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沈嶽,和山間雅晴之間有沒有感情。
他會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再問他們兩個算是什麽關系。
他可能會在猶豫片刻後,才說是敵人關系吧。
沈嶽和雅晴的關系,誰都說不清。
這主要取決于雅晴精神是否正常。
她在正常時,沈嶽還是很喜歡在一起的。
畢竟身材嬌小性、感,清純娃、娃臉的女孩子,特讨男人喜歡。
她還特懂禮貌,小嘴巴拉巴拉的叫哥哥時,總是讓沈嶽有種呵護她的沖動。
當然,在床上能把化身瘋狂小母豹,用尖爪和利牙來撕咬的雅晴征服,則能讓他從中感受到帝王般的強大……
可她也有不正常的時侯。
雅晴不正常的時侯,就是個殘忍兇狠,歇斯底裏要吃人的小魔女,比莊純都可怕。
所以,沈嶽每每想到她時,都會很頭疼。
換成任何一個男人,被這種正常時可愛,不正常時可怕的小魔女纏住後,都會頭疼無比,最終下定決心原理她,甚至狠心除掉她,以免被她反噬。
現在,就是沈嶽除掉雅晴的最好機會!
他都不用動手,隻要不及時搶救因失血過多深陷半昏狀态的雅晴,就能做到。
但爲什麽,當沈嶽把渾身是血的雅晴抱在懷裏後,卻有了心疼的感覺?
又是爲什麽,當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雅晴抱進急救點要出去時,卻在看到她右手無力虛抓着,嘴裏喃喃說着哥哥抱時,沈嶽就再也無法拒絕,坐在手術台上,把她抱在懷裏。
仿佛,抱着最珍貴的寶貝呢?
沒有任何的語言文字,能形容這一刻,沈嶽是什麽心情。
尤其看到雅晴的嘴角,浮上幸福甜蜜,更安全的笑意,迅速深陷昏迷後,沈嶽終于下定了決心,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雅晴,你要好好的。你是……我的。”
她是他的。
無論她有多麽的邪惡殘忍,也無論她的反複無常有多危險,她都是他的女人。
沈嶽從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對雅晴說出這幾個字。
就算他現在把這幾個字說出口時,也無比的猶豫,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把危險的山間雅晴,當作了需要他好好保護的小情人兒。
保護展小白保護蘇南音保護陳琳保護聞燕舞保護任明明保護聞燕舞保護蔺香君保護安晴雲渺那樣。
輕松。
渾身無比的輕松!
這就是沈嶽終于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後,所産生的感覺。
雅晴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隻是靜靜伏在沈嶽懷中,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了那雙時而清澈,時而妖邪的眸子。
圓圓的小臉,幹淨的就像一張白紙,沒有絲毫的邪氣。
這才是她的本性。
她的本來樣子。
“願你永遠這樣,不要再變。”
沈嶽癡癡的看着這張小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一聲輕微的當啷聲打斷。
搶救手術結束了。
雅晴受傷雖重,動脈幾乎被敵人挑斷,失血過多,特危險随時都會殒命的樣子,但終究是簡單的外傷。
隻要能及時搶救,有充分的血漿,就憑這些醫護專家娴熟的業務本領,要想在最短時間内縫合傷口,保住她的小命,絕對易如反掌。
雅晴才十七歲,又是武者,身軀素質遠比絕大多數同齡女孩子要好,渾身充斥着蓬勃的生氣,她隻需好好修養幾天,基本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當然,鬼臉女人給雅晴留下的傷疤,這輩子都别想去掉了。
傷口太深,足有三寸。
傷口太長,足有三十多厘米。
幸虧這道可怕的創傷,是在她左腿的内側,隻要不見人就張開腿……還是不怎麽影響穿短裙的。
當護士幫雅晴挂上消炎藥瓶後,沈嶽幫忙把她從手術台擡到旁邊病床上,替她腋了下被子,又對幾名醫護人員點頭,表示由衷的感謝後,轉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門關上時,一滴晶瑩的淚水,自雅晴眼角緩緩流淌而下。
哥哥,我會好好的。
快步走出病房的沈嶽,好像從北風突然迅疾的夜空很遠處,聽到了這幾個字。
他有些納悶的回頭看去。
隔着窗戶玻璃,不時有醫護人員的身影閃過。
沈嶽擡手掏了下耳朵,深吸一口氣。
寒夜中承平山莊裏的空氣,無比清新,卻也帶着濃濃的血腥氣息。
如果閉上眼,呼吸着這種氣息,也許就能出現幻覺,能看到一條條死靈,在星光下遊蕩。
荊紅命已經不在大廳門口了。
卻有足足上百個武者,配合秦伊水領銜的十名最高現役,把大廳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廳内,坐滿了諸家豪門的斯文、婦孺之輩。
如果他們真要被傷害,估計沈光輝隻能自殺謝罪。
除了遠程對這砸炮彈,或者開來成建制的軍隊,任何人都别想突進去傷人。
沈光輝沒在大廳内。
沈家四兄弟,還有沈盡責等幾個二代後進,都在陸銀等人的保護下,來到了山門前。
沈老大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
敢在他六十壽宴這麽重要的日子裏,行兇殺人。
敵人,隻有一個。
還是個女人。
但這個穿着黑旗袍,腳踩大紅色細高跟,臉上蒙着黑布,隻露出一雙陰森眼睛的女人,卻像從地獄來的使者。
山門前的路上,已經有七具屍體躺在哪兒了。
每一具屍體都是仰面看着夜空,幾乎瞪出眼眶的眼睛裏,全是無法描述的驚恐之色。
他們不是脖子被割斷,就是心口多了個大血洞。
這些死者,都是沈家潛藏在承平山莊的武者。
盡管他們的武力值,不如沈嶽,可絕不是泛泛之輩。
他們這樣的死亡慘狀,能給人造成最大的視覺沖擊。
鬼臉女人是故意爲之!
