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廚提着那把破軍刀一刀斬下,那名店小二卻也不示弱,雙刀齊揮迎了上去。王廚的破軍刀雖然氣勢不凡,但卻顯得略微有些笨重, 一舉一擡并不夠靈活,反而那店小二的雙刀輕盈快捷,很快就占了上分。
“七殺将?”店小二冷哼一聲。
王廚退到一邊,伸出那把破風刀猛地從桌上一掃,竟把其他六柄刀全都打飛了起來,他将破軍刀插在地上, 一把握住細長的貪狼刀, 随手一甩,将對面的兩柄苗刀打飛了出去。随後手上齊舞,一柄刀丢起,又接過另一柄,清脆的敲打聲不停響起,除了破軍刀,其他六柄刀在他手上交疊而起,變幻莫測,一時把那店小二打得連連敗退,隻有招架的份。
“不錯的刀法。”魁梧老人沉聲贊歎道。
站在他旁邊的中年漢子皺眉道:“唯有暗河傀儡術和蘇家的十八刀陣能有這般靈巧的手法。”
“暗河和蘇家,爲何分開來說?”魁梧老人寒聲道。
中年漢子急忙垂首:“三爺恕罪,是謝河失言了。”
身爲謝家魁首之一的謝三爺冷哼了一聲,看着面前的那幾人,在心中默默盤算了起來。那名店小二已經算是暗河的二品殺手,剩下堂内十六名謝家刀手則是三品,自己身邊這個中年漢子沉浸謝家斬魂刀法多年,已是一品好手,加上自己, 原本以爲已經勝券在握, 可是就這個其貌不揚的廚子所展現的武力而言, 剩下那些人怕也不好對付。
百裏洛陳雖被稱爲“殺神”,但其聞名于世的是殺伐決斷的領軍能力,本身的兵馬武藝在戰場上也絕對出衆,但論武功,卻是難以和江湖人相提并論。那個持着劍的俊秀少年應該是重傷未愈,勉強有一戰之力,不足爲懼。方才說過話的叫蘇媛的女子,似乎精通的是易容術,應該也不是問題。至于琅琊王蕭若風,雖然這個年紀入了逍遙天境,着實令人驚歎,卻也不見得能過得了自己的刀,而剩下的那兩個人,那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身處險境,卻一副不過如此的樣子,怕是不會比琅琊王蕭若風弱太多,但自己身邊這位謝河制住他問題也不大。剩下那個養馬的老人……
老人突然站了起來,轉過身,望着身後的那十六名刀客,歎了口氣:“侯爺,我已經很老了。”
百裏洛陳笑道:“我比你還大一歲,我都未曾談老。”
十六名刀客中走出一人,看着老人:“你莫不是也是什麽七殺将的親戚?剛才那人說是七殺将的兒子,我看你這年齡,怕是七殺将的父親吧。”
一陣哄笑響起,雖說人不可貌相,但這個一臉滄桑的佝偻老人,實在不像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蕭若風看了一眼旁邊的年輕人:“你覺得如何?”
“我在侯府住了十幾年,王廚的刀工我是見識過的,殺牛沒問題,殺人應該也行。不過這個老人,倒是真的隻會養馬。”年輕人笑道。
蕭若風眼睛微微一眯:“住了十幾年?”
百裏洛陳在這個時候輕輕咳嗽了一下:“這麽多年隻養馬,不會覺得無趣嗎?”
老人嘴角一勾:“我本就是個馬夫。”
爲首的暗河謝家那小刀舉起了手中的長刀:“你這麽老,應該也活夠了,死了不虧。”
“你又沒活到我這麽老過,怎麽知道我不想再多活幾年?”老人依然垂着頭,佝偻着背。
“可我殺過不少的人。”謝家那刀客冷笑一聲。
“哦?有多少?”老人忽然擡了擡眉,看了他一眼。
隻是一瞬間,氣勢陡變。
謝家那刀客心中一驚,他也曾爲了暗河殺過不少人,本身就是戾氣很重的人,可是老人那一眼,卻看得他心裏發寒。那一眼不僅僅是殺氣,更是一股寒意,一股殺了很多人之後才會有的那種,對生命的漠然感。
老人看了他一眼,随後又看了他身後的其他十五人,伸出一個手指指了一下他們,然後往回一勾:“你們,一起上吧。”
“有意思了。”坐在蕭若風旁邊的年輕人眼睛一亮。
爲首的謝家刀客神色卻是鄭重起來:“前輩貴姓。”
“想問我的底細了?”老人佝偻的背一下子擡了起來,他雙拳緊握,猛地一揮,忽然身上的骨頭噼裏啪啦地響了起來,整個人的身形一點點忽然慢慢地變大。
蕭若風一驚:“這是……”
老人枯皺的皮膚慢慢變得緊實起來,原本幹癟的身體變成了虬結的肌肉,整個人仿若返老還童一般年輕了數十歲,方才比面前的刀客還矮上一分,可此刻卻整整地高出了一個頭,原本低眉順從的臉,如今看着卻是兇神惡煞。
“三爺!”謝河低呼道。
謝三爺皺着眉頭微微點了點頭:“沒錯,是天罡神通。”
面對老人的謝家刀客微微後撤了一步,他聽說過天罡神通,是比少林寺金剛伏魔神通更加剛猛的外門功夫,純陽真氣不僅流于體内,更顯于表象,練至頂峰是甚至能脫胎換骨,重塑其身,是僅僅遜色于金剛不壞神通的天下第二外門武功。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同伴,他們也将手緩緩地按在了刀柄上。
以一人對他們十六人,方才聽着仿佛天外夜談。可如今看來,卻似乎不像是老人托大了。
老人用手輕輕按下體内最後流竄着的一口真氣,随後緩緩吐出,他目光狠厲,再也不是那個低眉順眼的養馬老人了,他的聲音也如震天的響:“我的确不是什麽七殺将的親戚,我就是七殺将。我叫陳虎。”
蕭若風身體一顫,卻也是吃了一驚。在場其餘衆人聽到這個名字,更是震驚。
陳虎,昔日鎮西侯座下七殺将之首。
可他雖爲七殺将,卻其實沒有什麽任何軍銜,若真的探究下去,他其實不過是個軍隊裏的馬夫,唯一不同的是,他一開始負責養的是百裏洛陳的馬。雖然出生卑微,但是軍中的大小将軍都願意聽他的,因爲他的殺伐決斷,比起百裏洛陳有過之而無不及。
西楚國邊界一戰,坑殺三十萬将士。就是他的手筆。
“你殺過多少人?”
“我第一次就殺了三十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