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看你這态度,是不想談?”
林延覺得景元洲這一口氣像是吹在了他的心上,本來還考慮着怎麽嚴防死守,結果一下子莫名地覺得,似乎彼此坦白了也沒什麽不好。
“也不是,要談也行。”林延的視線掠過自己依舊被景元洲握在手中的手腕,嘀咕道,“你先把手松開。”
景元洲很輕地笑了一聲,非常聽話地将手收了回來。
然而緊接着縮回的手又放上了腳踝,就這樣恢複了剛才那樣暧昧的動作,繼續揉着藥膏開始按摩了起來。
這樣一來,剛才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邪.火就又開始肆意。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氛圍,一瞬間席卷着暧昧,忽然間蜂擁而至。
林延很确定景元洲絕對是故意的,暗暗地磨了磨牙,要笑不笑地問道:“景元洲,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緊張嗎?故意用這樣的舉動來哄我開心,就沒想過,萬一我不領情又準備怎麽辦?”
景元洲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會領情的。”
林延被這麽一句話給哽到,最後不由地啧了一聲:“這種過分自信的樣子,倒也确實是你的做事風格。”
景元洲聞言,手上揉按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其實也沒有那麽自信。”
想了想,他說:“至少我一直沒有辦法弄清楚,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延沒有接話,隻是下意識地想要去摸煙,結果發現口袋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景元洲留意到了林延的動作,掏出一盒煙遞到他的跟前:“想抽?”
林延的視線停頓了一會兒,随後伸手拔了一根。
卻也沒有準備點上的意思,而是在手心裏反複地揉搓着:“不抽。”
景元洲也沒多問什麽,嗯了一聲後,将剩下的煙盒收了回去。
周圍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氛圍中,林延将手中的煙頭不知不覺間捏得變了形。
似乎是覺得這樣的舉動不足以發.洩現在在體内翻湧的情緒,又送到嘴邊叼上,随着說話的時候一上一下地晃動了起來:“那你呢,又是怎麽想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兩人近段時間相處下來的那些暗流顯然都已經擺到了明面上。
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東西,對他們來說繼續藏着掖着着實過分矯情,還不如直接坦誠布公。
林延沒有說話,卻是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嘀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确實沒必要學那些小朋友們,玩什麽青澀的表白遊戲。
心動本身就是一種生理性的反應,現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們兩人對彼此确實都有了感覺。
照林延的意思,連那些矯情兮兮的表白橋段都可以完全省了。
畢竟他和景元洲真要撩起來随時都可能原地爆炸,他們之間缺乏的本來就不是你侬我侬,而是在接下來的時日裏應該如何完成的妥善安置,現實的問題永遠比情感角度更加的難以處理。
林延原本以爲,對景元洲這種臨近退役年紀的資深大神來說,應該也和他一樣對戰隊的發展有着同樣的擔憂。隻是怎麽也沒想到,此時景元洲隻是稍微沉默了一瞬,就也捏了一根煙叼在了嘴邊,語調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不知道。除了我現在很确定地喜歡你這件事之外,其他的東西,都還沒有考慮過。”
很确定地喜歡你。
光是這樣幾個字,讓林延差點咬碎了叼着的煙頭:“…………”
他實在很難把這樣過分戀愛腦的話,同跟前這個向來自制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起初隻是有些愣神,随後不知怎麽的,這幾個字仿佛開了無限循環般在腦海裏開始重播了起來。
心跳更無法控制地一陣突兀跳動。
林延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操,剛剛還想着可以直接省了那些矯情兮兮的表白橋段,居然就突然跟他玩這麽一手!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還發現,自己居然非常吃這一套……
借着室内的燈光,景元洲留意到了林延臉上那抹不太尋常的紅暈。
眉目間不由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說話的聲音卻是故意帶上了幾分失落:“怎麽不說話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而已嗎?”
林延把這樣神态的所有變化都看在眼裏,卻也看破不道破地直接往這個套裏跳了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并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言簡意赅:“喜歡,沒有一廂情願。”
話落的一瞬間,他可以感受到景元洲捏在他腳踝上的指尖微微捏緊了幾分,随後又似乎怕不小心按疼他,回神之後又迅速地松開了。
這樣的小細節,讓林延在看向景元洲那故作鎮定的表情時,沒能忍住地浮了下嘴角。
這幾天除了平常的訓練之外,景元洲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林延的身上,原本爲了今天的這番談話他不知道提前做過了多少的設想,也曾想過林延會抵死不認,卻是怎麽也沒想到對這種喜歡的心情,林延會承認得這麽直接。
原本單方面想捅破的窗戶紙一下子被徹底撕開,一切都有些太過猝不及防,以至于之前所有的準備仿佛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景元洲的喉結隐約滾動了一下,控制住想要把人摁在床上原地辦了的沖動,千言萬語隻彙聚成了一句話:“那你這樣子躲着我,到底是在擔心什麽?”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林延沉默了片刻,忍不住伸手抓了抓發絲,“這個戰隊是我一手組建起來的,我必須要對你們負責。在沒辦法同時做好兩件重要事情的情況下,我覺得正常人都會選擇,先去處理好正在進行的那件事情。”
很簡潔的話,讓景元洲瞬間明白了過來。
從林延顯然有意避開和他過多接觸開始,他其實也曾經猜過有這方面的可能性,可是真的從當事人的口中聽到,卻又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你直接犧牲掉我原因?”
