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名恨晚,這是洛河唯一給百裏東君剩下的酒。
相見恨晚,不知道是他對百裏東君想說的話, 還是想留給百裏東君和那女子的話。
反正百裏東君和玥瑤相對而坐,面前隻剩下了這一壺酒。
“玥瑤姑娘。我現在心情好些了。你可以說你要說的事了。”百裏東君沉聲道。
玥瑤苦笑了一下:“不是什麽好事。可能會讓你的心情變得更不好。”
“那還是别說了。”百裏東君喝了一口悶酒,“現在再提起一百分的真氣,罵出聲也聽不到了。”
玥瑤輕歎一聲:“可若是不說,怕是就不止心情不好那麽簡單了。”
百裏東君用手撫了撫額頭:“難怪師父這個時候走,他就是怕有麻煩的事找到他。”
“的确, 這件事情若是有你師父出手,那麽的确就會變得很簡單。事實上, 我的父親變成這樣,和你的師父也有關系。”玥瑤緩緩道說道。
百裏東君眉毛一挑:“你的父親。”
“我的父親叫玥風城。是北阙國第九位,也是最後一位皇帝。我們北阙隻是邊陲小國,可卻人人習武,所以又稱武國。我們玥氏一族更是世代傳襲絕世武學,到了我父親這一輩,可謂國力強盛至極,父親也是百年來武功第一的北阙皇帝。父親志向高遠,不想隻做一個邊陲小國的皇帝,便暗中聯合了西楚,發起了對北離的戰争。西楚是能和北離相抗的大國,所以北離派了大部分的兵力去對抗他們,而隻分了一支軍隊來對抗北阙。我們北阙雖然國小人少,可卻全民皆可成兵,一路南下,幾乎勢不可擋。我父親更是能千軍萬馬之中取對方首級,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于是北離就從西邊的軍隊中調來了軍神葉羽, 這樣才讓戰局稍顯緩和。”玥瑤頓了頓,喝了口酒後繼續道,“後來的故事你或許也大概知道了。”
百裏東君點了點頭:“西楚被我爺爺的破風軍所破,百年國祚毀于一旦,疆土直接被納入北離。我爺爺被封鎮西侯,坐鎮西邊,一直到了今天。爺爺的故事我聽了很多遍了。但是北阙的故事卻很少聽到,因爲葉羽大伯的這個名字,很少有人會提。他似乎是一個……禁忌。”
“是。那是因爲葉羽将軍,本來就是北阙人!”玥瑤沉聲道。
“哦?”百裏東君摸了摸手中的酒杯,有些訝異。
“葉羽将軍出生北阙名門,他的父親支持我的四叔繼位,可最終失敗,于是逃到了北離,北離雖然收留了葉羽将軍的父親,卻并沒有重用他。直到後來葉羽将軍在軍中結實了後來的太安帝,并成爲其最信賴的夥伴後,他們的命運才有所改變。他被派來對付北阙,也是因爲北離的朝中人認爲,他對如今的北阙皇族,應該十分痛恨。”玥瑤繼續說道,“事實上,葉羽将軍的确擋住了原本勢不可擋的北阙大軍。可我父親以及他的四位武功卓越的護法,仍然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我父親甚至親自出手,隻爲刺殺葉羽将軍。葉羽将軍在戰陣之上所向披靡,可論武功,卻不是我父親的對手。那一日我父親幾乎就要成功了。然後……”
“我師父來了?”百裏東君忽然道。
“是的。學堂李先生,在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般名震天下,可他一出手,就将我的父親打得經脈寸斷,若不是他有留手,我父親必定當日就死在葉将軍的營帳前了。後來我父親和四大護法逃了出來,本已經打算投降,可北離皇帝卻下了滅國令。葉羽将軍不得不繼續拔軍向前,但是北離人沒有想到的是,葉羽将軍對自己的故國并沒有怨恨,他刻意地拖慢了行程。也至于最後雖然北阙不複存在了,但是北阙國的百姓們卻絕大部分都逃到了極北之地。有些人死在了路上,有些人沒有逃過北離的鐵騎,但終究我們這一族,還仍然存活在世上。”玥瑤歎了口氣,“後來葉羽将軍被判謀逆之罪,有一條罪因也是當年刻意拖緩軍隊行程。”
“葉羽将軍是我一個好朋友的父親。”百裏東君沉聲道,“玥瑤姐姐說這個事,是與我的這位朋友有關嗎?”
“或許緣分就是這麽巧妙,這兩件事其實沒有半點關系,但事情的人,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玥瑤又往下說道,“我的父親在到了極北之地後,花了三年時間恢複了功力,随後他就開始練虛念功。這是我們玥氏一族禁止修煉的一門邪功,修煉的過程中非常容易遭到反噬,最後走火入魔。但是父親爲了打敗李先生,卷土重來,強行修煉了此功。練到第八重的時候,父親就已經無法再進一步了。于是他進入了廊玥福地,開始了自己的閉死關。而這一閉,就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如果再這樣下去,父親會死。”
百裏東君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後呢?”
“我們想要救出父親。但是自父親進入廊玥福地之後,他的氣息就與福地連爲一體,他設下的禁制誰都無法打開。除非那個人……”玥瑤看向百裏東君,“也修習了虛念功。”
“那你們找個護法練一下不就行了。”百裏東君惑道。
“虛念功對于修習者的要求十分之高,除非天生武脈,否則根本無法修煉。所以我們在多年前就開始在天下間尋找天生武脈之人,我們北阙之人修習斷脈之術,厲害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武學資質。我們在乾東城裏遇到了你,你曾經是我們最好的人選。但當時古塵在你身邊,我們沒有辦法帶走你。”
百裏東君想起了他第一次遇到玥瑤的場景,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你第一次去天啓城的時候,我們四大護法中的無作使曾經潛入天啓城,試圖帶走你。但他失敗了,可是另一位門人,魂官飛盞,他遇到了一個人,同樣天生武脈。”玥瑤說道。
百裏東君放下了酒杯:“葉鼎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