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峰習慣秉燭夜讀,從蒙學到進國子監,二十幾年一直如此,因爲他比别人更懂得享受夜的安靜。隻是今天晚上,杜宇峰卻怎麽靜不下來,他總是能聽見有個小孩在院子裏唱着一首他從來沒聽過的童謠。
“管家!管家!”杜宇峰終于忍無可忍扔掉書本站了起來:“管家快點進來。”
管家杜長貴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姑爺,你有什麽吩咐!”
杜宇峰煩躁道:“去院子看看,是誰家的孩子在唱童謠!趕緊把他攆回去睡覺,吵得人心煩。”
“小孩?唱童謠?”管家杜長貴有些懵了:“沒有啊!我怎麽沒聽見?”
杜宇峰怒喝道:“唱這麽大聲,你沒聽見?你是不是老得耳背了?沒聽見,他在唱什麽哈巴狗麽?”
杜長貴忙不疊的應聲道:“是是……老奴耳朵是有些不太好使,我這就去找人,姑爺少坐片刻,少坐片刻。”
杜長貴出了書房,嘴裏就開始不幹不淨的罵上了:“一個贅婿也拿自己當爺?要不是小姐寵着,随便一個下人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自己怕狗,還硬說有小孩唱歌……他他媽怎麽不說有小鬼唱歌……”
杜長貴說的自己都有些害怕,沒來由的打了寒戰隻覺得後脊梁一陣發麻:“别真是……”
杜長貴使勁把燈籠往上挑了挑,好讓燈籠盡可能照的遠一些……,不過馬上他就後悔了,沒有燈光他什麽也看不見,有了燈光他又什麽都看不清,總覺得燈光下影影綽綽的有什麽東西在晃,可他把燈往影子的方向挑過去,又什麽都看不見了。
“一隻哈巴狗……愛吃肉骨頭……”
“真有小孩在唱歌”杜長貴又是一個激靈:“狗,狗……”
杜長貴鬼使神差的往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杜府用來看門的幾條狗都拴在門房,他現在離着門房有沒多遠,沒準就是哪個小孩在逗狗玩。
想到這,杜長貴三步兩步朝門房走了過去,到最後差點變成了小跑。
“小劉,小劉……出來迎我一下……你屋裏是不是有小孩在唱歌……”
邊跑邊喊的杜長貴,離着老遠就看見滿臉是血的門房小劉,從窗戶口上探出半個身子,伸着沒了三根指頭的右手,斷斷續續的喊道:“救……救我……狗……狗……吃人了……”
杜長貴眼看一隻血淋淋的狗爪子從小劉背後伸了出來。
小劉被爪子搭上肩膀的刹那,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被他養了幾年的黃毛獒犬咬中了脖子。
一尺多高的血箭順着獒犬的嘴邊噴出多遠,小劉腦袋軟軟的垂了下去。屍體被狗順着窗戶一點點的拽進了屋裏。臨落地前那雙空蕩蕩的眼睛,在跟杜長貴的對視的刹那間,竟然映出了一道慘白的人影。
杜長貴明顯從小劉的眼睛裏看到一個笑嘻嘻的小孩,飄在自己的肩膀頭上,慘白如雪的笑臉就貼在自己耳根邊上。
“鬼——”杜長貴顧不上去向自己怎麽會隔着那麽遠,看見映在死人眼裏的影子,更顧不上去理門房裏其他幾個人的死活。拔腿就往回跑,一路上連摔了跤,才跑到了杜宇峰的跨院。
“姑爺……不好啦!有鬼……狗吃人啦……我的媽呀……蛇……”
杜長貴透過映在窗紙上的燈光,看見杜宇峰的虛影正拿着書本坐在桌子前面,一條蛇形的黑影從房梁上垂了下來,在空中彎成了弧線,弓着身子從杜宇峰身後悄無聲息的張開了大口。杜飛宇被聽見管家一喊回頭向後看去,卻正好撞向在巨蛇的嘴裏。
從外面的看,映在窗戶紙上的蛇影,隻一口就把杜宇峰的腦袋給含進了嘴裏,緊接着就扭動着蛇身向房梁上急退。百多斤重的杜宇峰,開始還掙紮了兩下,很快就不再動了,像是被繩子吊起來屍體一點點的往上上升,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屋裏。
“來人……來人哪……”杜長貴被吓得整個堆在了地上除了拼命喊人,連動都動不了了。
杜府家丁護院,三三兩兩的跑了過來,就連大小姐杜雨馨也跟着走了過來:“貴叔,你這是怎麽了?”
管家杜長貴一見杜府主事的大小姐來了,頓時語無倫次的嚎啕大哭道:“大小姐啊!不好啦!小劉,讓狗給吃了,姑爺他讓一條蛇給吃啦!”
“你胡說什麽?”杜雨馨薄怒道:“姑爺明明就在那站着!”
“不不不……不可能!”管家杜長貴看着門口的人,兩腿一軟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