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起身,便聽到過道裏傳來了開門聲。
是景元洲回來了。
心頭一跳之下,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心虛感,來不及多想已經豁地把被子一拉,又重新躺了回去。
不一會兒,房間裏傳來了隐約的動靜。
景元洲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把買回來的早餐擱到了桌子上,随後轉身繞進了衛生間。
聽到遙遙傳來的隐約水聲,林延閉着的眼簾隐約地抖動了一下,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繼續裝睡下去。
然而沒等他做出決定,衛生間的門已經又被推開了。
男人的步子逐漸靠近,随後停頓在了床前咫尺的位置,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林延等了一會兒沒再聽到動靜,正覺疑惑,毫無預兆地有人忽然從後側俯下身來。
灼熱的吐息幾乎貼着耳根:“裝睡好玩嗎?怎麽,是覺得沒臉見我?”
林延原本也不過隻有一點點的心虛,這個時候被當場揭穿,隻感到整個人瞬間有些發燙。
用胳膊肘輕輕地把景元洲推開了幾分,他清了清嗓子:“我什麽都沒做,爲什麽要沒臉見你?”
說着,爲了讓自己的說辭看起來更有底氣一些,他本能地準備從床上坐起來。
然而動作剛剛進行到一半,留意到景元洲那似笑非笑的視線,才想起來自己特麽的還沒穿衣服。
他不由把被子一拉,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重新縮成了一團。
景元洲在那好笑地看着林延在那一個人折騰,眉梢微挑:“你真的确定是,什麽都沒做?”
林延哽住。
實話實說,他還真有那麽一點點的不确定。
至少這一身的衣服絕對不可能他在喝醉酒後可以自己脫的。
這樣一來的話,也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林延緩緩籲出一口氣,一副已經準備好要坦然接受的做派:“行了,說吧,昨天晚上到底怎麽個情況?”
話落,卻是久久沒有回音。
林延奇怪地看向景元洲:“怎麽了?”
“也沒什麽。”景元洲難得地沉默了一瞬,“就是覺得昨天晚上都折騰成這樣了,以爲你多少應該稍微記得一點。”
林延略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折騰成,哪樣?”
景元洲掃了他一眼。
沒有多說什麽,随手逐一解開了領口的扣子,胸口處的一片“春.光”完全地展露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吻痕,隐約夾雜着幾道齒印和抓痕。
淩亂又帶着别樣的熱情,單是一眼,就已經足以想象出當時場面之熱烈。
林延有些不忍去看了,低聲問道:“都是……我弄的?”
景元洲看着他微微一笑:“要不然是我自己弄的?”
林延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心裏惦記事情時,在喝過酒後會是個怎麽一副德行。
但也是真的萬萬沒有想到,色心一起之後,居然可以能耐成這個樣子?!
随着腦海中斷斷續續冒出幾個精彩片段,他不由暗暗地扶了把額。
“我以前隻知道你想要我,倒是真的沒想到,居然想要到了這個程度。”景元洲稍微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眼底的笑意一時間藏不住了,“怎麽說呢……就沖你剛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想扒我衣服的狠勁,讓我都不得不懷疑你當時決定在一起時,或許真的不是爲了我這個人,而是單純的——饞我的身體。”
“咳——!”林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能這麽說,怎麽可能不是爲了你的人呢?再不濟那也是都讒,咳咳,都讒!”
景元洲對上了林延的視線:“也不是說不讓你饞,都到了這個份上,真要想的話整個人都送給你吃也不是問題,隻是……”
一句“隻是”,讓林延不好的預感更加濃烈了起來:“所以說……我真的又吐了?”
景元洲朝他看了過來:“你記得?”
林延瞥了眼景元洲身上顯然已經換過的那套新衣服,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我猜的。”
“能猜到也不錯。”景元洲挑了下眉梢,“其他的事情,應該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的鍋,我不該喝那口酒,昨天晚上确實是我沖動了。”到了這個份上林延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隻能往被子裏又縮了縮,醞釀了許久到底還是問出了口,“所以說我的衣服……”
“我脫的。”景元洲接得很自然,“吐我一身也就算了,誰能想到你居然連自己也不放過。确實太有味道了一點,隻能好好伺候了你一把。”
林延:“…………”
“結果脫完衣服後你還不願意洗澡,非要我連哄帶騙地才給弄進了浴室,最後是摁在牆上一點一點洗幹淨的。”景元洲垂眸看來,神态感慨,“你讓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洗個澡也能洗出世界大戰的感覺。”
林延覺得如果現在有個地縫,估計都能當場鑽進去。
整個人不由完全埋進了被子裏,聲音悶悶地傳出:“我的鍋……”
“反正就算你不洗,我自己也需要洗。”景元洲看着跟前已經完全縮成的一團,俯下身去,徐緩的語調近在咫尺地擦過,“所以重點倒不是應該誰來背鍋的問題,而是昨天晚上确實太辛苦了一點,是不是需要給個說法?”
被子裏傳出林延的聲音:“嗯,要的……”
景元洲毫無預兆地從後方忽然伸手,将人一把撈進了懷裏。
聽到這樣低低的一聲驚呼,眼底的笑意終于漫了出來:“所以說害我忍得這麽辛苦,你說怎麽辦?”
