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棟咽了咽口水道:“還有,當時挖墳用的是大牢的囚犯。後來……後來那些囚犯都死了。他們死去時的樣子跟泥塘裏的屍體一模一樣。”
劉振浩把手裏的茶杯遞了過去:“先定定神兒,慢慢說。”
陳棟喝了大半杯茶水之後道:“金庫失竊那天,我親眼看見一個長着四隻手的人影坐在箱子上,我絕對沒有看錯,絕沒看錯……那會不會是巫支祁顯靈?”
“不會!”劉振浩肯定的道:“巫支祁是淮水之神,不會做這種盜取金庫的事情,退一步講,如果他真要懲治你,現在的江陵府早就變成一片澤國了。你以爲神怒會這麽簡簡單單,輕描淡寫麽?”
“那是冤魂作祟麽?表哥,你可一定要幫我啊!”陳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不是不知道謝半鬼也秘捕,隻是覺得自己人更能盡心盡力而已。
劉振浩安慰了幾句之後道:“是不是冤魂現在還說不準。你挖出來的屍體還在麽?帶我去看看。”
“沒了,全都扔到江裏去了!”陳棟懊惱之間忽然眼睛一亮:“囚犯的屍體還在,那尊巫支祁的銅象也沒扔。”
劉振浩道:“帶我去看看!順便找幾個參與過挖墳,現在還活着的人,我有事情要問他。”
江陵府大牢,有專門用來停屍的暗室,當時死去的幾個囚犯屍體就被擺在裏面。
劉振浩走到了暗室門口,卻忽然停了下來:“派人去把謝半鬼請來。”
跟在他身後的任沖雲驚訝道:“請他做什麽?”
“我的決定不需要有人質疑。”劉振浩一句話把任沖雲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劉振浩冷然道:“你和謝半鬼之間的恩怨,我不想管,也不屑去管。但是我要告訴你,做大事的人必須隐忍,總玩那些小手段的人永遠成不了大事。小蔡在仙府時,你爲什麽總是被他壓上一頭,你就沒有想過麽?”
任沖雲小聲道:“自然是因爲她的‘魔魂七絕’厲害,又有碟中仙輔助……”
“不對!”劉振浩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道:“因爲她比你聰明,她知道什麽時候該聰明,什麽時候該糊塗。你懂麽?換做是她,絕對不是在仙府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與謝半鬼結怨。”
任沖雲别有深意的道:“謝半鬼連續廢了我們五六個兄弟,我們還要跟他合作,隻怕長老院那邊會有所不滿。”
“看來你還沒弄明白我的意思。”劉振浩搖頭道:“人生在世,借助外力永遠不足以有恃無恐。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是!”任沖雲雖然退了下去,但是他眼裏的怨恨卻沒逃過劉振浩的眼睛。
劉振浩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招過一個心腹手下道:“盯緊他,一旦任沖雲作出什麽不智的舉動,馬上通知我。”
任沖雲離開不久,謝半鬼就帶着高胖子和小蔡趕了過來。
劉振浩略作寒暄之後,就開門見山的吐露了合作辦案的意思。謝半鬼也不矯情,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與劉振浩并肩走進了暗室。
暗室靠牆的地方鋪了一層木闆,十來具蒙着白布的屍首,頭頂着牆,腳朝門的排列在木闆上。每具屍體的腳前都點着一盞油燈。隻有黃豆大小的燈火,剛巧能照到屍體的膝蓋以下。
謝半鬼指着屍體腳踝上的紅繩道:“這是誰綁上去的?”
跟在後面的老仵作恭恭敬敬的道:“是小的。”
謝半鬼點了點 頭道:“這些都是參與過挖墳的囚犯?”
“不是!隻有後面那四個才是!”仵作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謝半鬼徑直走到倒數第四具屍體旁邊蹲了下來。那具蒙着白布的屍體大概是有兩尺多長,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孩蜷縮着四肢側身躺在那裏。
屍體面孔上的皮膚差不多皺成了一團,看上去就像是長着黃色絨毛的猴臉,屍體蜷縮在胸前的四肢還沒有常人一半粗卻顯得極爲堅韌,輕易沒法借外力舒展開來。再往下去,就是一雙像是人手一樣的腳掌。
腳掌的前半截已經變成了細長靈活的指頭,後半截卻還是生着硬皮的腳跟,看上極爲詭異就好像僅僅轉化了一半,就被外力打斷,才長成了這幅不倫不類的樣子。
劉振浩開口問道:“這具屍體一開始就是這幅樣子麽?”
仵作仍舊不疾不徐的答道:“我看見時就是這個樣子,據牢房裏的人說,他剛死的時候,跟常人沒有分别。”
兩個說話之間,謝半鬼已經把屍體翻了過來,四個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到了屍體眉心處凹陷下去的一個小坑上。
凹下去坑大概有龍眼大小,坑底的皮膚稍稍隆起了一塊,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處異樣。
謝半鬼從綁腿上抽出匕首,輕輕挑開了坑底下那塊略微發白的死皮,一根釘子頭也跟着露了出來。
胖子看着屍體問道:“他是被釘死的?”
仵作回答道:“不是,據說是忽然暴斃。死得時候,七竅都在淌水。嘴裏還吐出來過水草。還有,我在驗屍的時候,也沒見過他頭上有釘子。那時候,他的眉心也沒塌下去。”
謝半鬼已經用刀把釘子挑了出來,五寸左右的長釘剛剛離體,屍體的七竅上就湧出了混合着泥沙的水流。
爲了不讓水往外流沾染到其他的東西,謝半鬼擡手一掌拍向了地面,掌發暗勁兒把方圓七尺之内的泥土震塌了下去,剛巧弄成了一個可以容納屍體的平躺的土坑。
讓謝半鬼沒想到的是,那具是屍體被水流浸泡之後開始逐漸膨脹,沒過多久就變成了一具半浸在水裏的浮屍。全身皮膚從風臘似的暗黃變成軟趴趴的白肉。原來凹下去的眼睛也跟着突了出來,半鼓在眼眶子外面,空蕩蕩的瞳孔裏仍然可以看見人影在晃動。
謝半鬼用刀尖挑住屍體眉心處的釘子孔,手掌勁氣爆發,啪的一下把屍體的頭蓋骨震了下來:“這人的腦子已經空了,看樣子死因有點蹊跷啊!”
劉振浩緩緩開口道:“謝大人,你覺不覺得這具屍體有點像,不滅邪宗殘字門的殘神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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