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梅心兒倒是落落大方的攬住了謝半鬼的胳膊:“你見到奴家不高興麽?”
“高興?高興你個鬼!”謝半鬼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你不好好在家呆着,跑這來幹什麽?”
“人家想你了……,我還給你帶了換季的衣服。”梅心兒故意點了點衣服的領口,示意謝半鬼衣服裏面藏着東西。
謝半鬼卻根本沒有去接衣服的意思:“老子,在京城好吃好住,誰稀罕你那幾件破衣服,趕緊給我拿回去。”
“可是……”梅心兒委屈的眼圈發紅,小嘴一扁就要流下淚來。
帶她進來的朱廣通實在看不過去,開口勸道:“謝兄,嫂夫人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消消氣吧!”
“鄉下丫頭沒見過世面,淨出來給老子丢人。”謝半鬼指着門外一群士子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爺們罵媳婦?”
梅心兒雖然不是絕色美人,但是一身靈秀卻帶着難以形容的吸引力。從她進國子監大門開始,不少士子就在大歎“紅顔薄命”,現在又見謝半鬼如此粗魯,哪還忍受得住,不約而同的紛紛出言指責。
謝半鬼卻像沒聽見一樣直接關了大門,連朱廣通都關在了外面。
梅心兒得意洋洋的道:“怎麽樣,我有人緣兒吧?說不定,你一會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的小姑奶奶,究竟是誰讓你來的?”謝半鬼苦着臉道:“你這不是來給我添亂麽?”
梅心兒不高興了:“當然是羽娴姐讓我來的,錦衣衛那邊說你們消極怠工,羽娴姐讓我來問問‘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我來之前,錦衣衛李成森讓我帶一些資料給你。”
“我不看!”謝半鬼壓根就沒有看那些東西的心思:“你現在馬上離開京城,回去告訴羽娴,就說這個案子很棘手,一時半會找不到線索,讓她别聽錦衣衛瞎說。另外,錦衣衛要是逼得太急,沒準我們會自動撤回去,辦案不力的責任由我自己承擔。”
“怎麽會這樣?”梅心兒愣住了,在他看來謝半鬼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有辦不了的案子。他爲什麽會甘願承擔辦案不力的責任,也要撤回去?難道這次的案子真的有那麽棘手。
“别問那麽多,趕緊回去。出了國子監趕緊回鬼衙,中途那也别去,誰也别見。”謝半鬼不由分說拉起梅心兒的胳膊,半拖半拽的把她從房裏弄了出去,站在門口大聲呵斥道:“趕緊回家,伺候好老爹比什麽都強,沒事再到京城,小心我打斷你腿。”
“嗚……”梅心兒捂着臉孔跑了,看得那些士子個個心疼不已,有心追上去安慰卻沒一個敢沖破禮教大妨。
謝半鬼看着梅心兒的背影想了想才開口道:“金刀,麻煩你,派你的護衛看着心兒,護送她趕緊回鬼衙。”
“我當什麽大事!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追‘嫂夫人’,親手把他交給我的護衛。”趙金刀哈哈一陣大笑,快步追了上去。
謝半鬼關上房門的刹那忽然感到一股冷意在身邊氤氲而起,似乎整個身體都被浸在了冷水當中,從外到内的滲着寒意。換做普通人,即使不立刻被凍得瑟瑟發抖,也會馬上大病一場。
謝半鬼周身罡氣頓湧,隻是眨眼功夫就把寒氣驅散得一幹二淨。
走在前面高胖子猛然回頭道:“兄弟,你怎麽動殺性了?”
“沒事!”謝半鬼大聲道:“看見了一隻蟲子而已,剛開春,這蟲子就開始瞎轉悠,好好在窩裏趴着不好麽?”
“一天怎麽神神叨叨的……”高胖子從床底下摸出了酒壇子:“朱廣通的酒還剩半壇子,喝暈了一睡,比什麽都強。”
謝半鬼知道高胖子就好喝到微醺再蒙頭大睡這一口,也沒去阻止,自己掌上燈掏出煙袋,湊在燈火上吧嗒了幾口,叼着煙把目光轉向了牆角。
牆角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刮起了一股巴掌大小的旋風,風始終擦着地不斷旋轉,風速不快卻帶着嗚嗚咽咽的風響,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哭。
原本從窗棂上透進來的月光,忽然間由下到上暗了下去,就像是有人從外面掀起了一塊巨大的黑布,把房子整個給遮掩了起來。
謝半鬼身邊的那盞油燈變成了屋子裏唯一的光源,豆大的火光忽然暴漲半尺,将整個屋子耀得乍明乍暗。就在燈火搖曳當中屋子的四角,忽然各晃出一道長發散亂,周身白衣的人影。
正對着謝半鬼的牆上蓦然浮現出一行楷書:“不認發妻,該殺!”
謝半鬼冷聲道:“傍晚時,我就警告過你們,老老實實待好,不要給我找麻煩。你們卻偏偏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真當我謝半鬼是什麽善男信女不成?”
屋子北角的人影驚聲道:“你白天的時候就知道我們要來?”說話的明顯是一個女人,隻是語氣中明顯的驚訝與恨意讓她的聲音變得極爲刺耳。
本來睡得像是死豬一樣的高胖子,忽然翻身坐了起來,從被窩裏拎出了撼天錘,掂着錘柄冷笑道:“你以爲,我們鬼衙的人是吃幹飯的麽?别說你們幾個道行還不入流的小鬼,就是成了氣候的鬼王,我們兄弟一樣說殺就殺。”
“殺!”謝半鬼周身真氣狂飙,猶如實質的先天罡氣如浪奔湧,如風肆虐,一瞬間将屋内所有物件全部震成的粉屑。四隻厲鬼再也無可遁形,白慘慘的人影就像四隻懸浮在空中的靶子一樣,飄在滿是粉塵的屋子當中,
“快走!”帶頭的鬼魂就算再傻也看出了謝半鬼厲害,大驚之下掉頭想逃。卻見緊貼着牆面湧起一股至剛至陽的真氣, 嚴嚴實實擋在了他們眼前。
“想跑?沒那麽容易!”高胖子冷笑道:“既然設了局等你們,就不會讓你們跑出去。”
厲鬼掉過頭來狠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拼個魚死網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