沈嶽在急救點内時,也曾經聽到槍響。
遇到這種可怕的敵人,山莊武者實在沒理由放着現代化武器不用,非得和她正面對決。
但甯北鬥接連打出的四槍,卻……被鬼女人用胳膊,或者腿,硬生生的擋住。
子彈打在她的胳膊,她的長腿,甚至她的腰間時,都會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有暗紅色的火花猝然爆起。
甯北鬥的手槍裏,還有子彈。
他卻不敢再扣下扳機了。
因爲他每每打出一槍,鬼女人就會用鬼魅般的速度,猝然撲到一個武者面前,痛下殺手!
你打我一槍,我就殺一個人。
她是刀槍不入的?
當然不是。
黑旗袍女人的腰間,雙臂,兩條腿上,都套着某種白鐵打造的護甲罷了。
隻是這種護甲打造的極爲精緻,顔色和雪膚無二樣,尤爲輕薄合體,防彈功能強悍異常。
智商再怎麽不足的人,也能判斷出女人所穿的這身護甲,耗資幾何。
就這樣一個武力值可怕,刀槍不入,出現後一句話都沒說,就連殺七人的女人……誰又有辦法?
無論是豪門内的上官柔然等人,還是負責山莊安全的荊紅命,看到她刀槍不入後就皺起眉頭的老胡,這麽多高手,都沒着急動手。
大家都在想幾個問題:“她是誰,爲什麽來這兒,她這身裝備是誰打造出來的。”
被陸銀等人重重保護的沈光輝,既然是今晚的東道主,于情于理當然都得問個清楚。
他對擋在面前的陸銀搖了搖頭,剛要走出去時,突聽一聲輕笑聲,從左側傳來。
沈光輝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就看到一條黑影,被風吹起的風筝那樣,撲向鬼女人時,有寒芒在燈光下迅疾掠過。
這當然是個人。
還是個女人。
因爲她有一雙修長的腿,沒穿任何的絲襪,雪膚在燈光下特耀眼。
可沈光輝看過去時,最新注意到的,卻是兩點紅。
那是一雙緞面、鹿皮鞋底的繡花鞋。
鞋帶在足跟後,俏生生系在腳背上的那種。
陸無知。
被老胡用了足足半年時間,耗費心血才給沈嶽鍛造出來的少婦,殺人刀!
她所用的兵器,是一把亮銀色的軍、刺?
不是。
是一把軍、刺款式的狹長利刀。
這把利刃,同樣是老胡給她量身打造出來的兵器,集殘魄黑刺和武士刀的優點爲一體。
款式奇特的兵器,可刺,可削,還能當棍子狠砸。
它的名字,就叫少婦刀。
黑貂紅鞋少婦刀。
媚骨明眸邪火燒。
老胡并沒有讓陸無知出手。
但在鬼臉女人震懾全場,短時間内再也沒誰站出來時,陸無知果斷出手。
少婦刀被鍛造半年之久,今晚也該出鞘亮一下風、騷了。
叮叮當當!
就在陸無知的輕笑聲,還在淡淡迷霧中回蕩時,她已經連續向鬼臉女人的天靈、咽喉、會陰三處要穴,接連刺出了十八刀。
鬼女人有刀槍不入的白鐵護甲,竟然絲毫不影響她的關節運動自如,可這三個地方是護不住的。
從陸無知迅疾如風,接連對鬼女人這三個緻命處,無比幹脆,卻又狠辣,一觸即分的狂刺十八刀動作中,她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關門弟子。
鬼女人隻是防守,用雙手,雙膝,接連擋住陸無知的十八刀。
“哈,哈哈,你也不過如此!仗着護甲刀槍不入罷了。”
陸無知忽然發出一聲銀鈴般的嬌笑,黑色夜枭般騰空而起,雙手持刀狠狠劈向了鬼女人的天靈要穴。
她這一招,包含了十九個變化動作。
無論鬼女人擡手、擡腳格擋,還是側身,後退躲避,少婦刀都能根據她不同的反應,做出不同的追殺動作,依舊是刀刀不離她的要害。
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現場觀戰的諸人,并不知道陸無知現在做出的撲殺動作,和山間雅晴重傷之前的傾力一刀,如同一辄。
這也是鬼女人的第二次等待。
等陸無知的少婦刀,劈到和地面呈一百八十度時,就會扯下面巾……
陸無知的少婦刀,和地面呈現一百八十度!
鬼女人左手,扯下了蒙面黑巾。
一聲女孩子的厲喝聲,從左側不遠處的迷霧中傳來:“小心,她的臉!”
這是莊純的聲音。
她終于把翻騰的氣血,調整到了最佳狀态,借着迷霧的掩護,悄無聲息剛走過來,恰好看到陸無知對鬼臉女人劈下這傾力一刀。
莊純的提醒聲,卻已經晚了。
黑旗袍女人扯下了蒙面黑巾,露出了那張詭異至極的骷髅鬼臉。
陸無知的少婦刀,在空中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