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内,官博評論區就已經徹底淪陷了。
【有沒有搞錯啊,世界冠軍拿不了幾個,整些有的沒的當屬第一?】
【搞個綜藝的獲勝隊伍直接獎勵職業聯賽資格?那還辛苦打次級聯賽幹嘛!】
【說個笑話:一群小白臉打電競。略略略。】
【看這官宣的意思,參賽的都是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隊伍,菜雞互啄?】
【啄來啄去,比誰更菜呗!】
【萬惡的資本主義,果然電競圈都不能免除被腐蝕的命運。】
【話放這了,半吊子綜藝必糊。】
【頂樓上,烏雞鲅魚!】
林延挑了個舒适的姿勢躺在懶人沙發上,整個人幾乎深深地陷在了裏面,饒有興緻地翻看着官方微博下面精彩紛呈的評論。
别的不說,光看這熱度,此綜藝必火。
隐約間聽到門開的聲音,他擡頭看去,一眼瞥見了匆匆走入的駱默:“怎麽樣,節目組那邊怎麽說?”
駱默剛去聯盟總部跑了一趟,整個人身邊籠罩着陽光的熱意。
這時甚至來不及喝上一口水,當即把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我問了,隻要我們贊助的資金到位,名額方面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是他們說戰隊選手的名單得盡快了,最晚在節目開始造勢前必須搞定。”
綜藝節目和職業聯賽不同,說到底還是資本市場,隻要砸的錢足夠,能夠順利獲得一個參加的名額并不奇怪。
林延聽到後面半句話時微微挑了挑眉:“怎麽,怕我們湊不齊一個隊還是怎麽的?”
駱默清了清嗓子,沒有接話。
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剛剛籌建完畢的gh俱樂部基地,按照林延的要求,從裝飾到擺設,無一不透着一股子豪門的氣派。
隻可惜,就是空空蕩蕩地沒什麽人氣。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往這裏一站,林延一說話就更像是個光靠嘴皮子的光杆司令了。
林延從這樣突然的沉默當中讀出了駱默複雜的心情,也跟着清了清嗓子:“放心吧,這不還沒到轉會期嗎?到時候轉會窗口一開,還不是大把的男人随我們挑?”
“……”駱默感到有些沒耳聽,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别的人倒是不着急,景神那邊恐怕得催着些了。如果實在挖不過來的話,也可以趕緊考慮一下其他人選。節目組的人說了,到時候每個戰隊需要有一個教練和一個隊長雙領隊,這兩個名額必須盡早确定下來,提交上去。”
林延随口應道:“沒事,教練填我的名字,隊長就直接報景元洲,至于其他手續,等到轉會結束後再補上。”
駱默:“可是景神那邊……”好像還沒答應吧?
林延掃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搞不定他?”
駱默連連搖頭:“不,我沒這麽說。”
“那還不快去?”林延笑着給了自家助理一腳,把人趕出去後,拿起手機來點開微信。
視線在那個黃色機器貓的頭像上面停留了片刻,斟酌了一下:“景神,有時間嗎,請你參觀一下未來的俱樂部基地?”
也不知道景元洲是不是剛好拿着手機,幾乎沒有間隙地就回了消息:“可以,地址給我。”
哦豁,答應得這麽爽快!
林延滿意地露出了笑容,細長的指尖一陣敲擊,非常熟練地完成輸入,發送。
過了片刻後,景元洲:“你買下了bod的基地?”
