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被一把銀刺從嘴裏貫穿後,都無法再活下去了。
仁丹胡也是這樣。
他那雙幾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裏,全是不信的神色,嘴裏發出嗬嗬的輕叫聲,雙手松開,沖鋒槍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雙手,也随即軟軟的垂了下來,人卻沒有癱倒在地上。
隻因貫穿他嘴巴的銀刺,還被陸天秀握在手中這樣子,很像一塊臘肉挂在樹幹上。
看着後腦鮮血噴在牆上的仁丹胡,其它五個傭兵呆愣至少十秒鍾後,才醒過神來,慌忙再次端槍瞄準陸天秀時,羅恩博士及時喝道:“住手!”
看在錢的份上,傭兵們還是很聽話的,立即壓下了槍口,手指卻沒松開扳機,做出随時開槍的準備。
羅恩博士做夢也沒想到,長相清秀的陸天秀,會一言不合、不,連話都沒說一句,就暴起殺人。
雖說羅恩博士也沒把傭兵當人看,可仁丹胡終究是重金請來賣命的,陸天秀當着他的面,忽然痛下殺手,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喝止手下後,羅恩博士陰沉着臉,問道:“陸少校,我想請你給我一個解釋。”
“他冒犯了我。”
陸天秀淡淡的說着,右手猛地向回一縮,仁丹胡的屍體,立即癱倒在了地上。
“他冒犯了你?”
羅恩博士皺眉:“我怎麽沒看到?”
“你沒看到,那是因爲你的眼睛不管用。”
陸天秀面無表情的說着,銀色軍、刺在左臂衣服上仔細擦拭着,森冷的目光,卻從其它傭兵臉上緩緩掃過:“我的卻正常,能從他們剛才看我的眼神裏,看出龌龊的心思。”
“就、就爲這,你就殺人?”
羅恩博士滿臉的不相信,吃吃問道。
博士的眼睛當然管用,也看到仁丹胡等人,是用什麽眼神看陸天秀的了。
在他看來,很正常。
把守這道鐵門的六個傭兵,可是精銳中的精銳,除了有必要的放風,其他時間都是吃住在這扇門前,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女人了。
今天陸天秀出現了,而且還是相當漂亮的女孩子,仁丹胡等人看到她後,眼神立即大亮,心生不可描述的龌龊,這是很正常的反應啊。
僅僅是有龌龊的心思罷了,又沒付諸行動,陸天秀有必要因此痛下殺手嗎?
更何況,在西方人的眼裏,女性得到男人的“青睐”,這可是值得驕傲的事。
“這個理由,已經足夠我殺人了。”
把銀刺上的鮮血擦幹淨,陸天秀無聲的冷笑:“羅恩博士,如果我是瑞典王室的公主殿下,你會允許他們用那種龌龊的眼神看我?”
羅恩博士嘴巴動了動,不說話了。
他隻是氣憤于陸天秀一言不合就殺人,卻忘記她在南越的身份,即便比不上瑞典王室的公主殿下,但也不是随便被亡命徒暗中歪歪的主。
“把他擡走,都愣着做什麽呢?”
羅恩博士終于醒悟後,厲聲喝令其它傭兵。
那些人也意識到這位陸少校身份不一般了,哪敢在人家地盤上胡哔哔?
大家隻能心中慶幸,剛才歪歪她時的眼神,要比仁丹胡含蓄多了,這才僥幸躲過了一劫。
“抱歉,陸少校,是我馭下不嚴,還請原諒。”
羅恩博士端正了擡頭,右手捂着心口,紳士風度十足,給陸天秀微微彎腰緻歉。
陸天秀大咧咧的受了:“好說,好說。”
看了眼她手裏的銀刺,羅恩博士強笑了下:“早在瑞典時,我好像聽人說起過,這種兵器被譽爲冷兵器之王。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軍、刺被譽爲冷兵器之王的說法,隻在東方流行。
因人種的不同,西方人體格普遍的高大,要強過東亞人種,所以他們在和人近身格鬥時,擅長喜歡用開山刀那種大開大合的重型武器。
而以靈活性著稱的東亞人種,則更青睐于短匕,軍、刺等小巧,卻殺傷力十足的兵器。
不過羅恩博士卻不覺得,一根燒火棍般的軍、刺,能在開山刀這種重型冷兵器面前,有什麽威脅。
現在親眼看到仁丹胡是怎麽死的後,羅恩博士總算相信了。
“我的銀刺,還遠遠算不上冷冰之王。”
陸天秀沉默了片刻,緩緩說出這句話時,腦海中浮上了一組資料照片。
照片上,是一把和她所持銀刺規格相同的軍、刺,不過顔色卻是啞光的漆黑色。
那把黑刺,有個很可怕的名字,殘魄。
這組資料,是她從南越軍方最高機密檔案室内看到的。
南越能拿到這些,曾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絕密資料中,詳細記錄了早在二十多年前,那場華夏、南越兩國最優秀的特種兵,在本國境内的強強對話。
強強對話的結果,讓陸天秀現在想起來,都會心有餘悸。
