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光染血的刹那間,被攔腰斬成了兩段的秘捕,下身跌倒在地,上身飛旋半空,連轉幾圈之後,頭向地面栽了下來。還沒斷氣的秘捕,眼看着一隻刀刃飛旋的血滴子像是倒轉陀螺,早已經等在了那裏。
那個秘捕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栽進了血滴子,被摘掉了人頭。血滴子像是一隻幽靈般擦地疾行着,落盡了血池,消失在氣泡湧動的血水當中。
“啊——”目睹了一切的幸存者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原來血滴子,不止能摘取人頭,還可以向索類暗器那樣自由操控。這世上還有人能躲過追命趙的追殺麽?
“打掉壁燈。”也不知道是誰出了一個昏招,早被吓得六神無主的秘捕想到沒想,就直接向壁燈上抛出了暗器。幾道勁風閃過,血腥四溢的大廳頓時陷入了黑暗,陷入了更爲恐怖的殺戮。
血滴子的呼嘯,人頭滾動的響聲,鮮血噴濺的水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各種光怪陸離,各種令人恐懼到極點,絕望到極點的聲音,透過大廳的牆壁,源源不斷的傳到了謝半鬼的耳朵裏。
謝半鬼甚至能隔着牆壁,感到那種越來越近的殺氣。
高胖子也不禁驚悚道:“這是什麽聲音?”
“是追命趙在殺人。”五毒妖姬的聲音略顯戲谑道:“這一層密室沒有高明的機關,全憑追命趙一個人鎮守,等他殺光了附近的人,你就能見到他。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見他的好。追命趙已經瘋了,見人就殺。不但不給人開口的機會,有時興緻來了,還會把人活活折磨緻死,就像我一樣。”
謝半鬼冷聲道:“我不需要你提醒什麽?你隻需要回答我,怎麽能見到追命趙就夠了。”
五毒妖姬道:“我沒辦法回答,我甚至連追命趙怎麽出現或者怎麽消失都不清楚,你隻能等。”
蓦然間,一股猛烈的殺氣從牆壁上透了過來,被猶如實質的殺氣觸及的三個人,就像被人在三九天裏潑了一盆冷水,不由自主的全身戰栗。
謝半鬼沉聲道:“追命趙來了,先躲起來。”
“往哪躲?這一馬平川的地方,你不是想躲水裏吧……”高胖子的話還沒說完。謝半鬼就已經接二連三抓起腳下的人頭扔進血池,雙手飛快的在京觀上掏出一個洞來,自己從腳到頭的鑽進了死人堆裏,隻留着一顆腦袋露在外面,咋一看就像是擺在京觀上的一顆人頭。
“這……”高胖子剛要動手又忽然喊道:“要不要先結果了這個娘們,免得……”
謝半鬼壓着聲音道:“你殺了他,追命趙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快躲起來。”
高胖子剛想在人頭京觀上打洞,身後牆壁上就傳來一陣機關拉動聲響,想在京觀上藏身已經來不及了,隻好捏着鼻子蹦進了血池。
等到高胖子可以壓制的血花恢複了平靜,牆上的暗門也已經完全開啓。借着火光,可以看見一張刀好似削斧刻般棱角分明的面孔,從門口浮現出來。
“追命趙!”謝半鬼倒吸了一口涼氣。
“冷面冷心,冷血冷刃”是追命趙的招牌,也是謝半鬼永遠難以忘記的面孔,他依稀記得自己的前身最怕的就是追命趙,就因爲他有一張永遠不會笑的臉,一顆永遠不會軟的心。
追命趙仍舊保持的以前的習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步伐都和四周的景物融爲一體,就好似一隻拟态的螳螂,永遠保持着隐蔽,收斂着殺機,等到獵物感覺到危險時,看到的隻能是他砍向自己要害的那一刀。
追命趙忽然停住了,右手自然而然伸向了腰間,他的動作流暢至極也随意至極,就像人在口渴的時候伸手摸向腰間的水壺一樣随意。但是,謝半鬼知道那是他要殺人的前兆。
謝半鬼不止屏住了呼吸,甚至再用内力壓制心跳,不敢給對方留下一絲一毫察覺自己存在的可能。
五毒妖姬忽然瘋狂笑道:“追命趙,有人進來啦!你殺他,殺他呀!他就在我腳下的京觀裏,難道你看不見麽?”
五毒妖姬瘋了?
她是毒物,按她五毒除了不對自己毒,還對誰不毒?事實上,毒物發瘋的時候,連自己也可以毒。就像餓瘋了毒蛇,有可能吞噬自己的尾巴。
她現在就是一頭發瘋的毒物,追命趙殺了謝半鬼之後,會把五毒妖姬折磨緻死,但是她不在乎,在自己臨時之前能看到謝半鬼身首異處,才是她最大的願望。
“糟糕!”謝半鬼沒有想到,自己一開始就落進了五毒妖姬的圈套。她不是在一心求死,而是在拖延謝半鬼離開的時間。
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靈衙的生死存亡。謝半鬼自始至終也沒擊潰五毒妖姬的心理防線,反而被她利用慣性的思維,拖住了腳步。
謝半鬼悚然而驚之間,硬生生按下了想要起身逃走的沖動,因爲,他看見追命趙沒動。
追命趙确實在看向了謝半鬼的方向,可是他的血滴子卻遲遲沒有出手。這不是追命趙的風格,也不是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狀況。
追命趙曾經用了兩年的時間,教會了謝半鬼“一眼入微”的絕學。這種在一眼之間發現事物異樣的本事,專門用來破除殺手的僞裝。謝半鬼不相信追命趙注視了過五個呼吸之後,還發現不了自己藏身所在,除非他已經瞎了。
五毒妖姬死命的搖晃撞擊着木樁,聲嘶力竭的喊道:“他就藏在我腳下,藏在我腳下的京觀裏,快來殺他,殺他,殺他……”
五毒妖姬被釘在木樁上的手臂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卻仍在瘋狂喊叫:“你走過來呀,走過來就能看見他了,快呀!快……”
追命趙動了!
帶着嗚嗚怪風的血滴子,從他手中飛旋而出,直奔謝半鬼的方向橫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