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停住腳步,皺眉道:“你的雙鈎殺過忠義之士,而且還不止是一個!不然,它不會被碧血引發共鳴,也不會讓山鬼放聲大哭。”
李小新苦笑道:“身在東廠,怎麽可能沒殺過好人?”
小蔡搖頭道:“連山鬼都會被義士的忠義之氣感動,爲之悲痛,你們怎麽……”
李小新淡然道:“東廠的人都是這樣生存,就像你們秘捕難道會因爲某次任務中的鬼怪是善類,就不動手的去殺麽?你們當然不會,因爲那是你們的職責所在。我也一樣,很多死在我手裏的人都是一身正氣,也讓我從心眼裏佩服,但是,他們有必死的理由。算了,不說了……,東廠的悲哀,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李小新把雙鈎并在一起遞給了小蔡:“如果你覺得我不配用忠義之血,我可以連這雙蜈蚣鈎一起還給你。”
小蔡擺手道:“算了,你留着吧!我可不想看着你死。”
“謝謝!”李小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讓人難以理解的笑容。
起碼小蔡就理解不了:“你再敢這麽笑,小心我把你的牙掰下來。還不快走。”
李小新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膀,走到了小蔡的前面。
等謝半鬼馬不停蹄的感到清月觀時,小蔡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腳下。
小蔡把清月觀的情形說了一遍,最後道:“清月觀上上下下除了觀主是被絲線絞殺之外,其餘人都是死在某種生物的利爪之下,甚至有人被活活撕成了碎片。”
高胖子聽完之後先開口道:“照你這麽說,那些人死得時間都不長啊!”
“跟我們在棺材鋪遇襲的時間,應該是腳前腳後。”謝半鬼道:“棺材鋪子、清月觀的兩條線索都斷了。而且斷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像有人算好了我們的行程故意等着我們一樣!”
胖子一拍大腿道:“肯定是靈衙那幫孫子故意陷害我們,老道身上的絲線是不是靈衙蛛後的遊魂絲?”
氣急敗壞的李小新挑過一截絲線道:“不管是不是,先給他們扣頂帽子再說。我馬上把這絲線當成證物傳回東廠,請東廠協同查案。”
小蔡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胖子卻兩眼放光道:“不僅要讓東廠查,錦衣衛那邊也要查。最好能給内閣通個氣,想辦法讓他們一塊施壓,不管這事兒,跟靈衙無關也得讓他們傷筋動骨。”
高胖子越想越興奮道:“内閣那邊已經快急瘋了,不管是不是靈衙作案都會逼他們賠出三十萬兩黃金。三十萬兩黃金哼哼……把靈衙賣了也未必夠。”
謝半鬼卻像是沒有聽見胖子的話:“兩條看似沒有多大的價值的線索都被人下毒手切斷,雇用清風觀道士祭神的司庫王瑜,會不會也被滅口?”
還陶醉在自己陰謀當中的胖子,忽然一個激靈:“那老錢不是有危險啦?”
“走!回大牢!”
本來應該最爲順利的老錢卻遇上了不小的麻煩,他從來沒有想到 ,自己的錦衣衛腰牌會在江陵大牢的牢頭面前失效。
連官身都沒有的牢頭,面對正五品的老錢雖然挨了一大截,但是态度卻十分堅決:“大人,今天上午有大人吩咐下來,說不能讓人随便接近王瑜。你看……”
老錢疑惑道:“是誰吩咐的?不知道,江陵金庫的案子已經由巡按大人接手了麽?”
“他們拿着刑部的手令,至于,知不知道這是巡按大人親辦的案子,小的就不知道啦!”
老錢眉毛一挑:“你怕刑部,就不怕錦衣衛,不怕巡按?”
牢頭可憐兮兮的道:“大人,你看這事兒……,小的就是混口飯吃。你們那邊我也得罪不起啊!”
老錢冷笑道:“你現在正在得罪我!”
“可别這麽說……可别這麽說……”牢頭吓得滿頭冷汗,得罪了錦衣衛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不這麽說,怎麽說?”老錢已經動了火氣:“要麽給我乖乖讓開,我可以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要不然,就跟我到诏獄裏好好說道說道。”
“别呀大人……,小的給你跪下啦……”牢頭的膝蓋剛一觸地,就立刻沒了動靜。
老錢黑洞洞的槍口頂在牢頭的腦門上:“還有廢話麽?”
“沒,沒有……”牢頭一骨碌爬了起來,手腳麻利的打開了牢門。
“他麽的,賤骨頭!”老錢就看見牢房的木栅欄裏面伸出來一隻右手。
那隻手就搭在木栅欄的橫梁上,軟軟的垂向地面,刺眼的血迹順着指尖滴到地上。
“怎麽回事!”老錢三步并作兩步搶到門口,第一眼就看見一個仰着腦袋跪在牢房門口的人,那人雙眼半凸在眼眶外面,空空蕩蕩的嘴裏還在冒着血沫,滿嘴的牙齒和舌頭都已經不翼而飛。胸口的位置上透着一個碗大的窟窿,順着前胸往下滿是被捏碎了了髒器。
看樣子,這人曾經想要呼救,剛跑到牢房門口就被人從背後一爪掏出了心髒,屍體順着木欄滑跪在地上,所以他的一隻手才會伸在牢房外面,豎着的木栅欄上才會有染上了一層血迹。
“這人是誰?”
“司庫……王……王瑜……”牢頭吓得兩腿發軟,要不是扶着牆面早就癱在地上了。
“你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麽時候?”老錢話音剛落,就見堆在牢房的茅草上忽然隆起了一個人形,等他調轉槍口。茅草底下已經竄出來一個團黑影。
“砰——”老錢槍火噴射間,黑影已經再次躍起,破魔铳的彈丸緊擦着黑影腹部打向了牆面。
那道黑影卻在石屑紛飛之間,撞開了碗口粗的木欄撲向老錢頭頂,老錢身形一仰再次舉槍在與對方不足三尺的距離内,對準黑影的下腹連開兩槍。
硝煙火光在老錢眼前連成了一片,黑影卻在破魔铳的沖擊下平平飛去幾尺,貼到了牢房牆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