曾經橫東南亞諸國,讓美國海軍陸戰隊都聞風喪膽的老虎團,足夠代表南越特種軍事史上的最高水平,更被聞名世界的西點軍校,評爲當世三大特種精銳之一。
可是,當占據天時地利的老虎團,和風頭正盛的華夏龍騰小組強強死戰後,卻全軍覆沒。
這是南越特種軍事史上的恥辱。
也足夠引起他們的高度重視,不惜代價搜羅敵人的資料,尤其黑色的殘魄軍、刺。
南越人覺得,華夏龍騰小組能那樣變态,所用黑刺,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隻要南越特種兵,也能配備那樣的黑刺,那麽一旦雙方再發生特種強強死戰,鹿死誰手就不知道了。
可南越人耗時那麽多年,都無法仿造出一把殘魄。
他們,根本找不到能鍛造殘魄黑刺的原材料。
不過,也正是從那一戰後,南越軍方再培訓特種精銳時,就把軍、刺當做了唯一冷兵器,并采納泰拳、柔道等格鬥術的優點,獨創出了一套刺法。
陸天秀剛才刺殺仁丹胡的這一招,就是南越獨創、至今從沒示人的刺法。
羅恩博士一心想研究研究某個神秘的生物,真心贊揚陸天秀的銀刺,也隻是看在仁丹胡被、幹脆獵殺的份上,卻對究竟是哪種兵器,才配得上“冷冰之王”這件事,沒有多少興趣。
笑了下,羅恩博士不再說什麽,又把腦袋湊到了瞳孔掃描器上。
滴的一聲輕響後,羅恩右手食指在鍵盤上,又飛快點了六下,那扇看上去更加沉重的鐵門,才緩緩的大開,有森冷的氣息,自裏面攸地撲了出來。
羅恩在點鍵盤時,并沒有刻意避開陸天秀。
一來是他點鍵的速度相當快,陸天秀就算看到,也記不住是哪六個數字。
二來,點鍵之前,必須得先掃描他的瞳孔,不然就算有正确的密碼,也會重置。
冷氣撲面後,陸天秀目光自鍵盤上挪開,唇邊浮上一抹笑意,看向門内時,随口問:“羅恩博士,接應你們的人,什麽時候才能趕來?”
羅恩博士回頭,意味深長的說:“如果陸少校能說服陸司令,派遣南越空軍護送我們離開,那麽我們的接應人員,就沒必要非得徒步從海邊,穿過無人區的原始熱帶雨林趕來了。”
提到這件事,羅恩博士也是滿心的無奈。
如果他們在得手後,能立即用飛機撤退,又何必耗費巨資,苦心經營這座地下基地?
當初他們本意是用飛機撤退的,南越方面卻死活的不同意。
理由很簡單,飛機的目标太大。
誰不知道南越的沿海,就是華夏南海區域?
近些年來,越來越強大的華夏,不斷的在南海造島,駐紮邊防軍。
距離南越最近的島嶼,不用望遠鏡,就能看到海岸線。
羅恩博士一旦用飛機撤退,島上的華夏邊防軍,馬上就能鑒别出來,并立即付諸行動。
到時候,羅恩博士等人,要想自海上撤退的結果,就是被華夏軍艦團團包圍。
可如果用南越的軍機來撤退呢?
華夏邊防軍即便知道空運的是什麽,可以不敢擅自攔截,畢竟他們不知道被擄走的神秘生物是什麽,能不能值得爲此發動雙邊戰争。
而南越這邊的忌憚,要遠超華夏邊防軍。
他們實在不想爲了些許利益,就惹怒華夏,爆發戰争。
所以無論羅恩博士開出多高的價格,秘密和他合作的陸稱雄,都堅決不同意動用軍機。
木辦法,羅恩博士要想運走神秘生物,隻能穿過危險重重的無人區原始森林,再趁夜色的掩護,登上那艘一艘随時待命的漁船,沿着南越沿海向西。
侯在海邊不知多久的接應人員,在接到羅恩博士得手後發出的密電後,爲預防通訊頻率會被華夏海軍監聽,在穿越無人區原始森林來此的一路上,不會再有任何的聯系。
根據羅恩博士的推算,接應小分隊應該會在今晚,最遲明天淩晨抵達。
但他還是希望,能說服南越軍方,用軍機護送他們撤退。
畢竟回去的路上,要在原始森林中艱難跋涉好幾天,随時都有可能遭遇偷越國境、在密林中搜捕他們的華夏特種小分隊。
對羅恩博士不死心的請求,陸天秀不置可否的笑了下,邁步走進了鐵門内:“博士,我們絕不會因小失大的。希望,你能諒解我們的拿出。”
羅恩博士輕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滴滴的幾聲輕響,地下基地核心區的鐵門,在羅恩博士剛走進來,緩緩的關閉。
這次,陸天秀沒有回頭看。
隻因,她看到了更感興趣的東西。
鐵門後的空間,也就一百平米左右,是越戰時期美軍基地的指揮所,現在被裝修成了五星級客房,燈火通明,沒有一點暗影。
屋子裏,隻擺放了兩件東西。
一個是鋼琴大小的檢測儀器,接連很多根管子,七八個彩色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數據,不住變幻着。
檢測儀器的前面,是一個病床般的台子,上面擺着一口雙層玻璃棺。
玻璃棺内,靜靜的躺着一個人。
這個人身上蓋着白色的布單,到下巴處,雙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閉着雙眼,神色安詳,就像一個死人,更像是睡着了。