林延反正閑來無事,幹脆也跟對方聊上了:“對啊,重新選址太麻煩了,反正有現成的,買下來重新裝修多方便。”
随着電子競技領域的日趨完善,每年來優勝劣汰的産物也就越來越多。所有人都知道次級聯賽的隊伍想要進入職業頂級聯賽有多艱難,但實際上,即使已經正式進入電競聯盟,依舊有隊伍不可避免地被淘汰出局。
就比如,今年正式宣布解散的bod俱樂部。
林延以爲這位大神是在關心自己未來的生活環境,又補了一句:“是對bod以前那老土的風格不滿意嗎?放心,我們已經全部重新裝修過了,絕對比bk都氣派。”
說完,往後仰了仰身子,姿勢誇張地拍了一張發給了對方。
bk休息室裏,景元洲點開了發送過來的照片,心思卻是完全沒有落在那科技感強烈的裝修風格上。
視線在照片中的那張臉上停留了片刻,沒有回複,直接發了一條語音邀請。
林延也沒有想到景元洲居然會這麽“主動”,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男人那過分撩人的聲線,拿着手機的手不争氣地抖了一下。
林延:“……”
操,男色誤人!
景元洲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語音接通,微微蹙了蹙眉正準備挂斷,對方終于按下了确認。
林延的聲音隔着通訊設備傳來,聽起來慵懶又散漫:“怎麽了景神,是我們給出的轉會合同有什麽問題嗎?”
景元洲笑:“這麽好的條件,怎麽可能有問題?”
那日留下的轉會合同他已經看過了,不管是哪一個條例,放在聯盟中都是可以允諾的至高待遇。
王經理代表bk俱樂部想要留下他,原本是抱着雞蛋裏面挑骨頭的做派去看的合同,最後是捂着胸口出來的。
原因無他,重點就在于其中唯一那條要求不得進行任何修改的特殊條款。
炙熱聯盟運轉至今,轉會費從原本的幾十萬一路飙升到了現在的上千萬,雖然不排除水漲船高的因素,但也足以見得電子競技蒸蒸日上的發展前景。
随之而來的,是具體規則的數次調整。
根據目前聯盟官方的規定,在轉會期完成挂牌交易後,去除手續費外,剩餘的轉會費一部分歸原俱樂部所有,另一部分則算是職業選手的基礎簽約費用。
至于具體比例,絕大部分都默認采取的七三分成。
當然,有些俱樂部在對待曾爲自己效力果斷老選手時格外良心,偶爾也會出現6:4的情況。
這些條款到時候都會在三方的轉會協議上面清楚标明,不過具體怎麽分成,通常都是老東家和選手之間商量決定的事,并不需要作爲收購方的新老闆過分操心。
可是,這次gh提供給bk俱樂部的合同上,卻是已經把這分成的模式清楚地填寫完畢了。
不是七三,也不是□□,而是前所未有的三七——景元洲的基礎簽約費用,足足占了轉會費的70%。
這是什麽概念?就等同于這3500萬的天價,bk俱樂部收入囊中的,還抵不過最初開出的1800萬在正常情況下的收益提成。
林延當時沒有叫王經理當面驗收轉會合同是對的,景元洲非常懷疑,如果當時現場提出,王經理可能真的會選擇跟他拼命。
但是現在gh的人都已經回去了,面對這個叫人肝腸寸斷的合同,王經理唯一商量的對象就隻剩下了景元洲。
如果說在面對林延的時候,王經理還可以大義淩然地打着爲自家選手争取最優待遇的旗号,那麽如果此時在景元洲的跟前,卻是怎麽也開不了口了。
戰隊突然提拔新選手的做法無疑會觸犯titans龐大的粉絲群體,這時候如果再爆出強制修改分成條款的事,苛待戰隊功臣的鍋就注定得背上了,一旦口碑慘敗,一系列的效應更加無法估算。
bk冒不起這個風險。
所以到了此時此刻,除非景元洲自己明确表示不去gh,bk俱樂部管理層這邊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隻能往心裏咽,吃下這個啞巴虧。
gh這樣的做法,不管怎麽看,多少都有點“收買人心”的意味。
如果說景元洲之前還是不太理解林延爲什麽就非要認定了自己,當看到聯盟推出的電競選秀綜藝之後,也已經瞬間明白了過來。
gh想要從這次的綜藝節目裏撈職業聯賽的參賽資格,隊長的最佳人選,也确實隻能是他。
像景元洲這樣多年累積沉澱下來的現象級選手,帶來的輿論效應,遠不是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選手們可以比的。到時候綜藝節目一開始,光是titans這個名字,就足以讓這個備受争議的節目受盡矚目。
再加上後續拿着“全聯盟最高轉會金”這個噱頭繼續造勢,就已經基本可以預見名單公布之後将會引起的血雨腥風了。
想到這裏,景元洲又低低地笑了一聲。
反向讨價這種操作看起來迷幻,但實際上卻是一舉把後面所有的路給全部鋪平了,這樁生意做得可以說是精明至極。
林延在景元洲這樣的态度下,也猜出對方已經收到了自己的這份“大禮”。
這時候懶懶散散地勾了勾嘴角,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跟合同無關的話,景隊這是想要提前培養一下感情?”
