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明明我們不想去做一些事情,但必須要去做,同樣的,有些事情,我們不想面對,但必須要去面對。
此刻,對于江家父子二人,便是如此。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想立刻離開這裏,但他們都知道,不能走,準确地說,在蘇儒林的壽宴結束前,他們都不能離開。
園子裏,客人們依舊分成兩個陣營,其中長輩一個陣營,小輩們一個陣營。
“他們出來了!”
很快的,當江開輝和江濤父子沿着園中小路,即将走到正園的時候,一名客人眼尖,看到了兩人。
唰!
随着那名客人的話音落下,除了秦風之外,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停止了交談,不約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兩人。
客人們都想知道江家和蘇家的提親結果。
張欣然和陳靜兩人都相信蘇妙依不會答應,但想看看江開輝和江濤的反應。
而秦風,如同張欣然、陳靜一樣,知道了結果,但對江開輝和江濤父子兩人的反應沒什麽興趣。
前方,江開輝和江濤父子兩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衆人的目光,完全沒有之前被當作焦點人物的驕傲和得意,相反,覺得真芒在背,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對于江開輝和江濤父子二人而言,像是比地球到月球的距離還遠。
終于,他們走近了,但并未走向人群,而是找了一個角落站着。
嗯?
看到這一幕,衆人心中均是一動。
今天能夠來到這裏的客人,不說全部都是富貴人士,但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精英,有着豐富的閱曆和察言觀色的能力,對于細節格外重視。
此刻,通過江開輝和江濤父子二人的細節,他們基本可以肯定:江家提親失敗了!
不光是老一輩判斷出來這一點,那十幾名年輕人也同樣看出來這一點。
然而——
盡管他們都看出來這一點,但他們都或多或少有些畏懼江家,沒敢當衆揭短,而是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嘿,我早說了,有些人啊,想跟妙依在一起,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絕不可能。可是,他不甘心啊,非要見了棺材才落淚。這一落淚,就開始裝慫了。”
就在衆人看穿不說穿的時候,張欣然開口了,聲音格外的大,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
在來到蘇園之前,她隻是看不慣江濤,堅決不同意蘇妙依和江濤交往。
但當看到江濤當着衆人的面挖苦取笑秦風時,她心中十分惱火,隻不過當時蘇妙依開口了,她便沒說什麽,而是在等幫着秦風出氣的機會。
此刻,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機會,她哪會放過?
“呃……”
耳畔響起張欣然的話,衆人都是一怔。
包括陳靜和潘蓉都沒有想到,張欣然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聲,而且嘴巴很毒,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架勢。
唯有秦風對于張欣然的風格有些了解,倒沒覺得意外。
驚愕的同時,他們清晰地看到,無論是道行較弱的江濤,還是城府極深的江開輝,都是臉色一變,表情憋屈而憤怒!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
他們剛剛被蘇家打了臉,此刻又被張欣然揭短,隻覺得心中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雖然心中很是郁悶、憤怒,但江開輝努力地克制着,并且用目光示意江濤不要回應。
“張小姐,你怎麽知道江少要跟妙依在一起?何況,就算江少真的想跟妙依在一起,被拒絕也很正常,用不着這麽惡毒吧?”
就在這時,一名青年站出來,爲江濤仗義執言。
江開輝曾在蘇城任職,當時,江濤也在蘇城上學,在這裏有不少狐朋狗友,青年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雖然他和江濤的關系疏遠了,甚至很少聯系了,但他覺得,這是一個修複兩人關系的好機會——幫着江濤說話!
然而——
随着青年的話音落下,江濤那張臉直接黑了,那感覺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這位豬隊友捅死才好!
一方面,他知道,隻要有人怼張欣然,以張欣然的性子肯定會怼回來。
更爲重要的是,張欣然剛才并未指名道姓,而是指桑罵槐,以某些人代替,此刻青年這一開口,等于把那層遮羞布徹底拿走了,連掩耳盜鈴都做不到了。
果不其然,張欣然直接開怼:“我怎麽知道的?呵呵哒,之前,我們在古城門口碰到了江濤的狗腿子,對方直接稱呼妙依爲江濤的未婚妻!嗯,如果江濤不提前把牛~逼吹得那麽響的話,我還真不敢确定。”
“——”
青年無言以對。
江濤的臉更黑了。
甚至,就連江開輝都開始黑臉了,皺眉看着張欣然,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暗中警告張欣然不要踩鼻子上臉。
“江省~長,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好怕怕,不過,眼神可不能殺人滅口哦!”