“怎麽能說犧牲你?明明是爲了成全你。”林延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頓,“一個選手一共能有幾年的職業生涯?景元洲,你又還有幾年可以拿去揮霍?”
景元洲臉上的神色在這句話後漸漸地收斂了起來。
有一種複雜的心情沖擊這胸膛,與此同時伴随着逐漸熱烈的心跳,讓他直想把這人狠狠地揉進懷裏。
林延說的每一句話的内容都無比的理智和客觀,或許不管是從戰隊老闆還是教練的身份出發,這些的考慮全部都無可厚非。
可是林延并沒有發現,在他這樣看起來無比具有大局觀的陳述當中,每一條最後的落點,卻都是在爲景元洲考慮。
23歲,一個随時可能退役的年紀。
所以比起夢想來,是不是喜歡、要不要戀愛,看上去就成了一些可以暫時忍耐的事。
可是,真的忍得了嗎?
林延見景元洲忽然陷入了沉默,隻感覺心頭有什麽狠狠地揪痛了一下,正要說什麽,便見景元洲忽然站了起來,把煙頭往旁邊一扔,毫無預兆地就這樣栖身靠了過來。
林延心頭一跳之下,本能地往後退去。
奈何在這樣的姿勢下,他隻能直直地栽倒在了床上。
眼前的光線忽然暗下,景元洲的身影就這樣沉沉地籠罩了上來。
背對着燈光,他的整張臉都處在陰影之下,看不真切。
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支在林延的兩側,有些發啞的聲音沉沉地浮在周圍:“試都沒有試過,怎麽就知道沒有辦法處理好呢?”
林延眸底的神色微微一晃。
景元洲定定地看着林延的眼睛,竭力控制着才沒有讓自己的情緒太過外漏:“當然,如果實在擔心的話,不談戀愛也沒有關系。”
頓了頓,他道:“但是名分什麽的,總可以先确定一下吧?”
林延本已經在這樣的姿勢下燥得不行,可是聽到最後那句的時候也不由地愣住了。
似乎是震驚于有人居然可以創造出這樣近乎厚顔無恥的邏輯,他定定地對上了景元洲的視線:“先定名分再戀愛?景元洲,你這是在主動邀請我先上車後補票嗎?”
“隻要你還記得補票,我都可以。”景元洲一派淡然,還爲他們這種未來的相處模式想了一個聽起來似乎頗有學術意味的新名詞,“兩個月時間,就當是‘預交往’吧。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彼此的心意,想要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至少在我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與其到時候見面尴尬,還不如趁着正式開始談戀愛之前提前适應一下這樣的相處模式。說不定到時候會發現一切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複雜呢,你說,是不是?”
話說到最後,已經溫柔到了近乎哄人的語調。
特别是最後三個字留下的尾音,低啞的,輕輕的,從滾燙的耳垂輕輕撫過。
林延想要拒絕的話語被這麽一撩,硬生生地卡在嗓子口再也處不來了。
他到底還是耐不住地避開了景元洲深邃的視線,暗暗磨了磨牙:“所以,爲什麽要是兩個月?”
沒有直接否決的态度讓景元洲眼裏的笑意越發濃郁了幾分。
他俯身湊到了林延的耳邊:“因爲,這是我可以忍耐的的最大限度了。”
話似呓語,淺笑厮磨:“到時候不管你想不想繼續下去,任何結果,我都認!”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林延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直到灼熱的吐息瞬間将耳垂點燃,整個身體才跟着本能地震了一下。
躺平的姿勢下,雙腳下意識地想要曲起,卻因爲壓在身上的景元洲,硬生生地被抵在了原處。
他聽到耳邊那人忍不住地低笑了一聲。
臉上頓時燒開了一片。
被發現了這樣丢人的細節,林延的嘴角緩緩地抿緊了幾分。
他面無表情地垂眸掃過景元洲眼底的笑意,狹長的眼危險地眯起。
眼見景元洲準備起身的瞬間,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忽然伸手攬去。
景元洲顯然也沒想到林延會突然動手,絲毫沒有防備之下直接就被一把勾了過去。
雙唇頃刻間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猛烈又過分令人目眩的深吻,無處不充斥着對那才那個“嘲笑”的報複。
徹底淪陷之下,兩個人齊齊滾倒在床上。
深吻過後的呼吸一如身上揉得淩亂的衣衫,狼狽又餘熱繞梁。
留意到景元洲比以往更深邃的視線,林延忍着剛才被撞疼了的腳踝,用拇指意猶未盡地抹了把唇角上激吻後的餘韻:“看什麽看,不是要預交往嗎?”
很努力地,他才讓聲音聽起來不至于太過沙啞:“這就算是,後面兩個月的利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教練,高利貸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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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出門了,更新有點晚,感謝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