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殺死齊東升、齊明珠父女二人後,用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齊榮華前腳剛自殺,秦風後腳便得知了這個消息——當齊榮華帶着滿自彪等人離開陳家寨後,葉虎等人就動用關系密切地關注着他們的行蹤、動态。
當時的秦風,正在與王阿猛、葉虎、趙德龍等人喝酒,而李雪雁則是下午離開了丹江,返回燕京,從燕京前往美國。
得知齊榮華最後的下場之後,秦風默默地吸了一支煙,然後向王阿猛、葉虎、趙德龍等人敬了一杯酒。
做完這一切,他率先離開了酒場,乘車返回陳家寨。
對此,王阿猛、葉虎等人都沒有阻攔——他們理解秦風的心情。
晚上将近十一點的時候,秦風才回到陳家寨,陳靜家裏一片漆黑。
嗯?
秦風進入院中,剛要進門,卻發現陳靜穿着棉襖、棉拖鞋,雙手放在袖筒之中,坐在院子的台階上。
“風哥。”
陳靜原本在想些什麽,聽到動靜,看到秦風進門,連忙起身問好。
“怎麽一個人在外面?”秦風徑直走到陳靜身前,開口問道。
“睡不着,又怕影響到欣然休息,就到外面坐一會。”陳靜輕聲說道。
聽到陳靜的話,秦風明白,陳靜多半是因爲今天的事情睡不着。
因爲,齊榮華不光對陳芳是一個心結,對陳靜也是如此。
今天,陳靜第一次見到血緣上的親生父親,卻無法在那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一點父親的氣息,而齊榮華面對她們母女二人的時候非但沒有一絲的自責内疚,反倒是像是在看兩個陌生人。
這一切,斬斷了她内心對父親的最後一絲幻想,同樣也在她那顆孤獨的心上捅了一刀,以至于堅強的她,直到現在還被這件事情影響着。
“齊榮華死了。”
秦風沉默片刻,然後開口告知了陳靜這個消息。
“呃……”
愕然聽到秦風的話,陳靜當下一怔。
“齊家将他當成棄子、替罪羔羊,他積攢了二十年的怨氣爆發,接連殺死了齊明珠、齊東升,然後選擇自殺。”
秦風繼續開口,說出細節,然後擡頭看着月光皎潔、星辰密布的天空,語氣複雜道:“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我一步步逼死了他,而他縱然有千錯萬錯,從血緣來講也算是你和猛子的親生父親——小靜,你說我這麽做,對麽?”
“風哥。”
陳靜在秦風的話中察覺到了自責,也看得出秦風因爲這個消息,心情複雜,便握住秦風的手,正色道:“如你所說,他心中早就沒有把我媽當妻子,也沒有将我和我哥當孩子,而是将我們當成他人生中的污點,恥辱!
當他得知我媽差點将被周炳權那個畜生玷污後,非但沒有爲我媽出頭,而是反過來庇護他的手下,怕連累自己,恩将仇報地勾結日本人要殺你,等于斬斷了我媽和我對他心中關于親情的最後一絲念想,他的死活跟我們不再有任何關系。
他恩将仇報地要殺你,你沒有動他一根指頭,已經夠仁慈了,他最後過激的行爲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報應,怪不得任何人。
自作孽,不可活,陳榮華他是自作自受!我不會怪你,我媽不會怪你,我哥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你!”