察覺到江開輝充滿威脅意味的目光,張欣然故意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緊接着直接變臉,冷哼道:“原本呢,你兒子江濤被妙依拒絕是挺正常的事情——他根本配不上妙依,我也沒有必要說。但誰讓你兒子太得瑟了呢?居然在我風哥面前秀優越感?看不起我風哥是保安不說,還當衆說我風哥來這裏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跟他有一根毛的關系?”
“完了!”
再次聽到張欣然的話,青年心中哀嚎一聲,連忙退到了人群中。
因爲,此時此刻,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這是捅了馬蜂窩,成爲了名副其實的豬隊友!
“張欣然,你說夠了沒有?”
與此同時,江濤忍無可忍,直接對着張欣然咆哮一聲。
“怎麽?不爽了?覺得丢臉了?早幹什麽去了?你當衆羞辱别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現在?”張欣然冷冷回應。
“你……”
江濤氣得渾身直打哆嗦,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同時完全不顧江開輝的眼神制止,伸手指着秦風道:“我侮辱他了嗎?我隻是實話實說,他一個大學保安,跑這裏幹什麽?合群嗎?能融入這些圈子嗎?”
“江濤,你給我閉嘴!”
這一次,不等張欣然開口還擊,一聲低喝從江開輝和江濤父子兩人身後傳來。
蘇莉和陳有成快步朝這邊走來,其中蘇莉走在前面,邁着大步,表情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原本,她因爲之前将秦風拒之門外,都把腸子悔青了,本想着找秦風道歉,獲取原諒,結果剛走到這裏,就看到江濤指着秦風羞辱……
這……直接讓她惱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何況是秦家後代?
在她看來,秦風之前肯定心中就不爽了,此刻再被江濤這麽一折騰,心情會更糟糕!
一旦秦風心情糟糕,她還怎麽道歉?
嗯?
愕然聽到蘇莉的怒喝,看到蘇莉和陳有成二人風風火火地走來,客人們再次一怔。
“還嫌不夠丢人麽?你要麽閉上嘴巴,要麽給我滾出去!”
江開輝趁機低聲對身邊的江濤說道,語氣格外嚴厲。
顯然,江開輝很清楚,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們父子二人注定了已淪爲笑柄。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最好的辦法是夾緊尾巴做人,而不是跟人理論,争執。
接連被蘇莉和江開輝喝止,江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與愚昧,低着頭,沒再說什麽,隻是怨恨地盯着秦風和張欣然。
“陳秘書,小莉。”
與此同時,黃建民快步迎向兩人。
之前,陳有成說過,蘇儒林會在見過江開輝之後見他,他自然要主動,不能等着陳有成來請。
“黃書~記,您稍等片刻。”
陳有成微微一笑,然後腳步不停,直接與黃建民擦身而過。
他已從蘇莉那裏得知了秦風的身份,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蘇儒林吩咐他和蘇莉來請秦風去堂屋,目的是要給秦風道歉,解開心中的疙瘩!
如此一來,他怎麽可能在黃建民身上浪費時間?
相比秘書出身的陳有成而言,蘇莉更直接與勢利,連起碼的打招呼都沒有,直接跟着陳有成從黃建民身旁走過。
“呃……”
陳有成和蘇莉的态度,頓時讓黃建民愣在了原地,一臉的不明所以,那感覺仿佛在問:不是說好,蘇老爺子要見我麽?
“什麽情況?”
不光是黃建民,其他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沒有答案。
随後,在他們的注視中,陳有成和蘇莉二人,快步走向了角落裏的青年。
半個小時前,青年在停車場被驅趕,認爲沒有資格踏入蘇園。
二十五分鍾前,青年跟着蘇妙依走進蘇園,無人問津。
二十分鍾前,青年被江濤當衆羞辱,成爲笑資。
此刻。
青年站在角落裏,依牆而站,毫不起眼。
下一刻。
陳有成和蘇莉在青年的身前停下腳步。
畫面定格。
夕陽下,那個被認爲最沒有資格踏入蘇園的青年,成爲全場焦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