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雙腳離地,小蔡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站在原地别動……”
“啊——”小蔡忽然發出了一聲長嘯,嘯聲如刀,橫穿四野。等嘯聲漸漸收時,小蔡冷清的面容上找不出一絲喜怒哀樂,隻有沖天殺氣在山野如浪蒸騰。一雙芊芊玉手,遙映月光并攏在一起,指尖的玉碟如同兩隻寒光爍爍的刀輪,與天上明月并作三隻品字形的光點。
站在山下的李小新,隻覺得随着小蔡雙手揚起,寂靜山嶺在一瞬間的光華閃耀之後,驟然變得雲沉星暗,仿佛恒耀山野的星月光輝全被吸收到了她雙手上的玉碟裏。
“好!”李小新暗贊一聲之後,忽然又覺得不對:“這麽強悍的招式轟擊下去,不是連下面那人也要跟着粉身碎骨?她是要救人,還是要殺人。”
李小新的目光不自覺的投向了那個捆着人的圓柱,卻見圓柱的兩端各自冒出來一隻鬼影。其中一隻伸手抵住圓柱下傾的趨勢,另一隻伸手斬向了圓柱上繩子。
李小新雖然看不見小蔡的面孔,卻清楚的看見舉起的雙手在空中停了下來:“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
以小蔡的速度,絕對阻止不了圓柱的下落,隻要圓柱向下滾落,不管它是木質還是石質,都會把捆在上面的人瞬間壓死。唯一能救人的辦法就是在它落下來之前把人解開。
小蔡故意做出炫目的招式,就是爲了掩護她悄悄放出的那兩隻“碟中仙”出手救人。
小蔡眼看着碟中仙的手掌就快斬到繩索,忽然之間異變陡生,那根圓柱猛然從中間裂成了兩半,像是出膛的炮彈般一左一右橫飛數丈,其沖擊的力道至少要超過狂奔的駿馬。不僅把捆在上面人生生撕成了兩半,就連負責救人的碟中仙也被撞得七零八落,好似受驚的蝶群飛舞漫天。
“混蛋!”小蔡暗恨之間,她身後不遠處由憑空的冒出一根捆着人的圓柱。
這一次,圓柱根本沒有給小蔡反應的時間,就轟然滾向了山下。
下面的李小新眼看着滾動的圓柱,瞬間把上面的人碾成了鮮血飛濺的博餅,貼着血肉模糊的人形向自己頭頂砸了過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抽身躲避,哪知道他身形剛動,就覺得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住了腳踝,把他硬生生的拉回了原地。
此時,一團黑影帶着呼嘯勁風臨近他頂三尺,李小新來不及去看腳下,從袖管裏晃出兩隻一尺長短,形同螳螂前臂卻像蜈蚣一樣布滿倒刺的蜈蚣鈎,雙鈎并舉刺入柱子半尺,應将圓柱架在了半空。
按照常理,李小新最該做的是,連續後退或者轉身回旋,化去柱子自上而下的沖擊力。可是,李小新腳下傳來的拉力,卻把他死死的固定在了地上。
李小新情急之下氣貫雙臂,硬是以手臂膂力架住了圓柱,上身也不由自主的向後仰了過去。到了這時,李小新才看清,被他架住的半根漢白玉的石柱。
那個像是隻被拍扁了的蒼蠅一樣,鮮血淋漓的粘在柱子上的屍身,忽然間,扭動着掙開了柱子,就像一張被血浸透了的紙片,從柱子上垂了下來。那張五官分裂的人臉,綻開一抹詭異的笑容,咧着足以咬掉李小新半個腦袋的血口,平直的壓向了李小新的面孔。
“完啦!”李小新隻要松手就會被石柱子砸成肉餅,不松手卻逃不過厲鬼之口。李小新不怕死,卻從沒想到自己會死得這麽憋屈。
千鈞一發之間,小蔡甩出的兩隻玉碟,化成寒光凜冽的兩道刀輪,一前一後的呼嘯而至。
第一刀,從背後連同厲鬼劈成了兩半,玉碟緊擦着李小新的面孔急掠而過,冰冷的寒意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緊跟着,被小蔡一刀劈斷的柱子,忽然帶着一股難以抗拒了力道一左一右分向飛了出去。
李小新隻覺得兩股巨力牽動着他臂膀左右疾飛,再不放手,他兩條胳膊就可能被硬扯下來。李小新雙手一松,斷裂的石柱帶着他的成名兵器,飛出五丈有餘才慢慢停了下來。
沒等李小新頭頂上的冷汗散去,小蔡的第二刀就在李小新的眼皮底下平削了過來,臨近他腳掌三尺左右的時候,微微傾斜着削入了地面。
李小新隻看見,一個圓盤形的土丘向自己腳底飛掠過來,跟着腳底闆一涼,猩紅的血迹就順着他腳下蔓延開來。李小新傻呆呆的站了片刻,才試探着擡起腳來:“我的腳還在!”
冷汗順着李小新的鼻尖滴到了地上,他現在真弄不清究竟是抓住了他雙腳的鬼影可怕,還是小蔡的碟子可怕。
身如飛燕從山上飛掠下來的小蔡不滿道:“隻要你不亂動,我不會傷到你。”
“哦……哦……下回再有這種事兒,我肯定不亂動。”李小新忽然覺得小蔡比謝半鬼不靠譜的多,也可怕很多,心裏已經開始對非要跟小蔡的一路的決定暗暗後悔:“要是跟謝半鬼去棺材鋪……哎——”
小蔡并不知道李小新在暗自腹诽,徑直走到石柱子旁邊檢查起那具屍體:“兩個死者身上都穿着道袍。這附近除了清風觀還有别的道觀麽?”
李小新肯定的道:“沒有了,方圓百裏隻有一個道觀。”
小蔡又問道:“剛才抓住你腳的東西是什麽?”
“沒看清楚。感覺像是人手。”李小新說着挽起了褲管,露出了腿上那清清楚楚的五個指頭印。
“應該不是人手……”小蔡用手比劃了一下手印的長度,有看了看不遠處的江水道:“人的手指關節沒有這麽長,難道是水猴子?”
小蔡根本沒去理會李小新有些發青的臉色,站起身道:“趕緊去收拾兵器,我們上清風觀。”
李小新的兵器從來都是藏在身後,隻有臨戰時才拿出來,這一回,他卻把兵器直接提在了手裏。可見剛才那一下對他的震撼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