景元洲倒是多少習慣了他這口無遮攔的樣子,開門見山:“既然買了bod基地,林總就沒有想過一并接下他們的選手?”
按照他幾次接觸後對林延的了解,爲了更大程度地争取他的加入,如有其他成員人選一定會毫不掩飾地給他透底。
既然到現在都沒有提半句,顯然是沒有對bod的那些人下手。
雖然bod的明星選手确實早在兩年前都轉會了,但是剩下的那些好歹也是職業級别的選手,對于gh這種剛剛起步的俱樂部而言,這種打包賣隊的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
可偏偏,林延似乎完全不爲所動。
這也是讓人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結果,林延簡單粗暴的一句話,直接解決了景元洲所有的疑問:“當然是因爲,太菜了啊!”
景元洲愣了一瞬,稍微品了品,差點笑出聲來。
也不知道手中一個選手都沒有的俱樂部,到底哪來的底氣嫌職業選手菜。
但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bod剩下的那些人,也……确實挺菜的。
林延的邏輯依舊滿分:“他們但凡能打一點,也不至于把自家俱樂部都熬倒閉了。這還把他們買過來幹嘛,總不能讓他們再把我家也給熬沒了吧?要真這樣,我上哪哭去?”
景元洲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了幾分:“嗯,你說得對。”
不知爲何,這樣低低的一聲從聽筒裏傳出,莫名帶上了一層朦胧的寵溺和暧昧,剛剛還滔滔不絕的林延一下子沒了聲。
景元洲緩步走到窗前,視線投向遠處的天際:“那我呢?你就不怕bk把我換下來,也是因爲狀态下滑?”
林延在那頭低笑了一聲:“别開玩笑了,titans要是狀态下滑,我能把俱樂部裏的鍵盤全部吃了。”
景元洲:“就這麽肯定?”
林延換了一個更加舒适的姿勢,埋在沙發裏,語調裏透着一股子恣意的自信:“這樣跟你說吧,bk的管理層沒能在這種俱樂部的巅峰時刻找準你的位置,本身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這和選手的狀态沒有半點關系。很多事情是需要教練去做的,而不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選手,bk做的最爛的地方就是不願意承擔責任。當然,有些責任對于沒能力的人來說還真承擔不起,往直白點說,就是他們自己不行。”
景元洲眉梢微挑:“哦?那你行嗎?”
林延悠悠一笑:“我行不行,你試過不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周圍忽然安靜了一瞬。
林延後知後覺地用指尖輕輕撓了撓側臉。
好像一不小心又嘴瓢了?
景元洲:“大概,已經試過了。”
林延聽到近似自語般的一句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啊?”
“沒什麽。”景元洲那邊似乎來了什麽人,隐約間有些斷斷續續的對話,片刻後聲音才再次響起,“我這裏還有點事情,下午聯系。”
林延順着杆子往下爬得特别利落:“好嘞,我等你~!”
語音通訊戛然中斷。
bk休息室,庫天路還保持着剛才探入腦袋的姿勢,神态遲疑:“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要不……隊長你再聊會兒?”
景元洲将手機收回了口袋裏:“不用了,走吧。”
庫天路的視線停留在男人耳根處隐約可見的可疑紅暈上,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對面到底是誰啊?
天可憐見,隊長可從來沒有那麽溫柔地和他們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