可以感受到懷裏的人微微僵硬了一瞬。
景元洲調整了一下姿勢,頓時摟得更緊了。
故意放低的聲音帶着好聽的磁性,落入耳裏,又帶有那麽一絲不該出自這個男人口中的委屈,怎麽聽怎麽的居心叵測:“昨天這麽具有紀念意義的日子,結果還平白遭了這樣的罪。你說,是不是應該給你的男朋友來一點适當的補償?”
林延确實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大庭廣衆下說出的那句“在一起”,倒是非常清晰地在腦海裏來回地環繞。
他嘗試着動了動,也沒能從景元洲的懷裏掙脫出來,幹脆也不折騰了。
擡了下眼,一時間也沒多想:“紙條不是你自己寫的嗎?說吧,要多少服務費?支付寶或者微信都可以,一會就轉給你。”
景元洲不動聲色間已經摸到了林延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捏了捏,垂眸一笑:“不用轉賬,到時候直接去樓下,把這三天的房間費用結算一下就好。”
三天的房費?
林延的心頭微微地跳動了一下,很快又明白了過來。
多少感到有些失笑。
就知道景元洲這個男人不可能是個願意吃虧的主,昨天被他平白撩撥了一晚上,在這樣終于轉正的大好日子裏,該補上的是真的一點都不願意落下。
林延其實也對毫無儀式感地結束了試用期這事耿耿于懷,對在酒店多住兩天這個提議本身也沒什麽意見。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景元洲所說的“兩天”居然會是這樣的滿打滿算。
在這期間,兩人幾乎都沒有邁出過酒店的房間。
除了每天必要的送餐之外,垂落下來的窗簾蓋住了外面的天色,一度分不清是在黑夜還是白天。
床上的景元洲和平日裏面幾乎是完全兩幅樣子。
雖然兩人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坦然相對,可是真當彼此的占有.欲和所取欲被激發出來之後,隻剩下了要和對方徹底融入一處的唯一執念。
一路以來的所有克制和欲.望,終于得到了宣洩。
那天晚上的所有酒精明明已經完全消散在了體内,卻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叫兩人愈發的迷醉了。
說不上來到底誰更狠一些。
隻是這樣毫無保留地将自己完全送給了對方,仿佛一個注定要完成的儀式般,神聖又赤城。
第三天準備退房的早晨,林延隻感到全身仿佛都散架了般,差點沒能起床。
因爲其他東西已經被駱默他們帶回去了,兩人辦理完手續後帶上了兩套新買來換洗的衣服,就坐上了返程的出租車。
景元洲的手臂很是自然地從後背繞過,自然又親昵地在林延的脖頸處輕輕捏了捏:“其實多住兩天也不錯。”
林延本是困頓地靠在那養神,聞言睜開一隻眼睛瞥了一下:“美得你。”
景元洲淡淡一笑,終于記得打開手機來翻看了起來。
這兩天雖然一直保持着開機狀态,但是期間兩人誰也沒有再關注過外面的情況。
現在翻了翻已經堆疊全屏的推送,景元洲的眉目微微挑起了幾分:“季後賽的賽程出來了。”
林延困頓地打了個哈欠:“挺好的,趁着季後賽開始之前抓緊給他們充充電。昨天讨論的那套戰術倒是不錯,正好這幾天是假期,回去後再好好地完善一下。”
話落,久久沒聽到回音。
林延無意中一擡頭,正好對上了景元洲情緒不明的視線,不由問道:“怎麽了?”
景元洲頓了頓,應道:“沒什麽。”
堂堂景神,第一次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來描述自己目前的心情。
畢竟誰能想到,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是在醉生夢死的這兩天時間裏,某位林姓教練明明前一秒還哭得哽咽無比,後一秒在做完了激烈運動之後,居然還不忘繼續跟他探讨季後賽的戰術方案呢?
就是因爲每次都是這種半帶迷離又語調認真的樣子,才撩得他體内的邪.火更加難以按捺地一片燎原。
往往一時忍不住地,又繼續再做了一次。
林延這幾天确實被景元洲折騰得夠嗆,但是也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己的這層原因在那。
此時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又勾到了某人心頭那處酥麻的地方,沒等再說什麽,一擡頭已經被景元洲扣在了懷裏,毫無預兆地落下了一吻。
這幾天的經曆下,熟悉的氣息一經籠上,林延隻感到全身本能地一軟。
被吻得暈暈乎乎地反應過來,才輕輕地推了景元洲一把:“到底怎麽了?”
一吻之後松開,景元洲扣着林延的腰,拇指腹輕輕地從那柔軟的唇瓣撫過:“就是忽然想要确定一下,這是真的在一起了?”
确定一下?怎麽确定?
看看有沒有爲了避嫌再把他推開?
林延愣了一瞬也反應了過來,哭笑不得下,心頭又不可避免地有些觸動。
視線垂落,他在景元洲咫尺的指尖上輕輕咬了一口:“當然在一起了,已蓋章,不許反悔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