骼,保持着臨死時的姿勢趴伏在地上,最後,森森骨骼被腐蝕殆盡,化作腥臭的膿水。
“你好毒的心計!”嫣紅瞬間反應過來,謝半鬼殺了巫衙的人,用化屍粉毀屍滅迹,又把自己毫發無損的放回去。擺明了是要引起巫衙的懷疑,挑撥兩家争鬥。
謝半鬼攤了攤手道:“你害我一次,我害你一次,公平的很。最好别跟我浪費口舌,趕緊回去想想怎麽應付巫衙才是正經。”
嫣紅恨得咬牙切齒:“你給我記住,最好别落進我的手裏。”
謝半鬼不以爲然的道:“下回你在落進我手裏,我也不會像今天這麽客氣。”
說完,謝半鬼又轉向了蛛後:“大娘不要這麽看我,這些可不是李伯教我的,他是厚道人,坑人的事情絕不會去做。”
“你很好!”蛛後不知道出自真心,還是在說反話,扔下三個字之後拉起嫣紅頭也不回的走了。
高胖子向謝半鬼挑了挑手指道:“兄弟真有你的,你怎麽知道在這兒一定能堵到那幾個妖鬼?”
“那些女人生前就心高氣傲,死了之後一樣如此,幾次殺人得手,就自我膨脹到自以爲可以替天行道的地步。她們絕對不會放過徐聞。正好給我們留了個守株待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