“走吧,進屋睡覺吧,明天帶阿姨離開這裏。”
聽到陳靜這番話,秦風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輕輕摸了摸陳靜的腦袋說道。
“嗯。”
陳靜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秦風,然後将腦袋貼在秦風的胸口,輕聲說道:“風哥,謝謝你。”
陳靜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得秦風身子微微一僵,然後伸手抱住陳靜,輕輕摸着陳靜的腦袋,柔聲說道:“猛子是你哥,我也是你哥,你跟我永遠不用說謝謝。一切都過去了,明天将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生活的開始。”
“嗯。”
陳靜輕輕點頭,松開秦風,看着秦風那張早已镂刻在她心中的面龐,紅着眼,強忍着流淚的沖動,轉身回到了屋中。
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陳芳的屋中。
當天夜裏,陳芳、陳靜母女兩人聊了很多很多,秦風刻意不讓自己去聽她們的聊天内容。
第二天一大早,秦風如同往常一樣按時起來,發現陳芳也起來了,依舊在廚房裏忙碌。
“風啊,靜昨天都跟我說了,陳榮華是自己作死的,阿姨不會怪你,相反還要感激你。”
陳芳看到秦風,連忙上前,一臉淳樸地說道:“另外,靜也跟我說了,要帶我去東海,我同意跟她去,等上午把那些禮品分給村裏人後,我們就走。”
“好的,阿姨。”
秦風點點頭,王阿猛等人送了那麽多禮品,不可能帶到東海去,送給村裏人是最好的選擇。
早飯過後,秦風與陳靜、張欣然三人搬着禮品,挨家挨戶地送。
陳家寨的村民們可是高興壞了,大贊陳芳有情有義,也祝賀陳芳苦盡甘來。
十點鍾的時候,秦風三人将所有的禮品都分給了陳家寨的村民,然後将陳芳要帶的東西搬到了車上,準備驅車前往機場,直接乘機前往東海。
然而——
就當陳芳收拾好東西準備動身的時候,一輛挂有軍方牌照的越野車駛入陳家寨,徑直朝着陳靜家駛來。
嗯?
看到這一幕,秦風将拉開的車門又重新關上,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挂有軍方牌照的越野車駛來。
很快的,秦風便看到了車中的兩人,一男一女,女的留着平頭,穿着特種作戰服,開着車,而男的則是穿着繡着金星的軍裝,坐在副駕駛位上。
這個發現,讓秦風先是一怔,然後主動迎了上去。
“茲~”
伴随着汽車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汽車在距離秦風一米的地方停下。
車門打開,車中男女幾乎同時跳下車。
“首~長!”
秦風第一雙腿并攏,擡頭挺胸,對着肩膀扛着金星的中年男人敬禮問好,臉上充斥着感激和敬意。
因爲,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利劍特種部隊的掌舵者,被譽爲華夏第一少将的王虎成。
而平頭女子則是龍牙特戰小隊中唯一的女性——龍女!
“嘿,沒想到你小子還認我這個首~長啊。”王虎成笑了笑,對秦風還了一個軍禮。
“師傅!”
與此同時,龍女也向秦風打招呼問好,但沒有敬禮,隻是激動而崇拜地看着秦風。
秦風微笑着拍了拍龍女的肩膀,沒說什麽。
“你們這是要出去嗎?”王虎成看了一眼前方的汽車問道。
“嗯。”秦風點頭,如實說道:“我準備把猛子的媽接到東海去。”
“這樣啊,那多虧我們來得及時,要不就錯過了。”
聽到秦風的話,王虎成慶幸地說着,然後又道:“我們後面再聊,先帶我去見見小猛的媽媽和妹妹。”
“好的,首~長。”
秦風說着,便帶着王虎成、龍女二人走向那輛蘭德酷路澤5700。
陳芳、陳靜和張欣然三人已從車中走下,站在車旁等待着。
“阿姨,小靜,這位是王虎成少将,他是我和猛子的首~長,這位是龍女,她是我和猛子的戰友。”秦風開口介紹道。
“對不起,阿姨,讓您受委屈了。”
随着秦風的話音落下,王虎成上前,主動伸出雙手握住陳芳的手,滿臉自責地道歉。
他雖然年齡比陳芳小不了多少,但一直将秦風、陳猛等人以兄弟相待,故而稱呼陳芳爲阿姨。
“不委屈,不委屈。”
陳芳輕輕搖頭道:“猛子雖然犧牲了,但他是爲了保家衛國戰死沙場,死的值得,死的光榮。”
耳畔響起陳芳的話,感受着陳芳言語之中的真誠,無論是王虎成,還是龍女,心頭均是一顫,眼眶有些發熱。
“阿姨,陳猛是華夏軍隊最優秀的戰士,是戰鬥英雄,是華夏軍人的驕傲!”
王虎成緊緊地握着陳芳的手,滿是感激地說道:“我代表部隊,謝謝您爲華夏軍隊培養了這樣一名出色的戰士,更謝謝您的無私和諒解!”
話音落下,王虎成松開陳芳的手,後撤一步,對着陳芳做出一個足以列入教科書的敬禮動作。
他用這種方式,表達着對陳芳的敬意和歉意!
陳芳淚流滿面,卻驕傲地挺直了脊梁。
齊榮華死得輕于鴻毛。
那個被他當成人生污點和恥辱的兒子,卻死得重于泰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