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無形無質的殺氣,在這一刻卻像是鋒利無比的刀尖,透過棉衣,甚至透過了貼身護甲,刺在謝半鬼三人的身上,讓人憑空生出一種刀尖壓在身上的錯覺。
趙家鐵弓!絕對是趙家鐵弓……
而且埋伏在附近的還不止一個……
以謝半鬼他們的功力,在趙家鐵弓面前就是一隻能動的靶子,被打中隻是遲早的事情。
“幾位兄弟遠道而來,何必急着走呢!”趙金铎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謝半鬼開口道:“你是趙金铎?”
“謝兄弟何必明知故問呢!”趙金铎即便是在用内力傳音,聲音也一樣壓得很低:“把金刀交給你的東西交出來吧!”
謝半鬼心裏一動試探着問道:“什麽東西?我聽不明白!”
趙金铎厲聲道:“少跟我裝糊塗。金刀臨死前唯一聯系過的人就是你們,東西不在你手裏,在誰手裏?”
謝半鬼玩世不恭的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所說的是什麽東西?心裏有譜,我也好告訴你東西在哪不是?”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趙金铎厲聲道:“我數到三,你再不把東西拿出來,我就先殺一個人……”
趙金铎手指一擡,罩在胖子身上的殺氣立刻又淩厲幾分。他似乎能感覺到藏在陰影裏的趙家鐵弓,猛然将拉開八分的弓弦繃成了滿月。箭鋒所指之處也從他的四肢移向了緻命的要害。
死亡的威脅排山倒海的似的壓向了胖子,饒是他事先早有準備,此時也冷汗直流。不過,一向怕死的胖子,這回卻一反常态的站在雪地當中,如同巨石般巋然不動。敢用自己去威脅他的兄弟,胖子就算死,也不會再給謝半鬼增加半分壓力。
“一……”趙金铎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慢!”斜下裏忽然竄出一條人影,手中高舉着刻着滿月鐵弓的令牌,高喊道:“鐵弓令在此,趙家鐵弓全部退回國公府,不得命令不許擅自離開。”
“趙鑫……”
那個忽然拿着鐵弓令喝退趙家精銳的人,正式趙金刀身邊的五行護衛之一,金衛趙鑫。
“怎麽會有鐵弓令……”趙金铎愣了。
“走——”謝半鬼跟着趙鑫沖進了街邊的巷子,七拐八拐的消失了蹤影。
能讓趙家鐵弓俯首聽命的,隻有現任家主和趙鑫手裏的這塊鐵弓令。在某種意義上說,鐵弓令的權威甚至還要比家主更大一些。
趙金铎沒有想到一向由家主親自把持的鐵弓令,會忽然出現在這兒。僅僅片刻失神的功夫,就讓謝半鬼抓住了機會,從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追上去!”趙金铎暴跳如雷的指揮虎威營,向謝半鬼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趙家鐵弓雖然不能再用,但是虎威營卻是趙金铎一手打造的精銳,絕對服從于他的命令。加上其中一批精悍斥候,僅僅片刻功夫就遠遠看見謝半鬼幾個的背影。
“往城門走,我們的馬在那……”
成立雖然街巷林立易于藏身,但是謝半鬼他們對嶽州城的地形不熟。虎威營才是這裏的地頭蛇。在城裏拖下去,早晚會被對方包抄,沖向城外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沖出城外之後,在擁有大批騎兵的虎威營面前,選擇徒步逃跑絕對不是什麽明智的做法,所以謝半鬼必須往城門的方向找馬。
所以他們幹脆選擇了一條直線,直奔城門而去,到了城下四人幾乎以同一腳步踏牆而起縱向城頭。
看城門的老門子,絕對不會想到他能在一天之内先後兩回看見有人飛躍城牆,而且還是同一批人在做同一件事。
當他看見從城牆下面躍起來的人影時,本能的選擇往後讓了讓,既然惹不起錦衣衛的老爺,他還是躲得起的。可是,老門子沒有想到,就在那四個人跟他擦身而過的一刹那,竟然有人伸手拉住了他的領子,把他順着城牆扔了下去。
老門子被人甩出城牆之後還在空中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就見扔他出去的老錢,回手往城牆上扔了幾顆火雷。
“轟——”
随後追來的虎威軍剛從城牆後面探出腦袋,熊熊火光在他們眼前沖天而起,洶湧翻滾的烈火就成了他們最後看見的景象。
從後面趕上來的趙金铎,見自己手下的精銳斥候追上了城牆先是心頭一喜,接着就看十幾個人同時被火雷掀掉了腦袋,反向倒飛的屍體還沒脫離爆炸的範圍,就被追上來烈火兇猛吞噬。
十餘丈高的城牆頓時被火雷削掉了半邊,城牆正中的門樓像是被人伐倒的大樹,斜向城裏坍塌了下來,大大小小的碎石拖拽着火光閃動的焰尾,形同暴雨般向虎威營覆蓋而來。毫無防備的追兵頓時人仰馬翻,傷亡過半。
趙金铎暴怒道:“傳令騎兵,全力截殺,死活不論。”
其實不用他發令,飛躍在半空中的謝半鬼也已經看見了城外圍攏過來的騎兵。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虎威軍幾乎在同一時間豎起了馬刀。從空中俯視,謝半鬼等人的身下就像是波動着一片銀光閃閃的海浪,浪濤間滾動的沖天殺氣,卻讓不想在多看上一眼。
“老錢!放火雷!”
謝半鬼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計算,他們會不會被爆炸的火雷殃及池魚,隻想着怎麽才能用最快的辦法沖出重圍。
“一會踩着屍體飛……”老錢話音沒落,手中十幾顆火雷已經散成蓮花形狀落向了人群當中,在同一時間轟然爆炸。謝半鬼隻覺得腳下忽然綻放出一朵妖異無比的火蓮花,接下來,數不清的殘肢斷臂就由下往上的沖天而起,到了這時候,謝半鬼才弄明白,老錢讓他們“踩着屍體飛”是什麽意思。
謝半鬼等人腳踩着漫天亂飛的碎屍,如同厲鬼夜行般的沖出滾滾硝煙,連殺數名虎威軍,搶過戰馬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